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家*诗歌】飞鸟与浪花(15首)
◎遇见
给予一个温暖的定义。向左向右
都无法走出这既定的局
一支蓝玫瑰,怯怯地从半高的围墙探出头来
漂泊多年。时光会在某个位置交合
“如果爱,请深爱”
不早不晚,巧遇的时间和地点
我是墙外正好路过的人
◎桃花
水湄。马蹄声。刁蛮的小东风,吹
十里粉簇。草色青青。春天总是离我这么近
故事,容易落入俗套
很多时候,夹在书里的桃花
会走漏爱情的风声。那个朝南的小轩窗
如今,还有谁夜夜念不停
◎初吻
这是唯一途径。我试图靠近一个女人的心
并在暗中,攥紧拳头
春天来得尚早,等待酝酿太久
这个夜里,灯火熄灭,花朵启唇的声音
和风声雨声,都来得激烈而绵长
就像日后埋下的伏笔
有着酣畅淋漓以及无尽的惆怅
◎共渡
多么可笑。整个故事
需要采取一种委婉的方式开始叙述或怀念
诗歌,沦为工具。打开内心的花朵
那么多的欢喜和伤口不停跳跃
就像你的文字,铺陈着的诗意和挣扎
一段共同的时光,需要怎样的记得和忘怀
冬天异常寒冷了。穿行荷塘的兰舟
早已搁浅
◎纠缠
天光明亮时,一只鸟,还没有从昨夜的
梦境中醒过来。草尖之上,悬挂着一些瘦小的寒意
微疼的时光,永无止境
有些秘密不可言说。就象我的行走
脚尖朝南,除了追逐,没有什么能够打开内心的温暖
我们隐藏在时光的背后彼此纠缠
城市陷落。没有谁,可以逃脱这场烟罗
◎向往
彩云之南。一直是你的向往
我们的向往。蝴蝶泉边,蝴蝶飞不过沧海
学会在风里抵御忧伤,珍藏微弱的承诺
然后,心变得坚硬起来。五年、十年
甚至是长长的一生。远方,总会在某一天抵达
别辜负那些煎熬的岁月,以及我们
暗夜里闪烁的泪光
◎沧海
说过巫山。说过沧海。你会是我的尽头么?
远航的船没有方向。我在那些恍惚中,随风流浪
多少深夜,你顺着流水抵达我的梦境
用泡沫喂养我的想念。沉溺于虚幻的远方,多么可笑啊
一次次悖离。挣扎的力气,一再流失
涨潮的时候,我看到海水中许多人流着眼泪
也看到许多人跌倒在身后的路上
◎走过
走过半个城市,我们就累了
曾经答应你,从南至北,要把这个城市走遍
把所有的饭店吃遍。可是,路太曲折,美味众多
青春寥寥可数。我们等不到那一天,便开始苍老
我在每一个路口烙下标注,不停的有人从我身边走过
他们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表情漠然
只有我自己清楚知道,内心的无力与渴望
◎回忆
颠倒错乱。从不同的方向铺漫而来
再从不同的方向奔逃而去。滤去阳光、空气和水
内心的残留,五味陈杂
纠缠于一场花事,春天未尽便早早凋谢
寒意逼近,疼痛锐化成针,刺伤所有陈旧的时光
活在回忆里的人,独自走在泛黄的纸上
他们看不到生命的重量
◎天堂
一定会有天堂,遥遥在我神往的地方
那里有云遮雾绕的山,住着白眉神仙
花草鸟兽皆通灵性。还有精致的楼台和后花园
仙女对镜梳妆,远离眼泪和悲伤
天堂离红尘很远。就像我站在十四楼的窗口
牵着你的手,离世间很远
如果再喝一杯酒就好了,我们可以很快进入梦乡
◎蝶变
薄如云裳。你终究没有躲开秋风
无端的荒凉。一袭羽翅,随着最后一朵玫瑰枯萎
手持罗盘,我依旧测不出你下落的方向
一只蝶,转换的过程如此神速
回到自己之前,我必须清空体内的记忆
清空暗含的芬芳。在陌生的边缘
期待春天再一次莅临。让纯净的水流过内心
让翕动的翅膀在盛开的花朵上
远远地,远远地飞行
◎流沙
爱上蓝色。爱上海。爱是一种病
沉溺。省略所有过程,让忧伤在水里漂洗
那个赤足走在沙滩上的女子
