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上午
时间虽已过去了30年,但作为我们高校学习的最后一个上午,我还是记忆犹新、恍如眼前。那上午四节课,两位老师授课。
教我们《经济活动分析》的老师是一个年满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他有高深的知识,说出的话是标准的普通话,更引人的是他那幽默风趣的语言,不时引的学生们开怀大笑。
譬如今天,这是他在我们毕业前最后的一节课,讲的是《第三节,产品质量计划完成情况分析》。他开始介绍有关质量的概念,讲到了产品的内在质量,其中第(3)点是产品的可靠性。
他说:产品的可靠性是指“产品在使用过程中的无故障的可能性。”“文化大革命期间出产的产品,可靠性最差。”他开始举例子:“我们学校现在还使用的电影放映机,南京出的,是文化大革命的产品,放着放着不是无影就是无声,真算是无影无形。”我们哈哈大笑起来,因为都看过这种电影。
老师又开始用他那诙谐的语言讲述了中国的电视机:“电视机中的电子显像管,国外先进水平寿命是八千至一万多小时,而我们中国的开始寿命只有几百个小时:五百、七百,看一年就完了。”他笑容可掬的望着下面的男女学生,又开始举例子。
“我们学校买的那架电视机,由于买的时间早,看一个半小时后,原来图像这么大”,他用双手比划着:“看着看着就这么点了”,他的双手往中间收缩着,“最后只看见中间部分,而外边的部分一点也看不见了。”学生们又笑起来。
他似乎还有话要说,于是笑嘻嘻抿着嘴唇看着同学们:“还有的电视机,看着看着,人影成了丑八怪,身子扭成了十八块。”学生们又笑起来。
他还没说完:“有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些白条条,老百姓讲话了:看不见的战线。”“哄”,我们放声大笑了。
老师笑着扭过头去,在黑板上写下第(4)个小标题“产品的安全性”。
下面他又讲了一件事,日本的新产品---机器人,把一个工人当产品抓住送进机器设备中加工去了。学生们又一阵欢笑。现在日本专家正研究产品的可靠性。
最后,老师说:“现在青岛出的电子显像管成为中国质量最好的产品,已经达到、超过了世界先进水平,平均寿命在一万小时以上。可见中国人民是聪明的、是有志气的。”
就这样,老师结束了他的讲课。
今天上午后两节课是《工业企业管理》。教师走上讲台,用他那一口浓重的南方口音说:“对于你们,我这是最后一课!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这位五十多岁的男教师脸上带着依恋学生的表情,他对他的学生产生了深深的眷恋。
他转过身,略微低头思索了一下,然后用粉笔很快地写下了“第三节:全面经济核算”粉笔沫落在他的头上,他的头发显得更白、更稀疏了。他讲到经济核算的特点第(2)点“指标分级归口管理、建立各级直至个人责任制”。提到“归口”说;“归口,大概是邓小平同志的创造发明。”他扭头看了看窗外,似乎回忆某篇文献上的记载。“大概是1954年邓小平同志代理财政部长时提出来的。”
他讲到第(4)点“物质利益和经营成果相联系”时说:“我有一个亲戚,早晨睡过了头,连早饭也没吃,拼命的跑。”他仰着脸在讲台上学着跑的样子,学生们在下面嘻笑。
“结果跑到厂里还是迟到了五分钟,罚了三毛钱。”
他又继续讲下去,他讲到了会计师。他说:“我希望十年后,我们同学们有的能成为会计师的。”他笑着点点头:“假若我不死的话,我那时见到同学们,才高兴哩!”下面鸦雀无声,学生们静静地听着。
这时,下课铃响了。作为教师教我们的最后一课,作为我们在学校的最后一课,在诉说不清的心绪下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