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山】艳遇,无关风月(小说)
云间独步暗下决定,既然我找不出你是谁,就让大家一起找。于是,他快步走到电脑前,给京城里的几个网友发了邀约,“明天来我这里吃饭吧,大家聚一下。”
第二天,阳光明媚,秋高气爽,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叶馨,风雨,温柔,兰儿,格格,欢儿也都依约前来,而那个神秘的女子却迟迟没有出现,时已近午,一屋人坐在那里聊的热火朝天,只有云间独步不时看看门口,不知道那个女人还会不会真的如约而来。
“叮咚,叮咚……”门铃声再次响起,坐在门边的兰儿抢先去开了门,因为兰儿高挑的身材挡住了门口,看不清外面的情形,云间独步便也站了起来,走向门口,屋里的喧嚣也在这一刻停止,云间独步只听到一个声音对兰儿说,“对不起,我走错了!”想也没想,云间独步立刻接口道,“你没走错,燕子,进来吧,跟大家见见,熟悉下。”门外那女人正要离去的背影明显的一顿,云间独步刚好能看到她挺直的脊背,忽然有种冷冷的感觉自心头弥漫而来。那女子缓缓转身,赫然正是艳子!她幽幽的目光直视着云间独步,虽是匆匆一瞥,却似藏了千言万语,然后她对着屋里众人缓缓说道,“对不起,刚才还以为是走错了。”
随着女人的到来,屋里有短暂的沉默,云间独步感觉到了之后,立刻将众人向燕子做了一一介绍。没想到几个人跟燕子都不熟,大家只是彼此的客套之后,便又没了话题。
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云间独步说,“你们先慢慢聊着,我去厨房看看,做点吃的,有会下厨的,不妨一块儿过来帮忙。”话音一落,几个小女生立刻全都站了起来,不管会不会都挤进了厨房。云间独步无奈,只好点将,“欢儿,兰儿,燕子,你们几个留下帮忙,剩下的几个小丫头回去等着吃就行了。”
欢儿,兰儿跟燕子年龄相仿,云间独步本以为留下她们几个会有共同语言,可是,三个人却只顾着闷头做事,谁也不开腔。
空气似乎在艳子来了之后就变得稀薄了。虽然她一直挂着那种温婉的笑容,但跟谁都不多说话,而众人也似乎明显的受到了传染,原来的叽叽喳喳争先恐后变成了彼此小心的探寻,甚至有时候只用简单的眼神来交流一切。有那么一瞬间,云间独步觉得自己错了,不该将燕子强拉到众人面前,因为她似乎并不喜欢或者说并不习惯这样的面对。
午饭是大家喜欢的海鲜,几个小女生立刻又变得兴奋起来,而艳子一直没开口,云间独步注意到,她只吃了很少的一点。饭后,艳子推说有事,在众人礼貌的挽留中,还是决定先走。云间独步看了看众人说,“现在这个时候很难打到车,我送你下去。”艳子看了他一眼,脸上仍然是那副招牌样的笑容,没答应也没拒绝。
云间独步冲兰儿点了点头,意思是要她好好招呼剩下的众人,自己才跟着燕子下楼。一路上,燕子收起了招牌笑容,紧抿着嘴巴,一声不吭。
“你不喜欢这样的聚会?”感觉到燕子明显的不悦,云间独步小心翼翼的问。
“你喜欢就好,我无所谓。”艳子闷闷的答。
“可是,我希望你跟她们多交流下,她们都是很不错很有才华的女子。”
“她们好,她们有才华,那也是她们的事,我又学不来。”艳子颇有些赌气的说。
“那,你想怎样呢?”云间独步不禁有些为难,他还真没见过这样特别的女人。
“我只希望有个地方,可以让我放松一下,我希望有个人,可以让我叫爸爸……”尽管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云间独步还是听到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爸爸也是可以随便叫的吗?
“你知道的,作为网站的负责人,我不能也不应该跟某个人走的特别近,你能理解的,是吧?”
