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烟花
“爱是一种需要被人证明的虚妄,就像烟花需要被点燃才能看到辉煌。”对于笃信爱情的人,这应该是最妥帖的描述。烟花终要湮灭,连最后一缕轻烟也会归于夜的空寂。可是为了那一瞬间的绚烂,还是有人甘愿赴汤蹈火,舍身取义,而且从人类诞生的那一天起,这样的虔诚就前赴后继,从未断止。所以我们只能理解:这份信仰值得顶礼膜拜,短暂的瞬间足可永恒。
又看到虹姐了。她依然憔悴,依然泪眼朦胧地和我絮叨她的爱情。作为女人,她是不幸的,至少我这么觉得。每次和她闲聊时,她的眼里都会闪动泪花,以至于我也常常被她传递过来的情绪濡湿眼眶。一个女人一生能真正爱一次算是一种福气,可这爱里掺杂了太多的苦涩,是否还有滋养肺腑的功效?或许已经发酵成了毒药,只是局中人仍忍不住饮鸩止渴罢了。
虹姐和恋人可谓一见钟情。她说:“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认定他是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男人。”“为什么呢?”我和其她几个朋友这样追问。“因为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像天上的星星。”呵呵,听起来有些可笑,只因一双眼睛就为自己找到了一生的情感归宿,有些草率吧。可是,爱情就是如此奇妙,一刹那的电波对接便能引发一场燎原的大火,这种态势的形成恰如作家灵感的莅临,无法解释。她真的爱了,爱得实在,近乎执拗。只要是他需要的,她都会无条件地满足,她把他当成孩子一样宠着。这可能正是导致她的爱情路遇险滩的原因,结婚两年,他就经常夜不归宿,后来她连白天也很少见到他了。她守着孩子,家务,还有一屋子的寂寞。“他有情人了?”我们这样猜想。“没有。”她很自信地说,“他只是住在新建的厂子里,他说我没有追求,没有理想,只会围着他转,他每次回来都会很烦。”“可是你围着他,是想对他好啊?”朋友们都为此皱眉。“是啊,我也想不通,我最怕他不高兴,事事顺着他。”虹姐更是一头雾水。
这样的日子,虹姐一过就是十三年,如今孩子已经上初中了,家里依旧冷清,偶尔他回来看看,总显得步履匆匆,她也和他吵过,大多以她的妥协而告终。有时她想留他住一晚,他会冷冷地丢下一句:“没有男人你活不了吗?”这是什么话?这是对一个鲜活生命的亵渎,十三年,一个女人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在担当着不可承受之重,换来的却是他如此不负责任的冰冷。“放手吧,离开这个牢笼,也许大多数家庭都只是维系着一份亲情,可那毕竟是难能可贵的温暖,为什么要活得这么苦?”朋友们都看不过。可是虹姐却对这样的劝告置若罔闻,她很无奈地表示:她就是爱他,即使他不在身边,能和他保持这种夫妻式的关系也是一份寄托。
无语。在不可理喻的爱情面前,我们能做的只是无语。造成悲剧的根源是爱的失衡。爱是相互的,你爱一盆花,每天为它施肥、浇水、除虫,陪它说话,欣赏它的美丽,它回报你的一定是更加茁壮的成长,开出更加美丽的鲜花,如果你不断努力,它仍不肯发芽,更不肯为你开花,你的执着就成了不可救药的迂腐。从一开始虹姐就错了,她毫无保留地给予了一个男人不求回报的关爱,以为这样会让爱情鲜活和长久,可她不知道一个只进不出的容器,迟早会被涨破,一切付出都将付之东流。覆水难收,他们之间的爱情再难焕发生机,何必执迷不悟。学会放手其实是人生很重要的课题。
我很想把这些话说给虹姐听,可我终于没说,她的眼神让我看到了自己的徒劳。这世间万事可解,唯有情字结难解。“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还是等她自己想清楚吧。我不知道烟花湮灭的一刻可曾有过悔恨,但我知道那绽放的瞬间一定幸福得眩晕,何时绽放,为谁绽放是个理性的问题,可是绽放的过程永远无法理性,我欣赏无限绚丽的绽放。只有祝福,祝福所有的绽放都美丽,祝福一个叫虹的女人,最终能见到雨后的长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