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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话，我不想辨别真伪，其实，根本也没必要辨别真伪。但她信誓旦旦地说，女儿真的是我们的爱情结晶，希望我给孩子一个身份。爱情，在她的嘴里吐出“爱情”两字，我觉得有些可笑。可，我无法拒绝她的请求，在飞机的轰隆声中，回到了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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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希望孩子是我的，因为那是我感情心路的一段回忆，更是我生命的一种延续。可是，我又怕是我的，因为前妻钰在我的生命力，显然无法给她一个合理的定位，在我的记忆里，她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即便曾经跟我有过几年的肌肤之亲，可是，脑海里怎么也记不起她的模样。我想，也许我们已经变得陌生，就像路人甲，路人乙，擦肩而过，好无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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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料不及，DNA结果显示，女儿是我的。那是一个可爱的天使，粉嘟嘟的圆脸，娇悄悄的声音，怯懦懦的目光，在看到她的那刻，我内心有了一丝冲动和疼痛，我知道，那是我的女儿，她像一把无形的剑，已经刺痛了我的五脏六腑。那一刻，我抱着她，流下了莫名其妙的眼泪。我的女儿，我久违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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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钰问我，看在女儿的份上，我们还有没有可能？我不想回答，只是茫然地问她：你真的是为了我而离开？她没有回言，只是领着女儿默然离去。我追上，抱起女儿，逛遍了大大小小的商场，为女儿买了花花绿绿的礼物，甚至在肯德基点了她爱吃的奶酪。孩子的旁边坐着无言的我，还有无语的前妻。我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呆呆地望着那开心的天使。那样子，仿佛木乃伊，如同我们从不相识，想来，真是好笑，没有一场爱情能经过时间的洗涤。而漪呢？那一时，满脑子里想的全是漪，一个没见过面，不甚了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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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前妻达成了协议，女儿陪我在威海度过一段时日，以尽我作父亲的责任。女儿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在人生地不熟的环境里除了哭，仿佛她不会别的事情，几年的单身生活，我已经失去了忍耐的特性。面对她，除了焦头就是烂额。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让她不再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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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海的事业蓬蓬勃勃，虽不是前景辉煌，却也是一片光明，报刊、电视重复宣扬着我的招聘启示。但在骨子的内心深处，却有了莫名其妙的失落。漪没有来，我无法寻觅到她的影子，就像这个世界，她只是一场梦幻，忙碌清醒间她不存在，寂寞黑暗中她活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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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聘用的人员必须干练、理性，却要不泛亲和。于是每一个人员我必须亲自把关，为什么会这样？【这在其它城市是没有过的情景。】我不知道，可在内心深处仿佛要向谁显示什么。也许因为漪在这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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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我们这儿不招聘聋哑人员。”助理委婉客气地对一个女子如此说。而她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语，只是把一摞资料放到了我的面前。抬起头，我看到了一张清秀倔强的脸。“我们这儿招聘营销人员，必须要过硬的语言交际能力。”我低着头，丝毫没有兴趣看一眼她的资料。只是漫不经心地说，那语气毫无一点温度，像白开水一样寡然无味。可她，依然倔强地站在哪儿，对着助理比比划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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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位！”我依然低着头，只是语气加重了份量。“爸爸！给我折飞机。”坐在一旁的女儿甩着一张纸，娇滴滴地向我跑来。“瑶瑶，爸爸忙，一会儿给你买真的飞机好不好？”慈爱地摸着女儿的头，完全忘记了置身事中的那些人，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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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嘛！我现在就要。”女儿扭着小身子，一左一右的两个麻花辫像拨浪鼓一样的旋转。“你好！我是杨蔓漪。”只在一刹那，仿佛所有的血液都集中在脑部，兴奋，激动，紧张，让我忘记了孩子，忘记了身份。脑海里存留的只是漪那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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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漪！是你吗？”撇开身边的孩子，兴奋地站起身，热情地把手伸向我面前的女子。“我来应聘。”女子冷漠地对我说，满脸的不屑难以掩饰对我的鄙夷。“也许，她把我当成了好色之徒。”突然为自己的失礼感到无助。凭什么认为，她就是网上的那个女子，仅仅因为有着相同的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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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认错了人。”失望之余，把目光寂寥地转向了几步之遥的门口，却看到了一双失落的眼神，这眼神仿佛包含了太多的东西，而我却读不懂里面的含义。“妈妈！我要妈妈！”立在一边，被冷落的女儿失望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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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招聘就到这儿。”抱起女儿心情烦闷地向门外走去。一刹那的心绪，让我烦乱到极点，女儿的哭声依然不紧不慢。而我却没有哄她的心情。“礁涯客”轻柔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她真的是漪？”惊喜，眼泪却不争气地储满眼眶。“漪，是你？”