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暖】大雪词(外三首)
◎大雪词
和大雪一起落下的,除了寒冷
还有更大的寂静
我喜欢依偎在这干净的寂静里入睡
蜷缩在白色的梦里,像童年的那只猫咪
蜷缩在洁白的毛皮下
被大雪覆盖的时光是一种幸福的追忆
又闻到奶奶葱花爆锅的香味儿
穿着母亲新做的棉鞋,捧着一朵雪花的秘密送给爷爷
姑将一朵棉花糖放在我嘴里,我牙齿飘出缕缕梅香
下一次大雪,就有一群白鸽飞过大山
鸟鸣,一行深深的足迹
是另一个我,踏雪寻根
千里迢迢,去追认拜谒隔世的亲人
◎窗口
这个冬天,大大小小下了
四场雪。下一场雪
女儿的咳嗽就会加重一些
自此,我和每一场雪对峙
与这个冬天纠结
无法借助一场雪
来抒怀,虚构浪漫的故事
无法渴望浩荡的白
洇除一粒粒尘埃
无法在一瓣雪花上写出
春天的名字
我只晓得被大雪覆盖的
周遭,隐藏着
虚妄、孤寂、痛处与忧伤
这个冬天,女儿不用牵手
由雪花引领去上学
窗前,我目送她不紧不慢
寒风裹挟的身影
多像初绽的一枝寒梅
探出母亲希望的窗口
“咔嚓,咔嚓”深一脚浅一脚的
一个脚窝一个省略号
她不知道啊,每一个脚步声
都踩痛母亲的心
◎冬至
今天还不够寒冷,没有霜花开在窗扉
那种旷野的凛冽,百草的寒香弥漫过来
火炕炽热
雪花是村庄最轻盈的翅膀,将生活
重置在最平凡的地方
修复裂痕,隔离疼痛,向时光伸出手掌
让我每踏出的一步都软软糯糯
踩着土地和耕种土地的人的酣睡
那时我来不及看雪花形状,理解
全部的冬天
在故乡,快乐高过寒冷
大雪封门,火炉每天都烤香红薯黄豆花生
母亲有做不完的年糕
我看见父亲怀抱,麦穗走在梦乡
远处无名小山环环相扣
松林阵阵涛声,是岁月踱来踱去的
脚步声
◎小雪记
小雪从来不小,比如十六年前
多么浩浩荡荡的一场
却让你破雪迎风,稳稳落地
让我相信万物皆有约定,即使孤独多年
滚烫的你,会在我身体里燃烧
划破寒冷
与我赴尘世之约,母女之约
用一声啼哭传递希望
用一个生命延续一个生命
十六年里,每一场小雪都为你而来
为我落下美丽的诗行
覆盖旧疾,填补人生太多空茫
风里没有一丝灰尘,让我循光前行
所有冬天因你而温暖
每个清晨因你更加灿烂
因为你
我的生命又延长了16年
我在艰难里幸福了16年
我在日渐的衰老中又年轻了16年
未来,我会把所有时光交予
一场场的雪
严寒煮酒,等花一年一年地开
等你淹没夜色,慢慢倾城
我头发不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