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箩筐】无所谓(微小说)
马金外号“无所谓”。
马金学的是制药专业,中专毕业时,二十不到的年纪。长发遮住了耳朵眼,墨镜搭在鼻梁上,半披着夹克衫,嘴里哼着流行歌曲,让人怎么看了觉得有点另类。
那时候的大中专生都是国家统一分配。马金拿着派遣证走出校门,扛着行李坐火车从省城的学校到了一座地级市的中药厂报了到,一夜之间就由一名学生变成了国有药厂的职工。
“你就不能像咱班有的同学那样跑跑关系找找人也留在省城吗?”临离校前,和马金好了二年的女朋友吴月拉着马金的手,眼里含着泪说。
“无所谓,哪里的麦子不是磨面,哪里的太阳都暖人。”马金耸耸肩膀回答吴月。
一年毕业进厂的几个学生有的进了办公楼做了行政,有的到了检验科搞了技术,只有马金下了车间,干着制丸包装装车卸货的力气活。
“一样的毕业生,为什么不能一视同仁呢?”私下里有人这么说。
“无所谓,什么都是革命工作。咱是一块金砖,放到哪里哪里都发光。”马金乐着说。
“在这里工作,不能留长发,不能戴墨镜。”车间刘主任对马金说。
“无所谓,明天是礼拜天,咱就剃了光头,扔了墨镜。”马金回答的很干脆。
马金个子不高,力气不小,做事肯吃苦不耍滑,主任信任,同事叫好,年终被评上了先进,领上了奖状。
领奖台上,领导让他表表态发发言,他挺直腰板只说了一句:“咱干的都是该干的,奖不奖的无所谓。”
这一表态让马金出了名,额外还得了个外号:无所谓。
几年后,刘主任到了退休的年龄。欢送会上,平时并不贪杯的刘主任竟然喝醉了。主任拽着厂长的手来来回回说着一句话:“车间主任这位子,让马金这小子干!”
吴月打来电话,说有人托人的关系,能把马金调到省城上班。
“去不去省城无所谓。天上就一个月亮,哪里都能看见。”无所谓的话里还是无所谓。
“你无所谓,可我有所谓,就想和你在一起。嫦娥和玉兔还有个广寒宫呢?”吴月说话的时候明显带着埋怨。
逢着什么人就办什么事。吴月没办法,只好再疏通关系,把自己从省城的医院药房调到了马金所在的药厂。
厂里的仓库后面有一间小平房,腾出来收拾了一下变成了两人的婚房。
等马金吴月的儿子儿子能跑会跳的时候,马金被破格提拔当上了厂长。厂里为他分了一套单元房。
“无所谓,小平房和大楼房一样都是住人,当工人和当厂长都是一样干。”逢到有人问起的时候,马金还是这么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