摆下一个玲珑局,就此隐去
无法破译。潮起潮落间,花朵和贝壳相继逃逸
没有什么可以形容此刻的绝望与悲哀
我是你指间的流沙,落进你的深海里
又怎么能再次回到岸边
◎飞鸟
岛屿退到暗处。一只飞鸟收紧羽翅
在静默里与黑夜对抗。鱼儿呻吟。水草摇曳
浪花在波光里跳舞……
这魅惑的夜色,该怎样藏匿往事的伤口
你只静静地听着看着,回忆一再脱节,水天之间
不发出一点声响。从来路返回
把距离拉开。心如止水
一段时光会掩盖另一段时光
◎浪花
匍匐成弧形,欲语还休
你把触角藏进体内,在漫天的汪洋中,随波逐流
风,朝着一个方向吹
你离我越来越远,直到在我不可极目之岸
摔得粉碎。光阴,开成一朵花的样子
用悲壮走完一生。只是你一定没有听到
在你身后,我厚重的叹息
◎刀锋
闪着寒光,刀锋无处不在
譬如突然冷冽的空气,譬如瞬间冰冻的心
离我远点,我已练成武功秘笈
千万军中轻易取人首级
用怨恨淬火,劈开虚妄的风和苍白的爱情
往事不堪回首
烟火尘色,成片的光阴败于锋刃
我背负余生的凌厉,独自前行
漂白多年,如果时光真的会在某个地点交合,那是何等幸运的事情呵。而在《桃花》中,桃花是一个相当媚惑的词语。
这组句子灵俏生动,清灵灵的,小词语别有韵味,你若细读,仿佛眼前出现粉色的小桃花,艳艳开在春风里,给人别样的视觉之美。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表述,承袭作者一向的婉约清丽之风,显得整体富有灵气,而且结合自己所表述意象的特点,以加拓展与想象,使视野更加开阔起来。《初吻》里,伴随初吻,秋风将气势造得很足。春天,灯火,花朵,风声,雨声,全来了。这样的气势一出,足以让人瞠目结舌。本是宁静的感觉,一下子动感十足。回忆之美好,在于用心用情之深,全都珍藏在记忆里,永不消逝。《共渡》里,好在文字不会搁浅,我相信,在远方的远方,有一朵火苗,照耀着我们,那是我们共同的理想。诗歌依旧有忧伤,有执着,有对未来的向往,还有对我们共同文字的爱慕之情,一直呆在老地方,不曾离去,也不会离去。“那么多的欢喜和伤口不停跳跃”,我觉得此时便是如此,那样多的欢喜和伤口,请让我们珍惜吧,将它们一一安放在文字里面,与我们的心脏一起,同喜同忧,同进同退。限于篇幅,只能点评到此。总之,个性不俗的表述,深情婉致的情怀,内在情感力量与外在语言的和谐统一,构成一组别具特色的诗歌。酒家特别推荐此诗!
你怎么能把诗歌写的这么好,
很霸道滴说,
从今你要教我,不然,
打倒,再踏上一只小蛮脚
看看谁,舍不得
看看谁,又舍得,^_^
活在回忆里的人,独自走在泛黄的纸上
他们看不到生命的重量
最喜欢这句,感到生命的厚重和无限的感伤。为逝去的记忆。
问好秋风。
鱼鱼好强悍的按,问好。
——简评秋风向晚诗歌《飞鸟与浪花》 川上子
一个人的诗歌引起了别人的关注,不是事先的引荐和告知,完全靠自然的邂逅,靠诗歌自身的质量和风格在说话,这是难能可贵的。比如,这个秋风向晚,我们完全是陌生人,简直一无所知,就是一个符号与另一个符号,彼此瞅了那么几眼罢了。看了他的一些诗歌,总体印象是秋风长于抒情,却懂得节制,语感好,空灵而不飘忽,落实却不坐实。写短诗较多,寥寥数行,却意境叠出,回环转折,精巧别致。这一组《飞鸟与浪花》共五首,是一种转身。字里行间透露出阶段性结束和开始。有一种达观和成熟之美。