“是。”女子小小声的说,然后,抬起头,“可我不接受。理解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
云间独步望着她,眼睛里已经有了一丝笑意,真是个特别的丫头,能理解就行,慢慢习惯了就会接受了。
女人停下脚步,低着头看着脚下,云间独步不得不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少顷,女人抬起头,脸正对着云间独步的下巴,他能感觉到她温润的气息,本想不留痕迹的退后一步,女人却偏偏拉住了他的手,然后低低的说,“虽然你不肯做我爸爸,但我会像女儿一样爱你。”说完,也不待云间独步答话,转身像个孩子样,飞快的跑了,留下云间独步怔怔的停在那里,思索了很久。
三、天堂的隔壁
又是周末,云间独步又收到了燕子的短信,不过,这次没有说那么奇怪的话,只是简单的问一句,如果我想去你那里,你还会找别的人作陪吗?云间独步未加思索的说,会。对方便没了消息,而那个周末,她也没有出现。
又过了两天,网站上发表了一篇署名天堂的隔壁的会员发表的一篇文章《艳遇,与风月无关》,在文章里,她说:
艳遇,于你,只是遇到了一个叫做艳子的女子;艳遇,于我,却是遇到了三十年前的旧梦。
我一直以为那是一个梦,在梦里,我成了二十四万之后的幸运,可是幸运的背后,我没有了家,没有了爸爸妈妈,没有了弟弟妹妹,没有了一切。可是,那天,我遇见了你,你说,你是爸爸,以后,还会有妈妈,有很多弟弟妹妹。那一年,是一九七六年,那一天是七月二十八日。
她说:
后来,我真的有了很多弟弟妹妹,很多很多,可是,我再也找不到你了,你说过,你要做我爸爸的,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你了呢?后来,很多次,有人想把我带到别的地方,他们说,从那以后,我就有爸爸有妈妈了,可是,我不敢走,不敢跟他们走,我怕我走了,你回来就看不到我了。我也不要叫他们爸爸妈妈,因为你说过,你会做我爸爸。
后来,便没有人要带我走了,我就跟很多的弟弟妹妹一起生活,跟老师,跟阿姨一起生活。后来,我慢慢长大,后来,我知道,你是个军人,那一次不是偶然的巧遇,那是你在执行任务,任务结束后,你就走了,再也没回来,再也不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是爸爸。
她说:
后来,我知道,你在北京,北京那时候就成了我的梦想。我希望有一天也能到北京,再看看你,问问你,为什么你也不要我了,为什么你不做我爸爸了。
北京太远了。就像天上的星星,我每天都能看见,却一直一直也走不到。后来,有个人说,他能带我到北京去,他能帮我找到爸爸,于是,我就跟他走了,那一年,我十六岁。
她说:
可是,北京太大了,我还是找不到你。后来,那个男人也走了。我便一个人一个区一个街道一个胡同的找,可是,我还是找不到你。除了你的笑容,我再也记不起有关你的一切。
这么多年了,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你,我以为你一直是我自己追逐的一个梦,可是,没想到,我还是遇见你了,虽然是在网上,可是,看见你的笑容,我知道,是你,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是你的笑容一点也没变。只不过,你再也不记得我了,你不记得曾经你说过要做我爸爸的。
她说:
那天,我吃的很好,睡的很香,这是很多年来的第一次,真的,那天我一直以为我找到了天堂,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只不过是走到了天堂的隔壁。你在那里望着我,就像望着所有陌生的人。可是,你从不知道,我仰望着你,就像仰望一颗星星,遥远的,明亮的星星。
当云间独步看到这些的时候,眼角忍不住的湿润了。是的,三十多年前,他的确曾经作为一个军人赶赴唐山,也曾经救出过数不清的孩子,可是他真的跟一个小女孩说过要做她爸爸的吗?他的确是不记得了,可是,记得不记得,现在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因为他知道,无论当初是不是他,现在都必须是他!
于是,他在那篇并不算华美却很动情的文字后面写下了这样的留言:
其实,你真的走到了天堂,你看到了爸爸,而爸爸也一直一直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失散了几十年的女儿,其实,我们都应该相信,天堂的隔壁也还是天堂。
艳遇,于你,是寻到了旧梦;艳遇,于他,是找回了曾经;艳遇,无论是你和他,都无关风月。
后记:据说,后来,云间独步根据《艳遇,无关风月》改编的剧本《天堂的隔壁》不但被拍成了电影,还获得了当年最佳编剧奖,而在电影首映那天,有人看见,云间独步牵了一个年轻女子的手,一起去看了那场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