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四月,花开(散文)
再一次走近蔷薇,一座拱形花桥长廊,似插着绿色翅膀有待飞起的愿望,它就静静地坐落于此。一朵朵向上攀爬的蔷薇,粉嫩的小小模样,似爱极了我的眼光,她们朝我的眼波聚拢来,我的荒凉情感似受到触动,一股莫名欢喜,从淡淡的空气挥散而出。
短小的刺,圆弧形的小叶片,浓密地盘踞在路旁,它们每年春天都在等候,等着不同时期女人们欢聚于此。有了她们的造访,枝叶间焕发出无尽的生气。其中有穿着洁白长裙的女孩,有穿蓝色牛仔背带裤的女子,也有手里尽情挥动彩色纱巾的中年妇女。花桥之下,月色朦胧着不同的美,她们脸上洋溢出岁月静好的和谐。
我像是一片翠绿的叶子,融身于绚烂的花蕊之后,静观她们的一举一动。公园里的这处浓密有致的蔷薇花丛,像是四月特意命名的标签,不知是春的眷顾,还是女人们的生命需花草滋养,全是骨子里的天性使然,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我的思绪里,并不只为了拍照留念,纷至沓来的花儿们,它们受天地雨露滋润,它们呈现出各自独特的美,而自然之美不分高下,各有千秋。我在想为何如此喜爱蔷薇,其时也没有太多理由,感觉它像邻家女孩,温文尔雅,灵动且安静。
一簇簇充满粉色童话的花,嵌在春墙上,会将人拉回某个时空,会有一场猝不及防的对话。小女孩眨着长长的睫毛,她的纯真布满了对未来的憧憬。怀旧似的对白,就如蔷薇梦里的露水晶莹,极碎又极具创意。
这群小小花儿擅长攀爬于小院,沿着不高的院墙,一点点地移动身姿,不到几天时间,整个院子便被花儿占满,当你置身其中,有种恍惚的错觉,似有种了陷入初恋的味道,花儿缀满爱的眼眸,仿佛你重返十八岁,或回到二十八,你的世界除了绽放便没有其他。浓烈而炙热且真诚的对白,不掺杂任何虚假,即便扎手,也是真实的痛。
某天,路过别人家院墙,我将车骑停在花架下,静静地与悬落而下的花藤对视,是倾心;也是无限欣赏的爱慕。隔着尘灰不时掀起的道路,花墙两边是高低错落的旧式平房。这里曾说要拆迁,煞有其事地规划测量后,说要旧城改造,似乎取消了。路面重新刷新,黑色的沥青路平展向前,巷角添了几处文化墙,老式建筑经过装饰,恍如枯木逢春般地苏醒。
有新闻报道说这里已成为新式打卡地,我却不太注意这些,每每经过并未觉出什么。不过我知晓,不久,新砌的墙面会不识时务地脱落,它们像粉饰过的脸,斑驳且不忍正视。倒不如这些闲养的花,随一阵雨后而开,雨水喂饱了它们,但徒然也添了无疾而终的结果。
花怕雨打风吹,公园各处一树树樱花,受不住一场恶雨穷凶极恶的纠缠。有时,我觉得雨性情过于狂野,它们将大把时间的怨气朝向无辜的花草,每当我们还未看够时,雨便不合时宜地扑来,等它们走后地上一片狼藉。粉色花瓣落了一地,拾不起的湿气,在胸腔里蔓延,内心是不可名状的怅然。这是恍惚的爱情?还是谁的一场哭泣?花语里,吐纳,仿似充满人间春色的歉意,藏不住的光阴啊,究竟将那些美好带去了哪里?
四月初上,就如花事如烟的帐房,一座座,一幕幕,女人们成为赶花人,而那些花迅速走出人们的视野。转眼,即将暮春,花事将尽,一切花魂归于尘泥。时间是跳跃的,是妖魔,它们用幻境给予迷惑,挥手带去尘烟的清醒。也许正因如此,感性的女人易陷于梦境不想醒来,相反,看惯了,一场场陨落,看遍了,伤逝后的迷离,空气里有种难以调和的默契。
不愿种花的自己,总喜欢看别人家小院的花,总喜欢追逐着花开的时节,在人群里穿梭。隔壁的阿姨,门口的花草越种越多,看着那一盆盆绿意盎然的清新,有菊花、兰花、水养的铜钱草,有插枝攀缘的金银花,还有我说不上来的花。这些小生命自然而然地生长着,纯粹地供养着我的心情,每每看到它们,柔嫩伶仃的舒展,细微的脖颈透露出俏皮,内心就抑制不住的欢喜。
阿姨快八十岁了,一辈子为儿女操劳,如今腰肌劳损,不能做重体力活,就在门前养些花。我将自己院子里的花盆都给她,不过是悦人悦己的事而已。再说了,阿姨说过,哪天给我一盆好养的花,那更是我占了便宜。假若养不好了,鼓起勇气再还回去,这也是我最大的底气了。只觉得好笑,暗想着,上了年纪,自己或者也能安心养花,拥有一个小院,在小花小草里畅然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