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溶在雪里的温柔
谢谢!昨晚睡得很好,我今天差点都不想醒了。她笑着坐下,往咖啡里加了一点牛奶,放了少许的糖,用小匙轻轻的搅动着,你对我总是称“您”,其实你不必这么客气的,论年龄,我是你的妹妹,论学识,你是我的前辈,论人生中的成就,我更是十匹马也追不上你,我哪配你用“您”来称呼我。
他笑笑,那是因为您是我最尊敬的人。
她点点头,我知道,你说了很多次了,呵,可是我总觉得这个“您”字自己担当不起。
别太介意,依依,这个您字,您是担当得起的,至少在我的心中,是这样的认为。
她很安静的笑笑,不再争辩,叹了口气,轻声说,其实我这一生中,最幸运的是能在网上认识到你和我哥,我一直都有一个愿望,能是能在我有生之年,见见你们两个,可惜我到现在都还没真正见到过我哥,他说要等他退休后才见我,那样的话我起码要等他二十几年!她抬起头,看着他,眼神清亮,在这世上,你和我哥是最疼我的人,还记得吗?你曾说过,要和我哥一起,做我的左右护卫。
他点点头,我记得依依,我说过的话是不会忘记的,我还记得我曾说过哪天等您有空了,我组织一个车队带您去甘肃看月牙泉。
呵!她低头笑笑,现在抽不出时间的,以后再说吧。
您总是这样说,这事说了有四年了,我好象一直都没见到您所说的以后是什么时候。
她抬起头看他,眼里满是调皮的笑意,以后嘛,就是很久很久以后……呵,我也不知是哪天,以后再说吧!
又来了,又是以后!您这一生,有多少个以后?
呵……
十
收拾好餐具后,他递给她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打开看看!
她不解的接过,打开,里面竟是一双很漂亮的皮手套,她大为惊喜,拿出来爱不释手的翻看着。
戴上看看合适不。
嗯,她点点头,把手套套上去,不大不小,刚刚好。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送我一双手套?我自己有手套。
他神秘的笑笑,一会您就知道了,走,我们现在出去。
十一
昨晚的那场雪下得悄无声息,一个晚上下来,空旷的野外银装素裹,触目所及,全是白茫茫的一片,路边那些树木的桠枝上压满了厚厚的白雪,有的还被压断了,露出崭新的伤口,低矮一点的草丛更是差不多全被积雪所覆盖,看不见一丝的绿色。
从吉普车上下来,白花花的雪淹没了脚踝,一踩下去就在脚下叽咕叽咕的响着,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这么美的雪,象小孩子似的叫了起来,很兴奋地跑去前面雪厚的地方,不停的抓雪,捧雪,抛雪,在那里又跳又笑,高兴极了。
他在一边看了一会,不由自主的也感染了她的兴高采烈,跑过来和她一起玩雪,打雪仗。两个人象大孩子似的在雪地里疯玩,嘻笑着把雪揉成团相互扔掷,野外那片苍茫寂静的雪海,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
玩累了,她又学着人家堆雪人,他在旁边帮忙。从小在广东长大的她虽然从来没有玩过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可是天生的聪明让她很快的就堆了一个象模象样的雪人,再从旁边折了一些树枝给它安上眼睛和鼻子,这么一打扮,一个雪人,竟也活灵活现的。
她意犹未尽,捧起一把又一把的雪,不停的在手心里吱咯吱咯的捏着,好象这声音是这世上最美妙的音乐,现在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送她一双皮手套了,因为她可以在这里很尽情的玩雪而不需要担心会让雪冻伤了手。
这世上,有很多温柔,其实都不需要用言语来表述。
十二
如果能把这雪人带走就好了!她看着和他一起堆的那个可爱的大雪人,叹息着。
他想了想,突然跑了过去,从车里拿出一把油纸伞,打开后把伞柄插进雪地里,叫她在一边扶着,然后在四周收集起一堆雪,一把一把的捧到油纸伞上,很快,一个小雪人就在油纸伞上堆好了,他又折了几株带叶的小树枝,分别插在雪人的脸,头和肩膀上,一个雪人,经他一装扮,竟是非常的娇俏可人。
他弯下腰把油纸伞拿起,慢慢递到她的面前,给,虽然您不能把雪人永远带走,可是我可以让它陪您走一段路,您带着它先走,我开着车在后面跟着。
她轻轻接过,抬头看着伞顶上的小雪人,眼睛里盈满了泪,那个油纸伞上的小雪人,稳稳的在伞顶坐着,眼神清亮,正很温柔的看着远方。
她撑着伞,带着小雪人一起慢慢的向前走,到了路口,她叫他给她和伞上的小雪人拍了一张相片,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小雪人从伞上移下来,轻轻放到路边,看了好一会,才依依不舍的上了他的车子。
十三
午饭的时间里他带她去了一家饭馆吃那里的特色小菜,然后带她去当地的一处名胜游玩,玩到一半的时候,公司一位副总来了电话,急着向他要一份文件,偏这份文件他锁在办公室的抽屉里了,没办法,他只好开着车和她一起往公司里赶。
他的公司在群山环抱中,道路崎岖蜿蜒,并不好走,好在他的那台丰田吉普车越野性能非常好,加上他的驾车技术娴熟,车子走在弯曲的山路上,上坡下坡如履平地,并没有让她感到有太多的颠簸。
她笑,你这车挺会买的,这样的路,如果是轿车的话我看用不了半年就变残废了。
呵,这是公司配的车,我们公司有差不多20台吉普车,全是丰田与三菱,而且都是老外从国外原装进口的,走这样的山路,没有越野车哪行啊!