《蝶变》表达的是一只蝴蝶的陨落,虽然蝶变不是涅槃,却具有涅槃的意味。问题不是蝴蝶本身怎么样,而是诗人对于蝴蝶陨落的态度。似乎没有太多的哀伤,只有一种顺应时光暗去的无奈和追随。从这首短诗里,我们可以听到诗人匀称的呼吸。也听到了诗人沉浸在意象里的心跳,物我合一的生命之重。“回到自己之前,我必须清空体内的记忆/清空暗含的芬芳”,只仅仅是蝴蝶吗?未必。完全有可能把一个情感饱满的故事略去了,浓缩为一个暗示,可贵的是“略去”的很平静,波澜不惊,似有似无。“在陌生的边缘/期待春天再一次莅临”,这点期待,是一种人生态度,是一个光亮,心肠是热忱的。但是,此种乐观和祝愿,不是客套,不是盲目,而是理性的。“让纯净的水流过内心”,这可是不低的一个目标和期许,作为一个人在经历中的向前看的诉求,很好地投射出诗人对于现实和未来的品位。
如果说《蝶变》是诗人的一种态度和期许,那么《流沙》就是一个人在摩挲着自己,慢慢疗伤。深层的,浅层的,都是不可能遮掩的而必须袒露,再袒露,给自己一个反思自我的契机。爱上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爱是什么?是病,也是毒。这是宿命。在自我的反思中,忽然大悟,原来错误就在错误发生之初,失察是因为冲动。“那个赤足走在沙滩上的女子,摆下一个玲珑局”,人家是美丽的蛛网,我们不过是不谙世事的花蝴蝶。于是,此种“绝望和悲哀”就不仅仅是恋爱目标的失落,而是自我的追悔和自责。流沙,流沙的命运就是流逝,捏得越紧,越是捏不住什么。诗人用“我是你指间的流沙”,这样的句子表意,只是为了表达一种主动性的置换,并没有改变流沙本身的性质和“我”在流逝过程中的追思。
对于《飞鸟》的期待,我们也许猜测应该是一个崭新的开始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霁月天光,无限美好。然而不,这一页还没有翻过去呢,可见当初的用情何其深切,心灵的暗疾何其顽固。当夜色降临,静谧的世界,泛起的不仅是夜风的呢喃,鱼儿的呻吟,水草的摇曳,还有一些按捺不住的咆哮和无声的呐喊,在翻腾。“这魅惑的夜色,该怎样藏匿往事的伤口”,这是一个真实的,不可遮掩的事情。七情六欲,肉体凡胎。繁复估摸一己的经历,往事时断时续,皆是碎片残简。飞鸟,飞到哪儿去?飞来飞去,情丝缠绵,放不下又能如何!横竖终究是失语。心如止水吗?读者不敢有这样的判断,“一段时光会掩盖另一段时光”,还是一种期许,不是结果。
读到《浪花》这一首诗的时候,我们忽然觉得和前边一组,有了情境上的距离。于是,才可以相信“一段时光会掩盖另一段时光”。开篇就说“匍匐成弧形,欲语还休/你把触角藏进体内”,这种表达很新颖,具有叙事上的精确度。生命是曲线,不是直线,于是一个人的精神和灵魂才会如此生生不息。浪花是水的一呼一吸,“匍匐成弧形”不是压弯了脊梁,而是一种特殊的姿态,加之“触角藏进身体”一句,可以想象成蜗牛,或者神龟。总之它们与浪花有着同一种的生生不息的精神取向。由于你是浪花,你离我越来越远,你被撞得粉碎,我叹息。如果,从一组的脉络看,似乎“主体”变换了。但也可以这样理解,诗人倾注了饱满的思念之情,那个他或她,在干什么?在想什么?你是浪花,我叹息,如果,“我”是浪花,“你”又如何?角色转换,但情思如一。
刀锋,是一个熟悉的词语,也是一个抽象的词语。《迦托-奥义书》里说,“一把刀的刀刃很不容易越过,因此智者说得救之道是困难的”。一个人如果能终究越过刀锋,还有什么不能越过呢?这样,我们再看第五首诗歌《刀锋》。果然,《刀锋》铅华褪尽,利落明快,没有缠绵的羁绊,原来半世红尘可谓虚妄。“怨恨淬火,劈开虚妄的风和苍白的爱情”,这“怨恨淬火”力度很强,净尽烟火,宝剑铸成,是一个新的自我。自然,就拥有了历练之后的“武功秘笈”,这种境界,终于砍断了缠绕前半生的丝丝藤蔓。于是,诗的末句,就诞生了一种气吞山河的豪情:
“烟火尘色,成片的光阴败于锋刃
我背负余生的凌厉,独自前行”。
在此时此刻,我还能想起,秋风向晚在《后半夜》里的修炼,其实就是一场不可治愈的失眠。“身上的石头,把腰板压得一低再低/我的中年长满了荒草”“我向着远方遥望/
好想,喊出内心的疼痛”,而《秋风起兮》之《落叶》里,说:
“总会有一些思念跌进酒杯
城市的坡度
无情地
加速了一个背影的孤独”
如今回望,这些也就是微不足道的风景和财富了。
总之,这一组诗歌,以《蝶变》《流沙》《飞鸟》《浪花》《刀锋》的顺序,像在一个主旋律之下弹奏出的五个乐章。起承转合,回环往复,既是情感的吟唱,也是生命的赞歌,更是诗歌语言在写意和叙事上的一次拉练和洗练,繁华开尽,终得正果。
2010-12-29
北京南苑路
文友之间的互动,发上来和大家交流。
问好秋风,冬安。
多日来的忙碌,让我将文字搁浅,然,却将你的诗,一字一句的摘抄在本子上,细细品读。很多的感触,这一组《飞鸟与浪花》,很优美,很宏大,每一组诗歌都若一个故事,给人那么多的惊讶和欢喜,而这种欢喜,只可意会。
《遇见》,这个词本身温暖。席慕容说: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可见遇见本身就是件难能可贵的事。所以“不早不晚,巧遇的时间和地点,我是墙外正好路过的人”。孙燕姿的一首歌《遇见》里这样唱道:向左向右向前看,爱要拐一个弯才来……这个正好,我一段美丽开始,由此心动。
《桃花》里景色异常美丽,足以撩拨向往三月的内心。桃花、水湄、马蹄声美丽的十里粉簇而又草色青青。但是,转眼又落入伤感,那个小轩窗,没有谁再念念不停。一种失落感油然而生,这种转换急速而不动声色。简短的诗词,将这种心情表达的淋漓尽致。
《初吻》一种攥紧拳头的羞涩难当,正因为初吻,为日后的惆怅埋下伏笔,和上一首一样,由欢喜转向惆怅。
《共渡》寒冷的冬天里依然怀念那个故事,过去了,所以变得可笑。一段共同的时光,终究会因为时光飞逝而搁浅。
《纠缠》由一只鸟写到自己内心的疼痛,一种痛到绝望,直至城市沦陷。写出了内心的孤寂,一个人,脚尖朝南,继续安静的行走。
《向往》彩云之南、蝴蝶泉边,都是最美丽的向往。蝴蝶飞不过沧海,是因为沧海那边没有了等待,只要可以,终究有一天会抵达,一种期许,对美好的向往。
《沧海》沧海那头,会是我的尽头吗?想念浓郁忧伤覆盖,许多人如自己,疲惫,最后倒下。该不该坚持呢?怀疑而又自信矛盾着。
《走过》现实所累,内心无助。行走中的累,世事的牵绊。一种彷徨。
《回忆》回忆都是湿湿的,疼痛的。没有阳光的明媚,只有陈旧的时光和泛黄的纸。
《天堂》读到此首,又由刚刚的失落走出来。转而又有希望,我们坚信,一定会有天堂。希望中又开始失落起来,用酒将自己灌醉,快快的进入梦乡。
《蝶变》蝴蝶终究没有躲过季节的折磨,最后飞行在盛开的花朵之上。除了无奈,还是有美丽存在的。
《流沙》爱是一种病。流沙最终会溜走,落进深海后又怎么能回到岸边?
《飞鸟》如果说在说一只飞鸟,还不如说描写一个孤立的人,如飞鸟般孤独的飞,最后,心如止水,一段时光终究会掩盖另一段时光。
《浪花》美丽,却瞬间摔得粉碎。叹息之余又在叹息奇生命的短暂。
《刀锋》经历那么多,终究早就周身的寒冷,是的,这个世界,要用一些因素包装起来,才不会受伤害。背负,前行!
全诗厚重而忧伤,希望、失望、期许、然后又是希望,进进退退。通过这些描写生活的种种,形象而沉重。
问候秋风,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