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璞·春夏】弟弟的花园(散文)
一
“芍药花开了,姐,带上爸妈上来看看吧,你不是喜欢拍点花花草草,别错过了最佳时间。”
弟弟电话那头笑着说,从话语里我能感到他发自内心的喜悦。
我满是欢喜地答应着,于是和爸妈一起去赴一场花之约。
莫奈用自己的画笔,描绘了富有诗意的生活,有蓬勃向上的向日葵,还有高雅圣洁的睡莲,亦或撑伞的母亲,她的前面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在奔跑,夏日的快乐在母子的眼神里大放光彩。一对恋人凝眸相视,爱情的火焰在刹那间燃烧。那是一座花与叶子轻语、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秘密花园,亲情、爱情的氛围,温馨浓郁,色彩的搭配,柔和明丽,光与影的交织,给人一种宁静、安逸之美。
正如莫奈所言:色彩是我一整天的痴迷、喜悦和折磨。
弟弟的花园也是他自己亲手打造的,他一向喜欢折腾,公司有大面积的空地,如果盖了库房租出去,会增加一部分收入。但弟弟是个有情调的人,他喜欢侍弄花草,他要给它们一片属于自己的空间,也要为自己建造一座精神家园。
他把空地翻土、耕耘出来,施了纯天然的羊粪肥料。在自家房子的周围,种了丁香树,中间用白色的栏杆围护,种了芍药、黄花和野百合,门前的大片空地种了格桑花、菊花、兰花等等。院落围墙周围种了李子、垂榆、杏树、桃树、果树、月季、玫瑰、葡萄树。西面的空地俨然是一个菜园子,种了一大片油菜花、土豆,还有西瓜、香瓜、西红柿、黄瓜等。
我看到徐徐绽开的芍药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捕捉这份美好的瞬间。她们像刚刚出水的芙蓉,妩媚动人,浓妆淡抹总相宜。月季满是花骨朵,她像一个矜持的少女羞赧地面容霞飞,朱唇微启。
看着弟弟蹲在花园里专心致志地拔杂草,我和妈妈也积极参与,手中的铲子在不停地来回摇晃着脑袋,杂草慵懒地躺平,炙烤的大地成了温床。那些花一下子精神抖擞,终于除掉羁绊,伸开双臂,尽情吮吸阳光和清风,可以自由地向上生长。弟弟还用锄头把土翻动翻动,让花苗根部有了施展空间,好铆足劲成长。
除完草,他又打开控制水龙头的阀门,开始浇地,看着一株株嫩苗汩汩地喝着清凉的水,它们身姿挺拔,花骨朵更加娇艳了。
夕阳西下,一抹晚霞映红了半边天,把金色的光芒洒在花园里的树上、花骨朵上,罩上一层神秘的面纱,一切变得静谧、祥和。
二
这纯粹是一座精神的花园。
他像一个特别专业的花农,头戴草帽,动作娴熟,还不时给我讲解养护各种树和花的专业知识,以及花草给他带来的精神滋养,在公司事务杂无头绪的时候,他会一个人静静地来到园子里,深深浅浅的绿色,层层叠叠的叶子,看着丝丝缠绕的葡萄藤,绿伞如盖下像一颗颗绿珍珠似的葡萄串,垂涎欲滴。走在枝繁叶茂的李子树和苹果树下,看着枝头缀着沉甸甸的果实,他一下子释怀了。一阵微风吹来,月季花香沁人心脾。玫瑰长了一身刺,淡淡的香掩饰不了带刺的温柔,你的心会瞬间不设防;远处丁香花香气馥郁,迎面扑来,空气里满是花香;油菜花一片金黄,蜜蜂嗡嗡,蝴蝶翩翩;野百合更是他最心仪的花,橘红色的花瓣里藏着童年的记忆,他心里找到了自然界带给他的快乐和欣慰,每一种美都无可替代,那就是回来做自己。想着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一路走来,虽不容易,但奋斗的足迹最美,就像这座园子里的一树花开,一片叶落,一枚果实,都是不同的人生轨迹,在风雨中前行,在涅盘中重生,更加坚定了他的步伐。
秋天的花园更是硕果累累,一派喜气洋洋。
黑里透红的李子压弯了枝头,半个脸羞红了的苹果抿嘴笑着,油菜花地里,偶尔听到迸裂的声音,那是躺在菜籽荚里面的娃娃迫不及待跳出来了。西瓜摆脱藤蔓的束缚,像一个大头娃娃连滚带爬来到洼地里,头上还盖着一把绿伞。黄瓜最调皮,拽着毛茸茸的绳索在秋风中荡秋千;熟透了的紫葡萄,像亲密的恋人在葡萄架下私语,不时地裂开嘴笑着,连风都插不进话。
