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境迁】有多少爱可以胡来
“我爱你!”
“恩,我也是!”
他爱怀里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爱她的每寸肌肤,爱她的一笑一颦,爱她的秀外慧中,爱她的野性与疯狂,爱她缠绵时幸福的呻吟。多么渴望这个世界,就剩下他和王小可两个人。一起看夕阳,一起去听海,一起走遍万水千山。
诗雨照例将鑫翼的球衣、袜子、内裤洗得洁白如新,叠起装进红色塑料袋。“最近鑫翼对足球像着了魔,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不省心!”诗雨对镜子打扮自己,嘴角里透出一丝幸福的微笑,轻轻摇头。寻思着鑫翼该从华师同学那回来了吧,快步走出女生公寓。
灿烂的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透过早雾,一缕缕地洒满了校园。沿着校园熟悉的小路,日本樱花、垂枝樱花、晚樱漫山遍地的开了起来。樱花树下,红男绿女成双成对,宛如童话中走出的王子和公主。诗雨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白马王子,鑫翼正搂着妙龄女子亲吻,姿态暧昧,一如多年的情人。
霎时间,诗雨头脑一片空白,手提袋掉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跑回寝室,泪如泉涌,无数次在心底质问:鑫翼,为什么你背着我爱别人?
她真后悔,刚才没冲上前,抽那个女孩子两耳光。
电话铃声响起,诗雨正蒙在被窝里默默抽泣。
当所有的阴暗被照亮之时,躲躲藏藏似乎已没必要。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诗雨还是会知道的。“与其优柔寡断的长痛,不如快刀斩乱麻。”鑫翼暗暗的想。
长亭外,古道边。在晚饭后,俩人曾经徜徉的林荫路上,鑫翼和诗雨靠在一棵梧桐树边,彼此都不出声,似乎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我们分手吧!”鑫翼淡淡的说。
那一刻,诗雨真正读懂了什么是绝望。淋过雨的空气,疲倦了的伤心,诗雨记忆里的童话已经慢慢的融化。
6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校园里,传唱着陈奕迅的歌,诗雨却整日以泪洗面。为鑫翼料理“家务”的女孩,换成了王小可。
鑫翼买了手机,和可儿搬出去住。妈妈像往常一样打电话到宿舍。
“麻烦您帮我找下鑫翼,扬鑫翼!”
“阿姨您好,鑫翼上星期搬出去了!”
“这小子,搞什么名堂?”老太太嘀咕着,拨通诗雨的寝室。诗雨听出是鑫翼妈妈,满肚子的委屈正想找人倾诉,她在电话这头泣不成声。
鑫翼陪可儿在群光购物,接到上铺兄弟孙大牛的电话:“坏了,坏了,穿帮了!”大牛在电话中千万次的忏悔。手机刚撂下,家里的电话就来了。
老太太气急败坏的把鑫翼好一顿数落,还下达死命令:明天12点之前务必到家!
可儿手里捏着一把汗,似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月湖桥畔,绿荫环绕。柳树舒展开了黄绿嫩叶的枝条,在微微的春风中轻柔地拂动,就像一群群身着绿装的仙女在翩翩起舞。这里有成排的单身公寓,鑫翼住进了靠近湖边那栋四楼的一套带阳台的单间。可儿将30多平米的小屋收拾得温馨自如,贝壳风铃、抱抱熊、彩色气球、芭比娃娃,饰品店一般的琳琅满目,墙壁上贝克汉姆、周杰伦、孙燕姿、刘若英等粉墨登场。
“可儿,明天跟我一起回家吧!”鑫翼掏出钥匙,推门进屋,剽了一眼可儿,语气凝重。
可儿凝视着鑫翼,微微点点头,若有所思地。
鑫翼战战兢兢地站在家门外,按响门玲。铝合金防盗门那头慢吞吞的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微微探出了头。
“诗雨!”鑫翼目瞪口呆,此刻巴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诗雨眼睛红肿,目光黯淡,脸上难掩伤心的表情。窥探鑫翼的瞬间,闪出希望的光。
时间在刹那间凝固,鑫翼木头桩子般的一动不动,尴尬得快要窒息。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也罢,最要命的是把你晾在一边,让你不得的扛上一个“千古罪人”的牌子,仿佛全世界人都知道你的忘恩负义。
鑫翼便是这样的。分手之后,诗雨不哭也不闹。
“进来吧!”诗雨本末倒置的俨然这个家的小主人。
接着是妈妈的声音:“鑫翼,你终于回来了!”愤怒咬在牙间,打断鑫翼两条腿的决心都有。
“阿姨,您好!”可儿叫得很甜。
“好!坐,请坐”妈妈强作欢颜,语气异常的平淡。这好比寒冬腊月送给你一杯卡布奇诺冰咖啡,喝下去,味道不错,却让你的心拔拔的凉。
诗雨扎起马尾,依然穿梭在厨房、客厅之间忙个不停,对客人“鑫翼”不闻不问。身上那件白色KAPPA运动衫,还是20岁生日当天,鑫翼陪诗雨在武汉广场买的。鑫翼真恨不得拉上可儿跑出去。
妈妈端出水果拼盘,又递给可儿电视遥控器,趁着可儿看娱乐节目的间隙,把鑫翼拉到一边,露出狰狞的面目。洗手间外,传来妈妈的训斥声,诗雨在厨房里隐约听个大概。
“你这个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说分手就分手,你摸摸你的良心,她哪点对不起你!”
