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贪吃鬼(微型小说)
写在前面的话:现在国家实行药品统一集中采购价格,极大的减轻了患者用药负担。比如糖尿病人每天离不了的胰岛素,以前每针是68元,现在只要20元。还有许多药品,价格都有明显的下降。老百姓再也不用为看不起病而发愁了。小说《贪吃鬼》,是我在十几年前看了一篇揭露医药代表和医院某些领导相互勾结、抬高药品价格的内幕文章后,深感惊讶和愤懑,动笔创作的讽刺小说。好在这种现象在我们的生活中就要绝迹了。为造福于民的药品集采政策点赞。
一
市医院有个绰号老大的很厉害。
说老大厉害,有两个原因。一是他掌握着医院进药的大权,不打通他这一关,别想往医院销售一粒药,因此,他的心黑;二是他长了一口大嘴,比一般人能吃能喝,因此,他的嘴大。心黑嘴大,所以叫老大。绰号就是这么得来的,不是黑社会意义上的老大,杀人放火欺行霸市的事,倒是一件没干过。
但是,老大对自己很不满意。每当各个厂家的医药代表请自己吃饭,满桌子的山珍海味、珍馐佳肴,吃不了几筷子,就觉得饱了。眼看上万元的汤菜被服务员稀里哗啦的收拾倒掉,他就感到心疼。这么多好东西被浪费,他觉得是在造孽。
老大其实也是苦出身。他出生在黄土高原的一个小山村,他的父老乡亲虽然衣食无忧,但仍然还不富裕。他们最怕生病,一旦生了病,最怕去医院。按理说,饿了去饭店,病了去医院,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啊。老大知道,这是因为人们都害怕药费太贵啊。
父老乡亲的担忧,常常使他不安。但他又想,这种状况,也不是我一个人造成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把饭桌上的好东西都吃掉,绝不浪费。对了,听说大象一天能吃上百公斤食物,他就想:大象的胃口是怎么长的呢?他恨不得自己长个大象嘴,大象胃。有了这好装备,再坐在饭桌前,什么天上飞的、地下爬的、水里游的、山中长的、草里生的,统统不在话下,风卷残云,一扫而光。
有一次,他要求一个医药代表说:“你的厂能否生产一种让人的胃口变大的药呢?”
医药代表只听说过健胃开胃暖胃和胃的药,哪里听说过让人的胃口变大的药。但他知道有求于老大的时候多着呢,岂能轻易得罪?老大想要啥,就得给他啥,连忙说:“可以研制,可以研制。”
医药代表回去给厂长提议研制“胃变大”药,厂长反对说:“人们现在时兴瘦身,恨不得一天三顿都不吃饭。你倒好,提议研制‘胃变大’药,你昏了头啦,研制出来卖给谁呀?”
医药代表说:“有一个人要就足够了。只要满足了他的要求,不是跟你吹,厂长,你就是造出假药来,我也给你销售一空。”
厂长笑呵呵地说:“假药打死咱也不敢造。不过,真要像你说得这么神奇,厂子投巨资,也要研制出‘胃变大’药。”
二
没多长时间,“胃变大”药果然就研制出来了。
医药代表喜滋滋地把“胃变大”药拿给老大。老大听说是厂子里投巨资给研制的,非常感动。他大笔一挥,该厂的所有品种,所有型号的药,任由医药代表开价,一股脑进入医院的药库。
吃了医院为他专门研制的“胃变大”药后,老大的胃口果真越来越大,每天吃得食物远远超过大象。不过,让老大没料到的是,他的躯体也像大象一样的迅速膨胀。走不了几步路,便气喘吁吁,以至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医院让他在家休养。老大很不情愿地交了医院进药的大权,再没有医药代表请他吃饭。无奈,他的胃口已经变得很大,家里人专门雇了厨师伺候他,每次做好饭,都是用桶盛好,提到他的床前。
家里人觉得老大得了一种怪病,请了医院的大夫给看看。大夫配好了药,往他屁股上打针,没想到,皮肤太厚,把针头“砰”的一声顶折了。大夫试了几次,都打不进去,赶快吩咐助力手去兽医站借个粗针试试。一试还真灵,药水顺着兽医用的大针管汩汩地推到老大的厚皮里。
老大的病很难治,治疗了一段时间也不见效。家里人认为老大是在工作岗位上得的这种怪病,整天找医院某领导,哭哭啼啼要领导想办法给老大治好病。某领导没办法,只好请来大医院的名大夫为老大会诊。会诊的结果是:目前,医学发展的水平,还没有办法能够医治这种怪病。
老大整天躺在特制的大床上不能动弹,非常痛苦,逐渐产生寻死的念头。看到忙前忙后的某领导,老大非常清醒的说了一番话,把在场的人都听呆了。他说:“吃得好不一定身体好,揣得多不一定心快活。几百万、几千万换不回我的健康。早知今天,何必当初。我今天到了这个地步,领导啊,你难道一点责任也没有?”见老大还要继续说下去,某领导赶忙打断他的话说:“你为医院做出了贡献,医院对你遇到的困难不会不管的,你放心,花多少钱,全报全销。”老大气喘吁吁地说:“没救的,我知道我的病根。我得的不是医学意义上的病,是这儿的病。”老大想抬起手,指自己的心口。无奈水桶粗的胳膊沉重的垂在床上,怎么使劲也抬不起来。憋了半天劲,也只是几个水萝卜粗的指头无力的动了动。某领导见状,不忍看他痛苦模样,附在他的耳旁轻轻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没多久,老大便一命呜呼了。医院本来要为老大举行隆重的追悼大会。可是,老大的一份临终遗嘱,却让这一切泡了汤。
遗嘱云:“一、至死我才良心发现,之前我的所作所为玷污了神圣的职业,败坏了医院的名声,成为行业的败类。有言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正是我们这类人的写照。二、自我感觉死有余辜。待我死后,一把火烧了,一把灰抛了,不留骨灰辱没祖宗。三、妻子有正常收入,可以养活自己和家人。我多年的正常积蓄,供孩子上学足够了。四、另外的几千万纯属非法收入,我想捐出来成立一个医疗困难基金,帮助在本院看不起病的患者。因为他们看不起病,完全是我们这帮极少数利欲熏心者造成的,衷心的向他们道歉。五、建议其他有类似收入者,能够把非法收入存入这个帐户,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六、我是如何死的,执迷不悟者引以为戒。”
某领导手捧着老大的遗嘱,不由得浑身哆嗦起来。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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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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