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懒了一个正月，春天已悄悄上路。春风十里，河流解封，草木伸着懒腰萌动，轻柔的风搜刮着深层的寒意，万物都在蓬松张扬中律动，期待春暖花开的刹那。同样，内敛了一个多月的头发，急不可耐地伸长脖子，期盼二月的到来，在龙抬头的日子里，剃掉邋遢与毛糙，以全新的面貌，精神抖搂、仰首挺胸走进春天里。一年之计在于春，万事得从头开始，打好基础，轻装上阵，开启美好的未来。
　　 今天是龙抬头的日子。年年有二月二，但对我来说，今天是天载难逢的机会，活了大半生的我第一次当起了理发师。
　　 龙年开年，我与春天撞了一下腰，咱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与其说高兴，不如说好笑，高兴来自然笑得直不起腰。哈哈，我为自己的胆大与勇于尝试感到欣慰。活到老，学到老嘛！这也是我从未想到过的一种自我超越，我的职业和个性，与理发不搭边。嘻嘻！
　　 关于理发，是从去年开始有这个念头的。几十年来都是我姐在为我们理发，这几年她上了年龄，也搬到银川去居住。但是我们还得理发，换了多家理发店，都不理想，我家先生的发型从以前时髦的分头变成了小平头或近乎光头的样子，有时候还被理发师给推成坑坑洼洼不平整的花头发，这就已经很难为情了，还出现了头皮湿疹、感染的节奏，首先我考虑是理发店毛巾、理发用具消毒不严、不干净被传染了。其次考虑是疫苗后遗症。经过几番思考，我决定尝试一下，既然现在理成这么难看的发型还要收二、三十元，还不如我给理了算了，起码我不收钱，即能省几个钱，又可避免交叉感染。反正现在退休了，也不在人前头走了，好看难看都一样，没几个人看了。经过几次试探性商讨，意见达成一致。
　　 恰巧今年正月初几拿来了我姐废弃不用的旧电推子，我认为就能驾驭得了理发即能，先学，学会了再买其他家当。本来正月初几买了一个推子上的配件，我姐说有这个配件就好理多了，你随便理，不会出问题。心想，用的时候往上一套，推子就会顺利工作，推出来的头发长短均匀，避免深一脚浅一脚推出坑坑洼洼不平整的“花头”。可今早翻破地皮也找不到买来的配件。情急之下，先理个“龙抬头”再说，万一理不好就去理发店让理发师再修补、收拾一下。后路都提前找好了，哈哈。
　　 虽然蓄谋已久，但拿起电推子的那一刻，却六神无主，第一次理发，竟然忘了所有的程序和用物：标准的理发梳，没有。长短、薄厚不一的剪刀、推子，没有。家里仅有的几个梳子居然也被忘到老门背后了，只知道用手指头扒拉，推子像除草机一轰隆隆在头皮上耕耘；幸亏人家经常理发知道程序和手法，嘱咐：“先从后面贴着头皮往上推，把后面推平，头顶稍微留长一点。”我突然记起他以前的发型，就是后面短，也记起我姐理发时的动作，像电视镜头一样闪过。但是推的时候又忘了哪里该怎么下手，该怎么推，一边用指头拨一边推。人家又问：“你不用梳子，拿手指头拨着能理平吗？我还没见过用指头理头的！人家都是用梳子梳起来，把梳子上面的一层头发理掉，那样才不会伤到头皮。”我慌里慌张关掉推子开关，跑去找梳子，结果没有薄梳子，只好拿我的木头梳子搭在头发上继续推。比用手指头扒拉着推平整多了。后来女子回来找了个小薄梳子，一下有感觉了，嗯，理发就是这样子的。心里暗笑：我的胆子真大，敢给“这么帅的老小伙”头上下手，徒手理发，估计只有我了。
　　 理发是个手艺活儿，得先学习了解一下程序，才能上纲上线的在人头上“动土”，理发是个大动干戈的“修理”课程，一剪刀下去就是一个豁牙儿，没有反悔的机会，万一“修理坏”了就不能见人了，谁愿意顶着一个花花嗒嗒的头出去让人参观呢？可没经过一次培训的我鬼使神差地上岗了。
　　 只是，理发师五分钟能理完的发，我用一个小时，人家收钱，我不收钱。一边理一边自我安慰：“你的头发有时候人家也给你理成这么个样子着呢，到处花坨坨，深一个坑浅一个坑的，只是人家收了你的二十块钱，我不收你的钱！”我家先生忍不住笑：“那我给你给二十块钱，你不要愁了。”我赶紧推辞：“我不要钱，我应该给你钱的，我拿你学手艺着呢还要啥钱呢！”就这样在人家的指挥下，用尽吃奶的力气，满身大汗，总算把发型整出来了。人家知道步骤和程序，嘱咐把耳朵跟前理干净，把脖子后面的汗毛刮干净。并调侃道：“你理一会儿让推子缓一会儿，不要一个劲不停地推，小心把推子烧了着，推子烧得头皮疼。”女子接上说：“一听推子的声音你就是不会理发的主儿么，人家会理的人啥时候推子停顿都有哈数呢，哪里该停下整理就停下了，哪里不该停就是需要理的地方，你一口气不停地理那还能成呢？”第一次理发，这么难，以后还敢上阵吗？
　　 理结束照着镜子一看，还比较满意：“咦，你第一次理发理成这么个样子已经不错了，能成，就是当头顶有点长，再往短理一下。”我抢着回答：“你以前也理过这么短的几回，原来是不会理发的人为了找平，一遍又一遍把长头发理成短发型了，和我一样的手艺”。
　　 其实啥都是学来的，理发师也一样，都得从人身上学，刚开始都会有失败，和我们学扎针一样，一次两次扎穿了，后面才能掌握规律，知道下手的深浅。那些大骂我们扎针扎穿的病人和家属，我们也理解人家的痛楚。那么，把发型理坏了不敢出门见人的人，同样也很痛苦。有些人动不动让人家赔偿，拿啥赔偿呢？精神损失，钱无法弥补，只能原谅，谅解才能出手艺。失败乃成功之母。
　　 其实我推头发时没戴眼镜，戴上看不清近处。女子说：“原来你是摸着理发的？你本事不大，胆子还大”！她对我没信心，埋怨道：“幸亏我爸现在退休了，否则你给人家理成这样的发型让咋出去上班呢？”我说这几年他不经常理这样的发型吗，习惯了，也就接受了。哈哈，我觉得我已经很了不起了，下次会有更多的经验。一回生二回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