
【西风】无心之举(小说)
马丽是一家大公司的高管,才貌双全。让我感觉奇怪的是,马丽身边的那些人,包括她自己,往往都比较看重她的美貌和身材。
我叫李小白,出身名门,有着高贵的气质,绅士的风度,应该和优雅美丽的马丽看起来很般配。
我们居住在一套精装大房里,共同生活有四五年了,无奈我们的心,依然隔着遥远的距离。我俩初识时,马丽刚离婚不久,她信誓旦旦地跟我说,李小白,今后咱俩过吧,那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当时感动得泪如泉涌,因为我们的房子和车子都是马丽的。但后来,我慢慢地发现,马丽身边从不缺少男人,形形色色的,像蜜蜂一样围着她打转。
马丽是个性情多变的女人,心情好时候,对我一口一个老公,什么肉麻的话都说。她一忙工作和应酬,就会把我抛在脑后,一整天都不问不闻。多亏我天性善良温和,很少发脾气,这才没生出什么事来。
去年冬天的一个晚上,马丽和那个白白胖胖的她平时喊张总的男人上酒店去吃饭,却把我单独锁在车子里,害得我在寒风吹彻的停车场苦捱了七八个小时,又冷又饿的。
我不喜欢张总,虽说他每次来我们家都带很多食物,但他爱冲着我大呼小叫,很不礼貌。而且,他上我们家多半都是在晚上来,半夜走,当我面就对马丽动手动脚的,还恬不知耻地问我:你不会吃醋吧?
今晚,听见钥匙插入锁芯嘭嘡转动的声音,踡缩在沙发角落里打盹的我,闭着眼都知道,又是马丽和那个瘦高眼镜男回来了。
两周前,马丽就告诉我,她最近爱上了一个叫阿兴的男人,这个男人彻底颠覆了她这些年一直坚守的不婚不育的生活观。她说这个人长得有点像李小白。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李小白不是我吗?
她告诉我,阿兴非常善良,一次他们点餐,外卖小哥路上出了点事故,餐送来时已超时四十分钟,他们正在楼下饭馆用餐,阿兴不但没给人家差评,连饭都送给了小哥。她还说她准备辞职,换个工作。
谁信?我一贯把马丽此类话当作耳边风。这几年来她换过的男友可以组建一个篮球队了,每结识一个新人,她都要隆重向我宣誓她的爱情,到最后却无一不是悻悻收场。
我也不知道眼镜男赚钱能力强不强,只看他长相清秀俊朗,和张总健壮富态的外形对比鲜明。至于说气质嘛,那比我要稍逊一筹。
卧室里传来各种怪异的声音,像午夜的蛙鸣虫叫,此起彼伏。我一点都不为马丽的安全担心,早就习惯了。此刻我只管尽情地享受我的夜宵,那是他们赏赐给我的牛奶和鸡腿。
马丽不久还真的向张总递交了辞职申请书,这让我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马丽在我面前却不肯再提这件事,我怀疑她又妥协了。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感觉我们家的生活质量越来越高,马丽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
她照例每天下午两点出去,晚上十一二点才满身风尘地进门,偶尔还夜不归宿。我的脾气一天天变得暴躁起来,已经引起周边人们的反感。我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一个傍晚,马丽、眼镜男和我在路边散步,突然有辆黑色小轿车开过来停在我们前方,车上下来两三个壮汉,二话不说,直接揪住眼镜男一顿拳脚。
马丽根本拦不住他们,喊叫求饶也无济于事,眼镜男瞬间被打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打人过程持续了三四分钟,等马丽反应过来准备报警时,那几个人已开车扬长而去。大家都莫名其妙,除了我根本没有人能看见,车后排还坐着一个未露面的人,他正是马丽的上司张总。
事后,马丽似乎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她和张总在电话中吵得很凶。从她突然间变得相对正常的作息时间,我能感受到马丽的觉醒,但我知道,她并没有真正摆脱某种东西无形的控制。
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未下午,马丽带着我上街心公园去遛弯儿。这里环境优美,游人如织,我感觉很开心,因为喜欢运动是我的天性。蹓跶了一圈,马丽大概累了,就坐在柳荫下的木条椅上休息。我突然看见,张总招摇着他那肥胖的身体向这边走来。
我现在非常讨厌这个家伙!那天晚上他约马丽到车上说事,最后竟然当着我的面强行和马丽在后排干起我和金毛干的那种事。我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这种衣冠禽兽,真是不要脸至极!
上次他带人打阿兴的事我还没忘记,今天胆敢在此再生事端,我定要让他见识一下本公子性格的另一面。
张总过来嬉皮笑脸地在马丽身边坐下,说跟谁在这约会哩。马丽白了他一眼没说话。张总将一只手臂搭在马丽肩膀上。
我在旁边盯着张总的一举一动,蓄势待发。好在张总又放下了他的咸猪手,跟马丽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我猛然发现,远处一棵石榴树背后,射出两道利剑般的目光,闪闪的,交织着爱与恨的火焰。做了个深呼吸,我便断定,那个人就是阿兴。
张总突然又将它的一只咸猪手放在马丽雪白的大腿上。马丽今天穿了件粉红色短裙,米色蕾丝上衣,美丽而性感。
我悄无声息而又慢悠悠地走上前,准备撕烂张总那只咸猪手……可惜的是,张总很快又将手拿开了。总得有所作为吧,我顺势就逮住马丽那件迷人的粉色短裙,在众人诧异的目光和惊呼声中,用力一撕……
马丽尖叫一声,慌乱中抬手给了我一巴掌。张总则像一只受惊的驴,仓惶起身,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目光四下搜寻着,似乎想要找到一件有力的武器。见我并没有攻击他的意图,他又重新回到马丽身边,俯身帮她整理那被我撕烂的裙子。
晚上我不仅被断了伙食,身上还挨了几皮带。马丽声色俱厉地质问我:为什么要让我下不了台?我们之间难道不是干干净净的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无法做任何辩解。我当时真的什么都没想。
两天后,马丽中午下班回来就把我堵在卧室,她说,李小白,原来你是个阴谋家,竟然跟阿兴勾结起来算计我,你知道吗?我现在人丢大了,阿兴昨天把他偷拍的照片发到网上了,今天都登上头条热榜了。
马丽说着把手机递到眼前让我看,奇怪,图片中找不见我的影子,只看见张总和马丽,包括那只咸猪手和被撕烂的粉色短裙。
李小白,你知道网上那帮人说什么吗?说我被上司当众扒裤——这就是你干的好事!狗东西,这分明是在报复我嘛!给你起了个人名,还真成精了?我真怀疑你就是我前夫李小白魂魄附体,可他没死啊,怎么就投胎转世了……
前夫——李小白?马丽不应该给我讲个故事吗?
以为马丽会将我扫地出门,不久却发现,她对我越来越宠爱有加了。
一天晚上,马丽在帮我洗澡时说,李小白,我真低估了你的智商,原来你这是在栽赃,太棒了!现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张总被查了,而且查出了问题,可能面临牢狱之灾。我从今往后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我由衷地祝福马丽。至于说栽赃,那都是你们人类干的事,对我来说,撕裙子完全是无心之举。
我叫李小白,是拉布拉多家族成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