秋天的花园,也是公司职工的欢乐园地,他们品尝每一种果实,李子酸,苹果脆,西瓜沙甜,西红柿爽,每人一袋土豆,一桶菜籽油,一捆葱,水果、蔬菜任意采摘。纯绿色食品,赢得了员工的赞誉,他们的笑容就是最好的回馈。
三
花园里每一个生命是有灵性的,它们能够传递温暖和爱,让世界变得和谐、美丽。
热力公司供暖铺设外网的管道,需要途经居民的耕地或私人住宅的门口。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人们都被金钱迷惑了双眼,尤其是农民的土地寸土寸金,更是碰不得,漫天要价。眼看供暖期就要来临,事情迫在眉睫。经过政府部门的协商,还是解决不了,弟弟绞尽脑汁,但问题虽然棘手,毕竟办法总比困难多。于是他亲自带上花园里的特产,水果、蔬菜,还有其它精致礼品,登门造访,用真诚和爱心打开每一扇关闭的大门,用聆听和理解化干戈为玉帛。问题终于迎刃而解,他们不再阻拦施工队,工作如期进行,没影响冬天居民的采暖。
还有,有的居民拖欠几年的供暖费,当然可以申请人民法院执行,但弟弟认为,那是万不得已采取的措施,他觉得能协商解决,就不动用法律手段维权。他就采用交供暖费送水果、蔬菜和绿色食品的优惠政策,对于那些钉子户甚至采取上门服务,果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弟弟一路走来,在自己的花园里种下真诚和善良的种子,他用智慧和汗水浇灌,用爱心和勤劳耕耘,花园也历经狂风暴雨的洗礼,大雪冰霜的袭击,但他心中的花园依然怒放着生命的色彩。
四
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座自己建设的秘密花园。
文学的世界,更是绚烂多彩。曹公用尽毕生的精力,写下了一部文学巨著《红楼梦》,它具有史诗般的壮阔,史诗般的恢弘,成为文学史上一颗璀璨的明珠。它是一部集文学、美学、建筑学为一体的历史巨著,是中国文化的精髓,又吸引了多少文人志士的眼球,成立红学会,走进红楼,走进文学的殿堂。鲁迅先生骨子硬气,赤诚之心,想用医学拯救国人的身体,让“东亚病夫”的耻辱称号彻底消失。当他发现,一个人如果没有了灵魂,单单有一具躯体,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于是他弃医从文,试图用文学唤醒国人沉睡的灵魂,于是他走进了文学的世界,精心打造了自己的人生花园。从《呐喊》开篇,他采用象征主义的写法,让一向奉行“沉默是金”的国人,振聋发聩。他的著作大幅度提升了中国现代文学的思想高度和美学品质。不愧是文学巨匠。
当我绞尽脑汁建设梦中的花园,我仿佛置身于五彩斑斓的世界,一书、一桌、一茶,足以慰平生,我每天把第一缕阳光虔诚地捧进花园,让一缕清风荡漾花海,让露珠浸润心扉;每一个灵动的文字就像一朵小花,它们团团簇簇,把我包围在花的海洋中,我沉浸式享受,浪漫中陶醉;有时候我冥思苦想,寻找那些带着智慧和灵感的小精灵,它们却像做迷藏一样,隐匿在黑夜里。虽然我的文字还很青涩,但那份笃定和执着指引我向前,再向前奔跑。
五
突然一声吆喝:姐姐,该吃饭了。把我从梦中的花园中拉回来。
在我看来,一个园子的价值不在于它的大小,更不在于它的漂亮与否,而是在于是不是自己精心打造的。当一个人带着满腔热血和满满诚意去做一件事,无论结果如何,这个过程带给人的感受,已经是意义非凡的了。毕竟,用心和真诚去换来的,一定是让人感受颇深、满心欢喜、胸有成竹的了吧。
此时,落日的余晖洒满大地,不远处,弟弟的花园更加静谧、祥和了,清风阵阵,花香氤氲了整个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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