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鲁·情】那面鲜艳的战旗(散文)
当太阳冉冉升起,大海映出一缕金光时,在辽西的碧海家园小区,一处练功场,高高树干上,挂着一面毛主席亲自书写“调高炮部队入越参战”的战旗。霞光照耀,林风吹拂,旗帜显得格外的鲜艳、火红。
这面战旗,是张双贵老爷爷心爱之物,他走到哪里带到哪里,鲜艳的战旗飘荡在蓝天下,发出铁血般的坚强,惊醒沉睡的大地,让人们肃然起敬。
身着黄军装,胸佩军功章的张爷爷,在给练功学员和红领巾们讲抗美援越击落美机战斗故事。
练功站长告诉我,张老是一位大英雄,两次入越,是高炮团的神射手,他带领一连的战士们浴血奋战,在越南溪口打出了军威,打出了中国军人的骨气,让美国佬跪下求饶。
张爷爷十九岁在家乡报名当了兵。下连队学的第一课,是拳脚蹲爬功夫,他说,那时学功夫比现在内劲一指禅功粗得多,主要臂力肩膀和脚功,每天要行走百里路,肩上要扛上三十多斤硬东西,才能达到体力合格。加入高炮团,眼睛必须过关,做到耳听八方,眼观千米,辨出五六种颜色。练兵习武成了他当兵的第一步。
好汉力气用在战场,枪刀伴我前后行。一九六七年七月,听完团长动员报告,张爷爷随大部队连夜从天津出发,秘密经过云南昆明,上车坐五天六昼夜到越南河口县。一路上,沿线都是荒山秃岭,七棱八瓣的房屋,更为惨烈和恐惧的是,每隔十多米地面就出现一个弹坑,深有十多米,里面溢半下臭水,一人多高的未炸开的飞弹像魔鬼一样,立在路中间,没人敢动,被烧焦的树枝到处可见,一片片木尸般挂在空中,焦粉加上炎热的空气释放出难闻和呛嗓子味道。
战争在摧残着这里的百姓。张爷爷愠怒着说,田野里的人们都严严裹着头巾,边干活边看着天,稍不加小心就会踩上地雷,尸体遍满林子。她们嘴里不停在咒骂:“美国佬侵略者,真该死!”部队纪律要求,驻营战士不准与越南老百姓对话。战士们也听不懂他们的话,就看见他们一个劲地点头,竖大拇指。每个战士面对侵略者的惨无人道行径,写下参战决心书,共产党员带头,身为连长的张爷爷第一个在毛主席像下表态,并写下遗书,誓死在战场不退半步。全连人全部递交了遗书并领取遗体袋。这一夜是张爷爷想得最多是爸爸妈妈,泪水淹没了被角,他心中默默沉语:爸爸您的儿子现在在前方战场,执行的任务是守国门打豺狼,一切都是光荣的,您放心吧!
第二天凌晨,部队进入阵地。五个小时待命,前方指挥部传来命令,敌机开始进入目标,下午十四时二十分,从天空西处一对三型侦察机绕过,接着六架洋机穿过,紧接十二架轰炸一字闯入,“打!”我军十九门高射炮早已做好上膛准备,一声令下,百发炮弹向空中发射,只见万里空中硝烟弥漫,天地混沌,炮声轰叫混为一体,山谷里扎下一堆又一堆废火铁石。
“打中了!打中了!”这喊声冲出炮营,传出山谷。张爷爷抖了抖上衣,用手擦了擦脸颊,走到炮台前用力舞动着那面火热的战旗,高声震呼。美国佬快完蛋啦!
