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不说话了，细细想想也就真的没有一个赚的。原来刘明一直是炒得不错的，这些日子也亏狠了。
　　 阿牛心情郁闷极了，自己和别人还不一样，股本里还有借的10万元都还套在股市，一见王四的面就怕他突然跟自己要钱。唉！欠人钱也就低人一头。
　　 王四问阿牛，你的上海石化现在剩下多少了？
　　 阿牛有气无力地说：昨天收盘7。23元。
　　 啊！50%的亏损啊！等解套要等到猴年马月？
　　 阿牛一听这话就安慰王四说：老弟，你放心好了，借你的10万元不会少你的，如果你急等着要钱的话，我还有一套住房呢？就是抵押贷款也不会少你的钱，包括说好的利息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阿牛的为人是科室里众所周知的，王四也知道，于是说，，阿牛，你别误会，我不是向你要债，就是一年二年我都用不上，我女儿才17岁呢，那是存着给她办嫁装的。我只是对老百姓炒股票说说想法而已，别多心，你继续将炒股进行到底。
　　 刘明说，现在是一个又一个声势，逼着你做空，胆小的怕亏得更大，于是就溜了，大部分人是不忍割肉，硬是支撑在那里，心中却受着万般的煎熬，看着手中的钱越变越少，晚上躺在床上都睡不着觉，唉！说实话我也几夜没睡好。
　　 办公室里的人大都是股市中人，没有人笑话刘明，他是炒股人中最稳的人也失守了，他所说的感受大家都有雷同，大家都在股灾里，互相说说也许心情好过些，因为亏的不是自己一个人。
　　 刘福进门来了，他拍了拍阿牛的肩膀说，别难过啊，你就权当和我一样好了，我没有钱，当然也炒不了股，你有钱，把钱送到股市上，亏了，也变成和我一样的穷人了，哈哈，都过上一样的日子了，有什么呢，不就是个数字。
　　 阿牛很不高兴地回了刘福一句：你说的什么话，你钱用在玩女人身上了，我是参加投资的啊。
　　 刘福说：嘿嘿，别说得那样听，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是参与了赌博，吃喝嫖赌都是一类的，你和我是一路货色哦，说完又朝大家使了一个坏笑。
　　 小王对刘福说，你是不是幸灾乐祸啊，尽伤人家的痛处，还说是哥们呢？别忘记了阿牛常借钱给你救急。
　　 小王啊，你是穿着套装进股市，变成三点式出股市，哈哈哈，你们是互相同情啊！刘福没大没小地和小王开着玩笑。
　　 小王瞥了刘福一眼，没有搭话。
　　 科室党办主任陈立军走进门来对大家说：各位不要想不开啊，你们想想四川汶川大地震中死去的同胞们，因为一场自然灾害，多少家园丢失，多少亲人死亡，多少家庭已经不完整，这场特大灾害也给了我们很多人生的感悟和心灵上的洗礼啊！
　　 刘明说，陈主任说的很对，说实话前些日子股市大跌，心情极其不好，我就是想到了灾区的人民，我感觉，我还是非常幸福的，因为我活得好好的，其实生命比什么都珍贵。
　　 陈立军说，党办出了通知在东边黑板上，你们看一下，愿意为灾区建设捐钱的请到党办来登记捐钱，自觉自愿。
　　 王四说，我每天都看四川台的节目，那些场景目不忍睹，我捐200元。
　　 小王说：我也捐200元。
　　 陈主任挥了挥手对大家说，都到党办来交吧，我要登记的。
　　 财务科里面聊天的人都往党办走去。
　　 阿牛也从口袋里摸出三张一百元的红钞票来。
　　 刘福在他旁边说，你狗日的股票亏成这样还捐300元？
　　 怎么？你小子准备给多少，阿牛瞪圆着眼睛问。
　　 我捐50元，我真的没有钱，儿子还要上大学呢！
　　 你以为我有钱，投资股市的25万元，现在帐面就10万了，借了王四10万元，我自己15万的资本已经亏掉了，家里的钱都在这股上，可比起灾区的人民来，我们活着，感觉比什么都可贵啊！月月还在拿工资。
　　 你不是共产党员，可你的觉悟倒是不低啊！刘福讽刺起阿牛来了。
　　 阿牛推了刘福一把说，你刚才还和我说我们是一路人，怎么说到捐钱你就退缩了，就和我们分道扬镳了，我和你才不是一路货色呢！说完朝党办走去。
　　 党办里今天比以往都热闹，各个办公室里的人看了黑板上的通知后，都纷纷赶来了，你200，他100的，都说自己这点也只是个意思，尽一点微薄之力。
　　 阿牛把300元送到陈主任的手里。
　　 看着阿牛的举动，陈主任也有些感动，阿牛的工资在科室里面是最低的，因为他是工人编制，岗位工资比一般办事员都少100多，家中也不富裕，股市上又亏成那样，科室里人人都懂，而他竟然有如此的觉悟和同情心，不由对眼前的阿牛有了一种敬意，那是一种人性美丽的体现啊！
　　 刘福也跟着进门来了，阿牛看见他把50元的票子收了起来，从皮夹里拿出了两张一百元的钞票来。