“还搬出去跟外校学生同居!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谁教你的!”
妈妈的思想有点柏拉图式的,50年代的人讲究的是从一而终,这点跟诗雨不谋而合。一个做女人的痛苦:当她和她所爱的男人有了肉体关系以后,她就很自然地把这种关系视为一种永远,但男人却可以不同,他们可能只会觉得那是生存方式的又一种演绎。正如书上说的:男女之间,在没有婚姻的承诺前,还是保持简单的关系为好,否则,真的没有岁月可以回头。
鑫翼在妈妈面前一声不吭,无地自容。妈妈的语气开始变得和蔼,在妈妈看来,小孩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她并不知晓,鑫翼为着妈妈的身体着想,并不想在气头上顶撞。
妈妈的训斥,让诗雨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7
“爱情的保鲜期到底有多久?”互联网上,这个问题一度被讨论得沸沸扬扬。
春去秋来,2002年的夏天,对诗雨来说,只是一片空白,那份苦闷如同中国男足在韩日世界杯处子秀上一场未胜一球没进,吃了九个零蛋。
在苦闷的日子里,诗雨沉浸在伤感的音乐中,习惯了听着情歌掉眼泪。
喜欢刘若英,已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诗雨第一次听她唱歌,唱的是那首《为爱痴狂》,诗雨看见一个女孩子坐在水边草丛中央唱“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像我这样为爱痴狂”那时她很年轻,脸上不是有着明媚的笑容。那时,校园正流行那首《后来》,朋友的记录本上是这首歌词,卡带里是她的专辑,嘴里也不时哼着这首歌“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当她缓缓唱起那首《一辈子孤单》时,诗雨被感动了,她与奶茶产生了共鸣,诗雨同样是寂寞的人,她也渐渐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一个人逛街、书店、音像店,一个人去教室、图书馆、操场、食堂,她也真的习惯了这种自由和落寞的生活。
那个悬在半空的盼望,似近而远,诗雨用尽力气跳跃,却怎么也够不着,有个声音在心底呼唤:
“不管我怎么跨越,不管我怎么想靠近你,你还是离开了我。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好想好想见你!”
大学里的女孩,没有男朋友似乎是件丢脸的事情。诗雨打从失恋后,便一头扎进书海,QQ权限换成“拒绝被加为好友”,个性签名似乎也要把恋爱拒之门外:“这个世界没有真爱,所以,我选择拒绝爱情!”
鑫翼和可儿耳鬓撕磨久了,激情像潮汐一样渐渐退去,缺点陋习如沙滩上残留的贝壳,在阳光照射下裸露无遗。光着脚丫徜徉海边,倘若不小心踩上菱角,极容易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直流,爱情,不也是这样吗?
鑫翼痴迷足球,臭鞋子袜子随地扔;可儿有洁癖,不刷牙洗澡,绝不允许上床睡觉。
可儿喜欢逛街,从早到晚,也没个够;鑫翼习惯周末睡到中午起,就着矿泉水啃两口面包,猫在床上玩“传奇”。
王小可是校报的编辑,偶尔能在杂志上发两张“豆腐块”,凭借靓丽的外表,爽朗的个性,一时间在本校文学青年中炙手可热。数十位所谓“文学青年”,打着“热心读者”、“交流心得”的旗号伸出橄榄枝,就像叶芝在《当你老了》中所写:“多少人爱慕你的年轻和美丽,真心或假意。只有一个人,爱慕你的灵魂,爱慕你年老了痛苦的皱纹。”这个人,便是鑫翼。
为可儿,义无返顾的跟诗雨说分手;
为可儿,连妈妈的教诲也置之不理;
为可儿,他把自己的未来都押上了。
久而久之,明理的妈妈默认了可儿,对年轻人的感情“网开一面”。
在妈妈眼里,孩子过得开心是他们最大的宽慰。
8
在朋友们看来,王小可似乎是一个不懂得拒绝别人的女孩。这样的女孩子不免多少有一些花心,等她回过头来,也许一切已经来不及。
大学像个小社会,五脏俱全。缤纷多彩的活动,仿佛街边的行人,络绎不绝。可儿常常收到形形色色的邀请,只要不耽误功课,可儿几乎不会拒绝。
有几次,可儿在寝室姐妹的眼皮底下跟网友约会。那个物理系的新加坡留学生像疯了似的,每周送一束玫瑰花到可儿宿舍。
道听途说的传闻,鑫翼全然没放心上。他深爱着可儿,真正的爱情是信任和理解,他坚信。
