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鲁•情】三味小吃(散文)
利欲驱人万火牛,江湖浪迹一沙鸥。
日长似岁闲方觉,事大如山醉亦休。
我常常回味我游走途中吃过的美味,很多,有的让人唇齿留香,有的让人念念不忘。
1.螃蟹
在日照吃大螃蟹,这是我人生的一大分水岭。在此之前,我一点海鲜都不吃。
东营老纪每次请我吃饭,我都把螃蟹让给他吃,乐得老纪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我去日照处理一个方案,到达日照时差不多中午,客户就驱车带我去了日照海边的一个非常有档次的酒店。各类海鲜摆满了一大桌子。看到这种饭菜我比较头疼,说实话,在内地长大的我除了见过冷冻带鱼,其他的一点海鲜都没见过。客户夹了一个拳头大的螃蟹给我,笑着说,这么大的螃蟹除了来了贵宾我们才有机会吃,你尝一下吧,一点都不腥。我试着吃了一下,味道很新鲜,有点糯,有点弹,然后在客户的指导下,我开始吃蟹膏、蟹肉,然后又吃了海鱼、大虾、巴蛸等海鲜。日照之行,正式打开了我的海鲜之口。
我曾经在韩国一家乳业公司工作过,刚刚到岗时,企业一个董姓主管拿了一盒牛奶,让我品尝。我也没多想,便打开喝了几口,还煞有其事地称赞牛奶味道不错,香甜醇厚。殊不知这是一场阴谋。喝下牛奶不到半个小时,我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咕咕叫,忍不住就去卫生间跑。一会又进了厕所。
这家伙给我喝的是一批有问题的牛奶,从大连市场上退回来的,细菌超标。董主管故意拿给我喝。一个下午我反反复复去卫生间。我估计,恶搞我的那个董主管不知道有多乐呢。
晚上,公司为了欢迎我的加盟,在一家酒店招待我,桌子上也上了好多海鲜,其中就有巴掌大的渤海湾梭子蟹。我强忍着腹中的疼痛,和新同事们推杯换盏。那海鲜,我一点都没敢再吃,喝牛奶吃海鲜,也是引起腹泻的方式之一。董主管拿着螃蟹大口大口地吃,期间还频频向我敬酒。
并不是每个地方的螃蟹都那么可口,有的带来的是美味,有的带给你的是磨难。就像董主管和日照客商两个人一样。一个是故意来整蛊我,一个是真心实意地招待我。
良才不隐世,江湖多贱贫。老董啊,你就是一个专走歪门邪道的小螃蟹。
2.土豆丝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所有餐馆中,土豆丝是最便宜的一道菜。我这里说的徐州土豆丝,不是因为其美味,而是因为其便宜。
我有个下属,河南商丘人,长得魁梧端正,给人的印象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由于是熟人介绍过来的,我让他负责整个江苏市场。
见面几次,都是我请他吃饭,或者是别人请我吃饭,我捎带着他。他非常感动,常常拍着胸脯说,大哥你来我市场吧,我好好请请你,每次都声情并茂,让我觉得这个小伙子品性不错。
有一次我去徐州市场,他也从其他地方赶过来,哭着喊着非要请我吃饭,盛情难却,就随他的愿吧。这小伙带着我东转三圈,西转三圈,最后找到一家破败不堪的小餐馆坐下。开始点菜了,他指着墙上的菜单说,我要一个炒土豆丝,大哥,你看你要什么菜?我说我要一碗白米饭就可以了。
于是,我们两个在徐州的小餐馆里,就着一盘土豆丝,一人一碗白米饭,开始了我们的午餐。
吃饭间,我问你不在市场上,怎么跑回老家了?他说孩子病了,回家给孩子看病去了。我也没说什么。
他就绘声绘色地给我讲他这次回家的经历。他弟兄两个,他是老二,这次给孩子看病时,老父亲给了他一张银行卡,说,看病时刷卡就可以。他付完药钱,看了看卡里还有四千多元,就一下子都全部取出来了。用他的原话说:我一看卡里还有四千多元,让我一把都给他取出来了,不能让他留给我大哥!说这话时,他油光光的大脸盘子泛满得意的笑容。
我心里非常鄙夷这厮,这可是您亲爹的养老的钱啊!