　　 陈主任问：刘福，你捐多少啊！陈主任拿笔的手要做记录了。
　　 我200元，刘福的声音十分洪亮，为自己的行动，说完朝阿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阿牛此刻看着刘福的眼光变得温和了，那是一种赞许，也是一种鼓励，尽管他们都不是党员，都不是干部。
　　 连日的阴雨连绵已经过去了，此刻的窗外，天很蓝，云很高，阿牛心想，灾难总会过去的，四川汶川县和周边地区受灾的人们会走出痛苦之中的，同样股市也不会有永远的阴霾，只要我们有好的心态，股市的明天一定会美好的！
　　 刘福说：阿牛啊，我发觉你的背好象躬得不那么厉害了，是什么原因导致你能够抗拒自然规律的。
　　 是信心，阿牛说完把胸脯挺了挺。
　　
　　 （三）
　　 转眼间是2009年了，没有想到股市会那样悲惨，2008年以后一直就象泄肚子一样往下跌，2008年10月28日跌到1664.93，所有的人都为如此的非理性下跌而惊愕，那些股评家也无法为自己的判断圆个说法。
　　 2009年，是共和国成立六十周年，阿牛也与共和国是同龄人，因此大家抱着极大的期望，期望在这一年里股市能有一丝转机。
　　 过年后气候开始转暖起来，这是2009年的3月30日，正好是个星期一，两天休息，大家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于是聚集在会议室里，话题依旧是股票。
　　 小王说：大盘已经走到2400了，看来向上的趋势不变了，只见小王的脸上洋溢着喜悦，脸色也愈发红润。
　　 阿牛问：小王，你现在还亏多少？
　　 账面3万8了，还亏1万2，你呢？
　　 上来了一些，现在账面已经是17万了，还亏8万.，总算爬回来些。阿牛尽管亏了那么多，这些日子把他的心磨平了些。
　　 这时走进来两名公安警察：高个子说：有人举报你们这里正在聚众赌博。
　　 大家一阵发楞，丈二和尚摸不着个头。
　　 刘福说：别是报错家门了吧。
　　 你们是烹饪技术培训基地吗？另一矮个子年纪略大些的警察问：
　　 哦,在西头，可那里也不会有人在赌博啊，刘福快言快语。
　　 两名警察转身朝西走去。刘福和阿牛也跟在后边。
　　 来到王四他们办公室里，只见王四坐在那里备课，办公室里就他一个人。
　　 两名警察问：刚才有个中年妇女打电话来说你们这里正聚众赌博，看来是谎报军情了。
　　 王四说：我们这里是培训学校，搞教育的场所，怎么会赌博呢，别报错了。
　　 有鼻子有眼的，地点，单位都没有说错，警察习惯地观察着办公室里上上下下，然后又走到教室外到其他办公室里转了一下，嘴里嘀咕着：谁开这样的玩笑.
　　 人走了以后，大家都在猜测是谁恶作剧，竟然做这样的事情。
　　 王四把阿牛拉到隔壁办公室里偷偷对阿牛说：我怀疑是我老婆娟子做的这事，因为最近她老找我闹事，说我偷藏私房钱，还要我交待股市上的钱到哪里去了。
　　 是不是要我还钱？阿牛有些紧张，因为股市还没有恢复过来，这时候卖股不是亏大了。
　　 你别急，我家没有急用，只是她三天两头找岔子。
　　 培训基地一般下午4点以后就没有课了，几个老师喜欢打打斗地主，王四也就因此常常不能准时回家，娟子人长得丑不说还特别懒，做饭做菜天天等王四回家做，可一碰上打牌王四也总是不能准时回家，也因此常常拌嘴。这一定是娟子想出的绝招。王四心里恨恨地，看了看阿牛有一些无奈。
　　 阿牛知道王四说的是真话，去年，尽管股市亏了，阿牛还是准时把借的10万元利息给了王四，一再对王四说，别担心，我会还的，即使股市亏空了，我家里还有80平方的房子可以抵押贷款的。
　　 你别急，等等再说，股市一路在飘红了，只是涨涨跌跌的，总是没有行情，要翻身不是三两月的时间，王四说的也是实话，此刻他也希望股市一路向上。
　　 最近一个时期，阿牛特别爱看股评，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喜欢那个光头股评家任彦斌，他每天从基本面到技术面讲得头头是道，而且对中国股市行情充满了信心，因此也感染了阿牛，上午、下午只要有他的节目必看无疑。
　　 已经是七月里了，天气十分酷热，但会议室里开着空调，电视里任彦斌正在讲他的“金三角”，特别讲了“紫金矿业”，：光头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股市爱得深沉！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带微笑，因为我对紫金爱的坚定（热烈）！