车子转过一个山坳,眼前出现一道桥,桥下的那条河面积挺大的,水流湍急,看着有点触目惊心的感觉。过了桥不远,就看到右边一处山坡上有一栋五层的楼房,上面写着XX宾馆,左边不远处则是一片很大的平地,上面有很多座排列整齐的平板房,成行成列,非常的井然有序,远远望去,还可以看到对面山脚下有两个很高大的圆柱形白色铁罐在那里并排矗立着,上面有几个大字,但因为距离太远,她只隐约看到最上面的是一个“中”字。
你这里还有宾馆啊?
是的,我们平时下了班就住在宾馆里,休假的时候就回外面的住地。
哦,她点点头,看来你这里工作环境很不错的。
嗯,他笑笑,老外们都是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他把车子开到公司的门口不远处靠边停好,熄了火开着CD,对她说,您听着歌在车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出来。
好的。
十四
CD里播放的是孙悦和邰正宵合唱的曲子《好人好梦》:
春光中你的笑容
暖暖的让我感动
告别那昨日的伤与痛
我的心你最懂
尽管这夜色艨胧
也知道何去何从
我和你走过雨走过风
慢慢地把心靠拢……
这是一首很旧的歌曲了,曾是她的最爱,歌的调子深情而悠扬,里面带着淡淡的幽怨,听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她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静静的听歌,突然一阵警笛声响起,清悦嘹亮,一下子划破了长空。
她吓了一跳,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扬头看,只见从公司的门口涌出一大群人,拼命的向山上的方向跑去,她不知出了什么事,连忙下了车,拉了一个经过的人问,请问,出什么事了?
那人看她一眼,没来得及回答她,只说了一句,快跑!就和人群一起不要命的向前跑了。
她突然想起了公司里面的他,急忙逆着人群向里钻,在门口被一个人扯住,现在这个时候你还进去?快跑啊!
看到这架势她更慌了,想起还在公司里的他,顾不了那么多,一把甩开那个人,拼命的往里钻。
等她跑进公司的时候,发现人都差不多已经跑光了,公司里空荡荡的,却不见他的人影,而警笛声还在没命的响着,这下她更担心了,在里面胡乱的窜了一通,拼命的叫喊他的名字,却是一个回应也没有,她吓得哭了,一间间房子的拍打,可是还是不见他的人影。
正在她惊慌失措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他的叫喊声:依依,您在哪?
十五
她又惊又喜,连忙顺着声音跑了出去,一眼看到刚从门口外面跑回来的他,飞快的向他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不停的摇,一连串的问,你哪去了?你没事吧?你吓死我了!她的脸上泪痕犹在,却已是笑靥如花。
他很愧疚的看她一眼,对不起让您受惊了,我忘了告诉您今天有逃生演练。
逃生演练?
是啊,我们这里是天然气净化厂,经常要搞井喷时的逃生演练的,井喷很厉害的哦!一条山沟都会影响到的。
那我为什么没看到有消防车?
不需要消防车的,最重要的是人要跑得快。井喷的毒气里最可怕的是硫化氢,3秒就能要人命。
她轻轻哇了一声,那人都要怎么逃生?
没命的跑,迎着风跑,向着高处跑!硫化氢比空气重,容易积在低洼处,随风飘动,所以跑得快是最好的逃生手段,象您刚才这样跑回来是错误的的,真井喷的话,是决不许回头救人的。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对不起,我太无知了。
他笑,不关您的事,是我的错,我刚才忘了提醒您今天有逃生演练,害您担心了,不过您这么关心我,让我真的很感动。我刚才随着人群跑了出来不见您在车里,以为您随着人群跑山上去了,所以追了出去,后来没看到有您,就又折了回来,害您虚惊了一场,该是我要向您道歉,哈哈!
