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暖光(散文)
“亲爱的,早上好!过年在珠海吗?我们后来又改名叫心光小院,不过注册名叫心光艺术馆。”二〇二三年一月十七日晚,常鸽发来这条信息,她邀请我去她那个处处充满艺术气息的小院参加“跨年活动”。
说实在话,如果我是单身狗,我会毫不犹豫去她那里辞旧迎新。因为那是一个让我初见就心动的地方,仿佛我前世就居住在那里一样。
二〇二二年十二月十日,我应安地老师的邀请去了珠海北山村,与文友们聚餐后,安地老师先回家离去,邓红琼留下来陪我逛北山村。虽然这里她逛过无数遍,听说我是第一次来,她便引领着我在北山村弯弯曲曲的古巷和古色古香的老宅里细细游赏,不时拍照留念。临近黄昏时,一个很特别的小院落突然闯进了我们的视野,我俩不约而同地发出呼喊:“哇,这个院落真别有味道。”
这个小院原名叫四十六号院,迎面门外的左墙边上有这个名牌号。它是隐于古树和古围墙中的一个二层楼的青瓦小院。
“你好,我们可以进来看看吗?”我小心地低声问道,生怕打扰了别人的生活。
她正坐在小院的天井下一把木椅上,穿着一件绿色军大衣棉袄,微卷的披肩长发,转头望向我时,我突然愣住了,她让我想到了一位让我永远难忘的女作家——三毛。瓜子脸,大大的双眼皮眼睛,挺鼻梁,红唇笑成一弧美美的月儿,微笑中闪亮着洁白的牙齿。
她的儿子大约四五岁,正在院中玩地上的沙子或鹅卵石。聊谈中得知,她带着小儿从北京来到珠海,她身旁穿着一身黑衣有些腼腆小伙子叫海荣,是她请来的项目管理经理。小院的地上堆着水泥和沙,原来他们正在装修着这座小院。进门的左手边有一口正在装修的水井。或许是小时候居住的四合院后面也有一口水井,我对水井有种说不清的亲切感和神秘感,仿佛那里面源源不断涌着我的乡愁。
院中有棵枝繁叶茂的杨桃树,院里的白墙上一排从上而下的褐色流痕,应是雨水顺着墙壁流下的痕迹。我激动地说:“别把这墙天然的艺术味粉刷掉了,我看到外面的墙壁上天然的“山水画”被人用白色粉刷了,厚重、古老的味道被破坏了,实在太可惜。”她那腼腆的经理连连说:“不会弄掉了,外面是请来的工人不懂艺术才刷成那样,里面我得保留这墙时光的脚印和风雨的背影。”听他这样讲,我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地,这小哥们儿与我心有灵犀啊。他仿佛浑身每个细胞都充满热情,笑起来细眉细眼,说话语速较快,一句赶一句似的。相较她的高挑,他显得有些瘦小,像刚刚大学毕业的男生。他滔滔不绝地介绍充满着理想和激情。我看看她,再看看她一脸天真的儿子,心想:这是一个心怀不同凡响的理想、执着追梦的女艺术家吗?
他说,她是个心理咨询师,他们要把这里打造成一个可以休闲或打开心扉倾诉心思的地方,人们可以来进行心理咨询,也可以进来居住,在舒适的环境中看书、写诗、画画等,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让心回归自然,自由飞翔。我抬头打量着这个不大的院落,不错,这个地方真安静,仿佛从闹市中隔离出来的一座幽居。
“我能进里屋看看吗?”我好奇地问。她爽快地说,可以啊。于是她让经理海荣领着我们走进一楼大厅。
厅中最亮眼的是天花板上的九个垂挂的灯,像缠着一些麻线且干了外壳的椰子果,他打开开关时,灯光四射,我才发现那是垂挂的银灯,灯架远看是枯藤的黄茎,吊灯像环绕固定轨道飞行的不明星体群。灯下摆着一张可旋转的玻璃圆桌,桌上再叠放一个像红太阳的小圆桌。银灯与叠桌上下映衬,抬头似一片星汉,低头又仿若看到一轮红日静悬空灵的苍穹。
他说:“这灯是专门从云南费好多周折运来的。”听到“云南”二字,我立刻想起我有一个多年的文友大哥叫“山地”,也是云南的。有时人就有这么奇怪,因为一个人而喜欢上一个地方,连同那片地方的所有东西都自带喜欢的暖光。我仿佛看到山地大哥就站在那个灯下说:“小妹,咱们云南的灯美吧。”我自顾自地偷笑了一下。
随他走上二楼,二楼是并排的三间卧室。虽然没有完全装修好,但我仍然被现有的摆饰惊艳到了。二楼的房间布置得别有一番味道。高高的木梁上垂挂着圆柱形的宫灯,灯的外罩形似竖着栅栏的鸟笼,但里面有一幅水墨丹青的画,画应是画在绸布上的吧,白中带绿,绿中带青,有树叶,有浅黄的小鸟正扭头轻唤似的。柱形宫灯一打开,荧光下,“鸟鸣山更幽”的诗境油然而生,墙壁上还装有暖色壁灯,灯打开,立刻有一种“月满西楼”的思念感。墙上挂着一些山水画,他说是她画的。
二楼的左边那房是我的最爱。因为墙纸微蓝一片,像苍茫大海,也像浩瀚夜空,上面落满金色的树叶(我猜应是银杏叶)却又似满天星星。藤编的沙发旁立有一轮大大的白色弯月,让我立刻想起小时候小学课本上的那句童谣似的诗歌:“弯弯的月儿小小的船,小小的船儿两头尖”。房里的灯似宇宙中绕着太阳转的椭圆地球,打开开关,灯具上经纬线根根分明,金黄的一朵暖光照着洁净的床被,整个房里恍如梦境一样。我想,在这儿睡的人,一定会觉得自己睡在月宫里吧。于是,我请求他帮我用手机拍一张相留念。我坐在沙发,背依着“弯月”。古人给月儿取有一个很美的名字——望舒。哦,望舒,看到你我的心就宁静开阔,仿佛身处一个巨大无边的宇宙里。