　　 光头讲得太好了，阿牛准备换股操作了，13元割肉卖掉了北巴传媒，10.60进了紫金矿业，正是选在紫金调整的那几天，可没有几天，大盘又大幅下跌，紫金又随大盘坠入万丈深渊。从3400多点下来一路到2700附近，天啊！阿牛快要崩溃了。前些天任彦斌还因此信心百倍朗诵了毛主席的千古绝唱：
　　 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
　　 一九四九年四月
　　 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将胜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可这几天是怎么了，天怎么这样无情，阿牛和办公室里的小散们垂头散气。
　　 派出所又来人了，说是又有人报警说培训学校正赌博，结果又是扑空，学校的校长发起火来，对王四说，是不是你老婆做的，怎么这么缺德，影响了我们学校的形象。王四心里也恨恨的，嘴里说道，我要跟她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
　　 王四问阿牛，股市上的10万什么时候能还他，他要和老婆离婚，钱要对分。
　　 阿牛心里郁闷啊，看看股市阵势还没有走强，目前卖股票那肯定亏大了，熬到今天，真是太不容易。可王四也不是诚心拆他的台，人家的钱，总归还是要还的啊，怎么办呢？于是瞒着老婆把房产证拿出来贷了11万元。
　　 王四，我今天把你的十万元还给你，说好的10%的利息，你看一下一共是11万。
　　 我昨天就这么说说，你今天就当真还了我，你哪来的钱？王四一脸惊愕，他没有想到阿牛这样利落。
　　 我从银行贷款的，你家也不得安分，你别介意。
　　 哪有11万的，还没有满一年，怎么能收你1万的利息呢？
　　 不，就差两个月了，说好的，拿着。我阿牛就是守信用的人，千万别和我争。
　　 王四心里不是个滋味，想想阿牛股市上不平静的道路，所经受的风险，于是要拿出5000给阿牛，阿牛说什么也不肯，转头便走。
　　 阿牛又去会议室里看电视去了，他要听听股评家任彦斌今天怎么说，尽管买的紫金矿业至今还没有往上涨，可光头每天的大盘分析让阿牛对紫金充满了希望，他坚信大盘会向上的。
　　 阿牛，阿牛，劳资科的吴科长叫。
　　 什么事情？
　　 呵呵，和你谈谈，10月份你到退休时间了，准备给你办退休，你交两张一寸彩照，还有身份证件。
　　 哦，已经是9月了，阿牛和共和国同岁，他还是10月的生日，时间真快啊，几年股市混迹，自己要退休了竟然都忘记了，阿牛叹了口气，笑着对吴科长说：知道了。
　　 共和国六十年国庆，举国欢庆，8天国庆长假里，也看到了国庆首都的阅兵和游行，看到祖国如此强盛，不由使阿牛对股市充满着自信。也期盼着节日快快过去，几天看不到任彦斌他心中就感觉缺少些什么。
　　 终于把两个节日熬过去了，上班后吴科长就找他谈心：退休手续是办了，考虑到你炒股亏了一屁股债，公司准备留用你，但是要改变工种，搞清洁卫生和烧开水，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工资给你800元。
　　 愿意愿意，现在什么时代了，做什么不一样，还有什么拉不开脸的，阿牛心存着感激之情笑着对吴科长说，
　　 还留在公司上班，每天依旧能和股友们在一起分析股市行情，工资每月还多了一份，正好还贷，想到这里，阿牛脸上露出近年来少有的微笑，天无绝人之路，慢慢会好的，阿牛不断对自己说。
　　 阿牛，快来看“光头”的节目，小王在会议室里叫喊着。
　　 阿牛三步并作两步朝会议室里奔去。
　　 今天我要讲的中心是：“金三角的春天来了“！电视里，光头任彦斌一脸的自信，阿牛浑身来了精神，他感觉任彦斌说得没有错，潮汐过去，才会有收成，要有大海一样的心胸，才能获得大山一样的收成。
　　 小王说，我在网上看了，股民对任彦斌评论不好，说他是黑嘴，老是吹牛，你那紫金矿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启动呢。
　　 阿牛想起任彦斌的一句话来，于是对小王说：“多一点坚持,少一些浮躁,心态平一点,境界高一点,收益多一点，哈哈，这是我的投资理念。”
　　 刘明在边上笑了起来，对阿牛说，唉！我看你啊，真是苦恼人的笑。
　　 转眼间是2010年的七月了，炎热的夏日酷热难耐，冰冷的股市行情依旧不见光明，大盘依旧在2400点左右上下震荡，而阿牛的资本已经只剩下了一半了，此刻办公室里就剩下了阿牛，想起这些年来的苦心经营落得如此惨败，阿牛的泪流了下来……
　　
　　 （真名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