我惊呼，却没有回头，因为一架精致的纸飞机映现在我和女儿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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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机！”女儿惊呼，心情的转变与我有过之而无不及。“谢谢！”向已经站在我面前甜笑的那个哑女子真诚道谢。然后转身，没有多余的话语，甚至没有看一眼她的表情。“漪！你好吗？”如此问，快步走向我日思夜想的女子。“我们认识吗？我只是在网上看过你的文章，其间有篇写到对我们威海尾货市场的分析，对你的理性思维很是佩服，于是想来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她笑，有着无尽的妩媚和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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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网上的漪？为何你的名字中要有‘漪’这个字？”我反问，像对自己，更像对那个微笑不语的杨蔓漪。“也许！只是巧合！”她坦然而语，让我看不出一丝作假的成份。“爸爸！我还要纸飞机。要很多，很多！”女儿比划着小手，执拗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没有！”难以压抑的无名之火，让我有些愤怒。“小许！带着瑶瑶去超市买飞机。”对着沉默不语的助手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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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纸叠的飞机，我就要！”女儿连哭加踹地摆动着她的四肢，任性地扯着嗓子叫喊，仿佛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对她有着虐待，只好以哭来控诉这个世界的不公。“瑶瑶，听话！”我威严地对她怒喝，仿佛要把满腔的压抑借此机会宣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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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风风火火的人影，奔到女儿的面前，把几只纸叠的飞机放到了女儿的面前，凶狠的目光撇了我几眼。“哑巴！那个一直还没有走的哑巴。”“小许！闲杂人员怎可在此久留？”我怒喝，依然的愤懑和烦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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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蔓漪一直不承认她就是网上的那个女子，而我对“漪”的到来再也不报有希望，因为总感觉我们之间仿佛有着一条无形的界限，无论如何努力，始终无法有着交集的一天。因为网上的她对我越来越冷淡，当然，也许仅仅是我的一种感觉，只是感觉在她的话语里多了让人窒息的客气。譬如，谢谢！见谅！……等语句的重复出现。在熟识的朋友之间，如果过多的出现这样的语句，无形间就拉远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当然，爱人之间也是这样。可是，我与漪是爱人吗？如果不是，我们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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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蔓漪没有成为我的员工，在我们交往的日子，她仿佛刻意与我拉开着一段距离。通过一段时间的交往，我知道，她不是网上的那个女子，因为她没有“漪”的理性，更没有漪的博学。可是漪却成为了我心中的一个谜，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女子，一朵永远开在我心中，却不知什么模样的娇媚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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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在与漪网上相遇的日子，她告诉我：她会消失一段时间，因为她的小说终于出版，她要忙各地的签售宣传。我问她，第一站在哪儿？书的名字是什么？她说：书的名字是《未央爱情》，第一站设在福州，因为故事发生在福州那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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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诧异，吃惊，福州，威海，威海，福州，两个如此熟悉的城市，却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来来回回中，我们却永远无法相遇。“漪，什么日子签售，我会赶去。”我说，有些动情，有些伤感，甚至还有着莫名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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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不要这样，为什么必须见面。没有渴望，就没有失望。不见面，我们就会永恒。”她淡淡的回言，却让我感到莫名的伤痛。可是，我还是放下手中的一切，在她签售的前日赶到了我熟悉不过的地方，福州！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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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法想象，签售现场异常热闹，很多拄拐的，戴墨镜的残疾人员间杂在买书的人群里。在人山人海的潮流中，我打开了宣传海报。残疾女作家杨筱漪《未央爱情》签售会，里面有着大幅的侧面照片，清秀的面庞，清秀的眼睛，清秀的鼻梁。一个似曾熟悉却又模糊不清的身影闪现在我的面前。哑女！那个去我公司应聘的哑女，难道她就是漪，那个让我牵肠挂肚，难以割舍的网上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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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来了！”人群的骚动，让我有了空洞的麻木，随着拥挤的人群向前走去，甜甜的微笑，依然相似，可是我却没了向前走动的勇气。站在圈外，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我知道，此生再也走不进她的心里，我们之间仿佛有条河，无论我如何跨越，始终她是站在相对我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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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我的堂姐。”不知何时，杨蔓漪站在了我的身后，我无语，只是默落地笑着，一种酸酸涩涩的情绪缠绕。“不要告诉她，我来过。”转身离去，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把我从迷钝中惊醒。“逸！你在哪儿？我刚到威海，我想把遥遥接回家。”前妻钰的声音从电话传来，而我，却不想说话，仿佛走到了另一条河的岸边。不论我选择什么方式，都永远跨不到河的对岸。河的那岸，依然是鲜花妍妍，可，那却不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