二楼的右边一间卧室也正在装修。要不是看到没有收好的麻将桌,让我觉得这里居住着的仍然还是也食人间烟火的人儿。
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再看到院中的那棵大树就觉得它没在一楼看时那样伟岸高大了。我想,它究竟长了多少年呢?恨不得用枝叶为整个院落遮风挡雨。
在阳台往左看,一个三面用木条密封的小空间里,放着一个大大的白色圆浴缸。人坐在那个大浴缸里,面朝一溜空旷的屋顶和无垠的天空。我想:在这里沐浴,一定有与家里不一样的舒畅感,仿佛刚来人世间一样,天真赤裸,清洗俗尘,没有人能看到你,你却能看到天幕,听到清风和鸟鸣,自然而然地释放心中尘封多年不想说出的心事。
二楼阳台的右边尽头后,还有一个布满青苔的天台,藤叶植物在头顶上拉起阴凉的天屏,藤帘下放着几张小桌小椅,桌椅的颜色与藤帘的色融为一体,可以在那坐着喝喝茶,品品咖啡,想着那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的诗,别提有多惬意。
我不知道,以后这里装修完后视野会是怎样呈现,至少现在来看,我是很喜欢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带给我隐于闹市却尽享奢侈的视觉盛宴。
我再回到一楼的小院中,她的儿子见我们要离开了,竟然一下子扑到我怀里。我下意识地搂着这个小可爱,他的腰臂软滑得象条泥鳅,一脸纯真地望着我。他摊开握着的右手,说:“送给阿姨。”我一看,是他精心挑选的一些鹅卵石,我的心一下子被他如雪一样洁白的纯真融化了。
没想到,他年纪小小,心却这样细,见我刚进来就在地上选看那些小石头,他就知道我爱这些光溜溜的小东西。我当时想,这些石头他们也是用钱买来的,不能随便拿。腼腆的经理说:“没事,不要你的钱,你捡个长得好看点的吧。”于是,我蹲在院中,在小石子堆里捡来选去,这个看看,那个摸摸,突然看到一枚暗红色的光溜溜的心形石头,我高兴得尖叫起来:“哇,太美了。”我想,万物有灵,这也算一种吧。我笔名叫康心,这枚心形红石,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我想,以后也许我还会来这里吧,我申请加了女主人的微信,我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常鸽。鸽,真美的名,飞翔在天空的精灵啊。
我右手紧攥红心石,与小朋友紧紧拥抱了一下,然后说着“谢谢”和“再见”,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没有想到离开后不久,我们全家染上新冠病毒,五口人全躺下了,我再没有想起那个特别的小院。而今,看着手机中常鸽的短信邀请,我实在不忍拒绝,可是我知道,除夕夜,我一定得陪家人一起过。上次聊天中我得知他们不是珠海人,他们却在珠海过年,一定也非常想自己的亲人吧。
常鸽是一个心中有爱的人,有梦想的人,会不自觉地把美和爱注入别人的心中。他们装饰的那个可以疗养心灵的地方,给了我深深的触动。他们最喜欢什么,就把自己的喜欢变成一种生活的常态,既是一种经营,又是一种美的分享。她是画家,又是心理咨询师,她把一个个感人的故事分享在自己的朋友圈。听力失聪的贝多芬却创出感动世界乐曲,双目失明的画家GeorgeRedhawk却画震撼世界灵魂的色彩艳丽层次分明的画。艺术家只要灵魂还活着,就能突破一切不可能。常鸽,带着小儿子,她将在这个小院,演绎她的人生精彩。
每当我忙忙碌碌后,看到书桌上这枚红心石,仿佛听到砰砰的跳动声。心中如同升起一轮朝阳,暖暖的。它让我想起了那个小院,想起了天真可爱的小男孩,想起那些从云南运来得特别的灯,想起山地哥,想起邓红琼,想起了安地老师及他安排与我相见的文友们,还想起了三毛、贝多芬、GeorgeRedhawk……
抚摸着红心石,我坚信,这世上有种暗力量,它叫吸引力。哪怕是一枚心形石头,无论山长水远,无论远近亲疏,只要有灵犀,人心就会有温暖的感动,这种感动汇聚起来,也是心头永远的暖光。
我与作者康心是文友,她的作品之所以耐读,是她的细腻和善良,时刻流露出的小惊喜和天真,字里又有浓浓的文艺气息。
这篇文章,除个别错别字外,真是一篇佳作。

康心听到云南二字就想起了我,正如我听到珠海两字就想起康心一样。其实,我在没有认识康心之前就到过珠海,那是我带队去珠海考察,去看珠海的先进,看珠海的风情,也看了珠海的人,住的是民宿。
康心这文有感而发,因而有真情在文字里流淌,很触动人心。遇见常鸽,算是康心的为文之路的友情收获吧。结识一个心中有爱的人,特别是有梦想的人,而且是那种会不自觉地把美和爱注入别人的心中,真好!这样的人也是我喜爱结交的人。交人交心,浇树浇根,就是这个道理。也读出了康心在当地作家圈里颇受欢饮,很欣慰。
散文语言一如既往优美,只是更注重了内涵,于是,文便有了意味。
康心一直在进步。
共勉,多读多写,享受文字带来的快乐,让我们的日子充满丰盈。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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