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鲁•情】雪域情结(散文)
在拉萨贡嘎机场,我终于禁不住流下了泪。
我是噙着泪离开西藏羊八井至拉萨改建工地的,这泪源于一群身着橄榄绿戎装的武警交通部队筑路官兵的雪域情结。他们,就是在“世界屋脊”已连续战斗了三十年的武警交通第一支队官兵。
在一支队采访期间,我看到和听到了许多鲜为人知的感人故事,使我真正理解了什么是奉献与牺牲、付出与报酬所包容的真正内涵。那些忘我和无畏的战士,用青春和理想铸就了比高原更博大比雪峰更高洁的时代精神。“奉献”两个字在这里既显得极为平常,又掷地有声。这里海拔在4500米以上,空气含氧量是内地的一半,人的机能在这里明显降到了最低点,让你几乎随时可以与死亡碰面。但官兵们誓死修好青藏公路,为边疆人民造福的情结却永远凝固在了雪域高原。他们橄榄绿的警服在耀眼雪峰映衬下显得格外鲜亮,他们稚气未消的脸上漾起的微笑满含自豪。雪域情结,在这里更显得辉煌。
在西藏羊八井工地我见到了正在凿石条的六中队二十多名刚人伍的新兵,他们手持钢钎和铁锤,正在一锤一锤地凿着,飞起的石块随时都可能溅到脸上、身上,他们却全然不顾。当我问起他们苦不苦时,他们的回答却出人意料,“不苦”。一位叫陈亮的四川籍战士说:“我们修的这条路是西藏唯一的高等级公路,也是西藏的门户工程。对拉近内地与高原城市的距离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这条路担负着85%的进出藏物资,是西藏的主动脉,只要我们能尽快修好路,保证质量,能让西藏人民满意我们也就满意了。”听着这朴实的话。看着眼前的场景和一身被高原风沙洗刷过的橄榄绿,使我猛然感到了这群筑路兵的伟大与崇高。
在碎石场我见到了被碎石粉末染白了的官兵,他们正在料场来回搬运碎石,我真不敢相信而前忙碌的这群人是当兵的人、看到摄像机对准他们时,他们竟感到不好意思。我本不愿去惊动他们,可一个个官兵顶着狂风扬起的砂砬与大自然殊死搏斗的这镜头实在太令人感动。一位战士身上系着安全带,在儿十米高的悬崖上凿炮眼,正准备炸山取石,两只脚时不时的踩空,来回飘荡着,我真为他捏了一把汗,战友们都说:“我们都习惯了。”
已经过了午夜,一阵急促的哨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三中队的15名官兵刚刚换班下来,还没来得及吃饭,就又投入了工作。施工用的水泥全是从西藏一百多公里外的地方运过来的,如果不及时卸下来放进料房,遇上下雨将会全部报废,并且直接影响第二天的施工。15名官兵来回跑着干,水泥扬起的灰尘在车灯下弥漫。过了一个小时,水泥卸完了,但官兵们个个身上如同水洗过一般,水泥加上汗水在掉了皮的脸上蜇得钻心疼,他们拍一拍,就钻进了帐篷和衣躺在了床上,看得出来他们太累了。
十月的天,内地人还正穿着裙子与衬衣,而这里的天已经很冷了,风沙、雨雪、冰雹伴着狂风漫卷,肆无忌惮地给官兵们脸上留下了沟壑般的印痕。在采石场我见到了一位从西安公路交通大学毕业的大学生,看着这张被紫外线和风沙洗过的脸,怎么也和他的实际年龄联系不到一块儿。他正在搬石条砌挡墙,边和我说话边干活,嘴唇上的几道裂口已凝固成了血痂,稍微一说话就流血,他用手擦了一下说:“我们的战友都是这样,这里海拔在4500米以上,今年施工任务重、时间紧,并且工程质量要求高,部队为了创精品工程,支队首长要求把原设计砌挡墙的片石变为条石。这虽然增大了工程成本,但为交出一条让人民满意的优良路,我们多吃点苦是应该的。看着面前一个个掉了皮,黝黑的脸和一双双皴裂的手以及一张张千裂得如同枯树皮的嘴唇,我的眼睛模糊了。
在青藏线上,我听到和看到这样的故事和记载太多了。
贺生碧,青藏公路改建中第一个献身的战士,牺牲时年仅17岁。他是在施工过程中突然倒地昏迷的,战友未及将他送到医院,这位小战士便永远闭上了眼睛。在施工最紧张的时候,一些官兵隐瞒了自己的病情,最后导致昏迷和死亡。他们何尝不知道,在海拔5000米的地方,哪怕患上小小的感冒,如不及时治疗,也会造成致命的后果。1995年7月从重庆交通学院毕业的大学生赵宝志,在施工中感觉胳膊不适,经检查得了骨癌,后在西安第四军医大截掉右臂,部队一直要求他去内地进一步化疗,但是他坚持在部队工作,用左手坚持整理工程内业资料,操作计算机。但由于部队长年在野外施工,根本没有治疗的条件,病情逐日恶化,2000年7月27日,这位曾为祖国边疆交通事业做出贡献的好同志永远闭上了眼睛。在弥留之际,他还惦记着那正在整修的青藏公路。
在一支队官兵工间休息的施工现场,我听到了这样一个令人心碎的故事:在万里长江第一桥--沱沱河大桥施工时,一位连长和一名战上同时受伤,被送往五道梁兵站抢救,当听说氧气只剩下最后半小瓶时,连长毅然拔去自己的输氧管救活了战士,他却停止了呼吸;1999年,整治九年的青藏公路即将竣工的前月,一辆翻斗车向下倾斜。一位指导员跳上踏板拽出驾驶员,自己却随车翻下3米高的路基,在他的遗物中,战友们发现一张ca(癌)字样的化验单和一封没有发出的家信,信中他向妻子保证。等整治工程完工了,一定去医院治疗。
高原施工期短。为使青藏公路如期完工,多少人压下了医院诊断书,家中求救的急电,多少人放弃了与亲人妻子团聚的机会,又有多少人因为照顾不了家庭和妻子儿女,遭受亲人埋怨,有的甚至寄来离婚协议书……
正是这些钢铁勇上,以他们的牺牲和奉献在“人类生命禁区”架起了通往边疆人民幸福的“金桥”,他们铺设的不只是一条路,而是一座丰碑!
离开正在施工的羊八井工地,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官兵们鏖战的身影始终浮现在我的眼前,雪域情结,我咀嚼着这四个字,无疑嚼出些酸甜苦辣,但也嚼出更多的崇敬来。高原太荒凉太富有,充满艰苦也充满荣誉高原,最年轻的地质隆起带,不正是它将我们年轻的筑路官兵雪域的情结,托举向更高的境界?雪域灿烂,日月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