哪知,老天爷给鑫翼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七月,鑫翼代表校队赴北京参加友谊赛,三战全胜提前出线。征得领队同意后,鑫翼自掏腰包买了飞机票,只想给可儿一个惊喜。
黄昏时分,当他兴冲冲的抱着11支蓝色妖姬推门而入时,不堪入目的一幕全景式的展现眼前:可儿正和一个男孩子一丝不挂的搂在床上——
鑫翼狠狠的将花砸在墙上,飞身过来一脚踢在他后背,揪住小白脸三拳打得他满地找牙,可儿吓得裹住床单滚下来,爬到墙角,苦苦哀求。
偷花贼哭爹喊娘的乱叫,瘫倒在血泊里。
鲜艳的花瓣沾染肮脏血迹,撒了一地,那束玫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新加坡人报了警,在医院足足躺了一星期。鑫翼也因此被拘留十五天,受尽号友们百般折磨。鼻青脸肿出来时,诗雨早已守在拘留所大门口。
当天下午,鑫翼收到校方开除学籍的通知:我方本着国际主义原则,鉴于法律系2000级丁一同学恶意伤人事件给学校带来的严重后果,经多方慎重研究决定,给予扬鑫翼同学开除学籍处分。
这一纸通知无疑给鑫翼提前宣判了死刑。打一架就要被开除,偷人家老婆,怎么就不管管啊?这是什么世道!
诗雨伤心得泪流满面:“已经大四了,明年再有半年就毕业了!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啊?”
你我本是同林鸟,大难之时各自飞。
那件龌龊事之后,可儿打心里懊悔,觉得很有些对不起鑫翼。可是眼前伤痕累累的彼特(新加坡人)又叫人寒心。女孩子似乎习惯同情弱者。王小可一连在医院服侍了七天。王小可前前后后把自己跟鑫翼的恋爱经过原本讲了一遍,动情之处,这个野性的女孩子也难掩垂泪的时候,彼特许诺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好好安顿她的一家老小。
犹豫了好多天,跟扬鑫翼分手,还是多少有些不舍。
彼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形势客观的分析了一遍。
“跟一个被学校开除的男孩子在一起是没有什么前途可言的,不能让他成为你追寻幸福的羁绊。你宁愿看到你的家人在贫困中挣扎吗?”
“既然一切都发生了,别太难过,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呢!”这两句话,像一剂中西医结合的猛药刺激着可儿的神经。
那一刻,王小可像个孩子似的靠在彼特肩上哭了。
不知过了多久,鑫翼才神情恍惚的回到月湖桥畔的公寓。屋子里一片狼藉,王小可正埋头收拾自己的物品,装了满满两只彩条布袋。鑫翼走过来抓住可儿的胳膊:“亲爱的,不要离开我,好吗?”可怜巴巴,像个乞丐
当爱情被现实的寒流吹得烟消云散,再多的哀求都是徒劳。
可儿始终没敢抬头,停顿下来,沉吟许久,冷冷地甩出一句:“你觉得我们现在到一起合适吗?”两只袋子,她一左一右拎出门外。
“你觉得我们现在到一起合适吗?”这句话像一把尖刀,彻底撕开鑫翼的心理防线。余音绕梁,久久不能散去。
9
诗雨家住古田四路,爸爸干个体,妈妈操持家务,一家三口衣食无忧。自从鑫翼提出分手后,诗雨妈就对他恨之入骨。如今,诗雨居然还对这个坏小子死心塌地,老人家死活不同意:“这样的败家子将来能给你幸福吗?”
那天下午,诗雨去找鑫翼,在不远处看着可儿将行李从电梯口搬出,和彼特一起钻进车里,飞驰而去。
诗雨做了鑫翼最爱吃的鱼香肉丝、虎皮青椒,鑫翼痛苦得难以下咽。就在诗雨将要离开的时候,鑫翼从背后搂住她。当晚,依偎在诗雨怀里,哭成了泪人。
一场游戏一场梦。本末倒置后,又重新还原开来。是谁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那间曾经属于扬鑫翼和王小可的领地,换成了青梅竹马的两个人,诗雨还像从前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鑫翼,自己连双达芙妮都没舍得买。
两年后,鑫翼顺利通过律师考试。小两口在工作上如鱼得水。
诗雨的妈妈,终于重新对未来女婿敞开胸怀。
在鑫翼看来,幸福来得似乎有些太快了。
那个曾经被泪水淋湿的背影,仍然清晰。
想起她们第一次吃饭,可儿让他喊姐姐;
想起第一次牵手,她让鑫翼叫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