她瞪他一眼,哼了一声,就是,我刚才差点没吓死,你得赔偿我精神损失费!说完后自己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他大笑,好,我现在就赔您,来,上车,我带您去一个地方。
十六
车子在一条街道的边上停住,他让她在车里等着,自己下了车走过对面。她看到对面的那家商铺前人头涌涌,生意旺得不得了,他走过去后很快就没有了影子,也不知他是怎么钻进去的。
良久,她才看到他抱着一个大袋子从那里兴高采烈的出来,等他走近,她很惊奇的问,你买的什么来着?宝贝似的!
他坐上车,把袋子递给她,看看,您肯定喜欢的。
她打开袋子一看,原来是一大袋的牛肉干,各种味道的都有。
这是这里最有名的牛肉干,不仅口感好,而且绿色环保,不加任何的防腐剂,添加剂,在这里晚一点来都会买不到的,那店主是我的好朋友,我昨晚叫他今天专门帮我留着的。
呵,谢谢!她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看着他心满意足的样子,她最后只能选择沉默,很多时候,有些感动,真的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十七
这是一个很宁静的夜晚,都市的喧嚣已在午夜里归于寂静。
明天,她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也要离开这座城市里的人了,时间的脚步总有着不可抗拒的匆忙,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生活轨迹,那是生命的使然,偶尔的飘移过后,最终还是要回归到原来最初的地方,她躺在床上有些惆怅,看着天花默默出神。
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一下来电显示,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还是按了接通。
喂,老婆,你什么时候回来?里面,是一个男人很温柔的声音。
她淡淡的应了一句,明天吧,这么晚了,有事吗?
那头犹豫了一下,然后说,老婆,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她吐了口气,冷冷的说,你觉得我们还有谈的必要吗?离婚协议你签了没有?
对方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你,一定要这样吗?
她的脸沉了下去,语气变得冷漠,不这样我还能怎么样?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吗?都分开两年了,你签不签字有区别吗?
那边叹了口气,然后传来幽幽的声音,我今天无意中翻出了我们以前的相片,让我想了很多,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当年的创业何其艰辛,我们都一一挺过来了,在那么多的风风雨雨面前我们都没有舍弃过对方,为什么现在日子好了,我们反而要分开了?
她脸上闪过一丝黯然,静静的听着。
我知道,这些年我忙事业疏忽了你,可是,我忙也只是为了让我们将来的生活过得好一点,这难道有错吗?你为什么不体谅我一下?
够了!她打断他的话,这些话我不想再听,我累了,我现在要睡觉!
对方叹了口气,老婆,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吗?我不想让我们的家散,你回来后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她的心又烦又乱,随口应了一句,我回来后再说吧!说完不等他回答就把电话挂了。
十八
此刻的她再无睡意,下了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却见餐厅里亮着灯,他正在一边煮咖啡,看到她略带惊讶,怎么,依依,睡不着吗?是不是床不舒服?
不是!她摇摇头,坐到他的对面,看着他那么细心的在煮咖啡,不由得笑了,你这么晚还喝咖啡,不用睡觉了?
呵,他笑,不怕的,我习惯了,我一天里不需要睡多少时间,不过您不用担心,我就算几天不睡我的体重也能保持在150斤!
呵!她淡淡的笑笑,并不接话,眼神里有落寞。
他看她一眼,怎么,有心事?
她叹了口气,没什么事!顿了顿,突然问他,这些年,你和她还有联系吗?
他笑了笑,很淡然,偶尔吧,不过已经很少了,只是和儿子联系多一点,她现在有了她的新生活,我也不想过多的打扰她,她过得开心就好。
过年儿子会回来陪你吗?
呵,他笑,带点苦涩,儿子永远是属于母亲的。、
她的心中闪过一丝戚然,那你不是很孤单?
他淡淡一笑,不要紧,习惯了。
再找一个吧!找一个好的女人,让她好好陪在你身边,我不想看到你一个人这么孤单的过日子。
他摇摇头,不打算找了,以后再说吧!然后深深的看她一眼,您遇到心烦事了?
读来令人心灵陶醉,欣慰不已。欣赏朋友优美的文章。来日细品。祝福朋友。
很欣赏你的风格,一段纯净的友谊娓娓道来,让人醉在其中。以后会常来学习。
期待你更多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