我匆匆吃完这盘土豆丝,径直朝南京走去。心里想:这样类型的人,万万不能重用,倒不是因为这盘土豆丝。而是他无耻滴掏空了他爹的养老钱。在他的哲学里,钱比爹更重要。徐州的土豆丝,给我揭示了光鲜背后人性的丑陋。
3.羊肉汤
晴草软羔羊肥,玉肪与酒还相宜。这句诗形容的是羊肉非常鲜美。而于我,对这种美味总是敬而远之。
我不喜欢吃羊肉,我觉得膻味太重,难以降伏。以至于在多年在外地的生涯中,我都是对羊肉避而远之。
青州人很热情,周末约我去乡下喝羊汤,说这里的羊汤远近闻名,好多人不远几百里路驱车来这里喝羊汤。喝羊汤,提不起我的兴致,好在是去山村,就在仰天山下,估计能看到美丽景色吧。
车出城行驶大约五十分钟,左拐右拐,进入了一个小山村,几十户人家散落在仰天山下,一群老人在墙根下晒太阳。车在一户农家门前停下。这就是饭店?下了车我很诧异,没有招牌,没有桌子,一点也不像饭店,就连农家乐也算不上。原生态的房屋院落,我将信将疑地跟着他们走进正房,才看到几张低矮的桌子,几十个食客在里面正在大口吃肉。
由于我们来得晚,只能去院子里吃,店家搬来一个油渍麻花的桌子,几个歪歪扭扭的马扎,随手在桌子上丢了一把大蒜。
不大功夫,一盆羊汤就端了上来,羊汤清澈明朗,上面漂浮着些许白色洋油,还有密密麻麻的青蒜,盛一碗,羊肉羊杂全都有,喜欢吃辣的还可以加辣椒油,我不喜欢吃辣椒,也不喜欢吃羊肉,只好拿了一页油饼去吃。同事见状连忙劝我,你尝尝这羊汤吧,口感非常好,一点都不膻。我试着喝了一口,确实不膻,有一种青蒜的鲜香,有一种草药的药香,夹一口羊肉,嫩滑软弹,饱含汤汁,口感非常好。一口羊肉,一口鲜美的羊汤,再加上刚出炉的油饼,在这炎炎冬日的青州乡下的一个破旧的院落里,我竟然吃得大汗淋漓,通体舒坦。
在这之前,我是喝过羊汤的。
我曾经帮一家印刷厂做过校对员,长时间驻住在菏泽一个印刷厂附近。冬日深夜,一辆马车驮着几十包铅字版和我,在寒夜里穿行,在我的记忆深处穿行,菏泽就成了我流浪的第一个城市。
王厂长带我熟悉了一下印刷厂,然后就带我去喝单县羊汤,一口大锅,上下翻滚着乳白色的羊汤,祸里有数不清的羊骨头,还有羊头。
碗里切些许羊肉羊杂,然后从沸腾的锅里舀出浓汤,再撒上香菜,淋几滴麻油,一碗单县羊汤就大功告成。食客们或蹲或坐,吃一口油饼,呲溜呲溜喝一口羊汤,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羊肉汤的味道。
一碗羊汤,便开启了漫长的十五年漂泊之旅。
十五年来,天南地北,餐风露宿。吃过广州的菜,睡过大庆的床,喝过甘肃的水,看过青岛的太阳。最黄金的时光,一直都在路上。
岁月以相同的方式经过了每个人,我却以不同的方式经过了岁月。菏泽的单县羊汤,是我漂泊的起点。青州的庙子羊汤,则是我漂泊的结束。
于是,我回到了家乡。
佳作欣赏学习,为作者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