第一次入越,全连击败美军四次,都胜了。这天,接到国内命令,全营回国待命。
一九六八年二月,待命三个月后,高炮团第二次入越参战。
隆冬腊月,刺骨的寒风,战士们穿着棉大衣,从广西入越,这一仗整整打了一年。连打八场战役,战士们受了很多的苦。
说到这儿段,张爷爷嗓子有些沙哑,哽咽地说:朝鲜战场上,志愿军战士们几天几夜趴在雪堆中,为了胜利宁可冻死饿死,也不暴露目标,真是铁打的人。我们的入越战士忍住高温酷暑,在高温40度,潮湿80%上,汗水湿透全身,还在装填炮弹,战士小赵打完炮,脱下衣在草科上打滚,直扯裤裆满地喊:“太痒了,实在受不了!”张爷爷看着战士们掉泪了,翻开从家里带来的书,想起小时候爷爷讲的中医偏方,吃叶菜补元素。可上哪去找叶菜呢?他带着战士们在营房边与越南老百姓村屯区,开辟一块地,找到了快菜籽,散在地上,一周后长出绿叶了,让战士们当主食吃。后来,又在地上挖了几个大坑,用塑料围了几层,成了战地浴池了。闷了一个多月的战士们不顾一切,脱光全身一跃潜入水中,“冲澡了!”这喊声好似天降喜雨荡漾一切。大家说,这回不烂裤裆了。
越南气候特点,潮湿闷热,斗笠不离头,塑料不离身,军壶挎腰带。高炮设点都在高山丛草杂科中,随时要遭到各种蛇禽袭击。大家想出一个办法,蹲坑套蛇,扒皮做二胡,燃起篝火唱起那熟悉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歌曲。“嘀哒,嘀哒”的雨打芭蕉声,想起了家乡的味道,满是河畔稻谷香,靶场练兵喜报传。异国的无眠夜,儿在想您,多么想动笔给家里写封信,可有纪律,铺好的纸张又收起来了。大家互相鼓劲,一定吃好饭,多吃饭,打胜仗。把吃饭当成任务,每天必须吃完五顿饭,打起炮来边打边吃,保持体力。
十月二十日,这一天是我们最难忘的一天,也是入越以来最吃紧,打败美国佬辉煌的一天。每当提到这一天,张爷爷总是兴奋又带几分的悲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天,天还在阴沉沉,夜幕降临时,微弱星点灯光越来越灰浅,湿潮天空横排蛟虫嗡嗡叫,在最高空轰轰发声出震响,随着黑层降低,“敌机,”一架、两架、五架,黑压压数到58架,数枚炸弹从空而降,指挥部命令,在溪口南处拦住敌机,保住大桥,保住钢厂,保住发电厂。炮准星早已瞄准了侵犯的豺狼,一声令下,百炮齐发,命中100%,天上的敌机像瞎子一样,顾前不顾后,混体一串,把灯光看成我军炮弹,互打,互窜,有的见机不妙干脆打开降落伞,投降缴械。
一架F105带机狡猾窜群,向第六炮盘发弹,正中炮尾,战士小李一个扑身掩住了炮体和战旗,被炸飞了,他倒在血泊中,年仅25岁,献出年轻又宝贵的生命。他前天在吃饭时说:连长,等回国后,我带着未婚妻去北京天安门看看,留张影。我们抬着小李的尸体,乘着东方冉冉升起曙光,给他下葬了,我们全连人都哭了。小李没能实现他的愿望,用生命书写了光辉援越的一页。美国佬乖乖在谈判桌上签字认输。友谊关举行隆重热烈大会,迎宾大道上万人举着鲜花彩旗迎接我们凯旋。
张爷爷率领全连战士们列队肃立在战旗下,重新清点人数。为牺牲的16名战士默哀致敬。高呼:我们回家了!那喊声震动了山谷,留下了英雄魂。
“张爷爷,您立功吧!”一队少先队员拉着张爷爷的手问起。“我们全连被授以“英雄连”,我被评为二等功”。张爷爷小心翼翼高举起那面战旗激动地说:这场战争已过五十年,它像一面镜子让我们永远铭记那段历史,国家不能耻辱,人民不能受苦,只有爱和平,才能国安家稳。
听到这,我再次仰慕那面战旗,血染的镜头一幕幕再现,当年这场战争耗尽多少人力物力,多少个儿女出家门保国门,他们想的是保家卫国,干的是献身事业。把年轻的生命献给祖国,又有多少像张爷爷那样在评功中两次让荣誉,把上等名额赠给牺牲的战友们,他总说:“那些战友经过枪林弹雨,在生死面前不顾一切,把命都豁出了,他们才是英雄。”
战争是人类的灾难,又是经历过的人们苦难,打开电视机,天天看到世界某个地区战争的画面,人民是那么期待和平。
后来,张爷爷凭着记忆,自己动手制作了那面战旗,他说:“看见这面战旗就想起那些牺牲的战友,想起那激烈场面,我心中有力量,毛主席就在我身边。”张爷爷这份至真至纯的劲头,至今不忘。
每当我夜间做采访视频时,回放张爷爷在高炮下影视资料,发出声音和轰轰炮鸣震天响,他那舞臂双手同战旗一样高高扬起。又陷入了那火热炮火中。
退了休,张爷爷走进校园,给同学们讲故事。讲战旗下的英雄风采,讲红色江山中的爷爷奶奶们。少先队员们举过小拳头:长大了一定继承革命事业,当好革命的接班人,为祖国贡献力量。
太阳下,那面战旗迎风招展,发出猎猎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