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苏陈,半醉半醒之间
我会想起苏陈,但是太多的时候是一种愧疚,因为我花光了她留给公司的钱,而且在遥远的以前那个样子对待她。
我已经来北京差不多一周了,我没有找到工作,我感觉那些个老板一个个都在他妈的装大爷,其实他们不知道,这世界上唯一能够装出来的只有孙子。
我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我现在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我心里开始走向不平衡和一种极端。
那剩下的不到一千块钱,我在北京五环外租了一间地下室,房间很小。我有时候在想,要是有一天我死在了这里面,会不会有人发现我,会不会有人为我火葬,会不会在多年后的这个今天去我的墓碑前看看我,知道这里面还埋着一个我?租房子花去了我钱的大半,剩下的已经所剩无几,我很清楚地记得那天,因为那天我真的没有一分钱了,我已经好几天都是只吃一个大饼加一包五毛钱的方便面了,现实告诉我,我饿。
我当时出现在脑海中的想法是:我要生存。
“我要生存,我要生存……”我喃喃道,我突然想起这是苏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要生存。
记得那天我口袋里面已经没有了一分钱,就在我站在一个面包店流口水的时候,我看到了苏陈。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想强颜欢笑,但是我分明感觉到,我的左眼中流下了一滴泪。
她慢慢走到我的身边,和以前一样地看着我,但是没有说话,我们两个就这样静静得注视着。
我看到她的眼圈红红的,她瘦了很多,我依旧可以清晰地记得,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体重明显重了,只是现在我眼前的她是那么瘦,整个人好像没有精气的那种瘦,她再也没有了那种目空一切的高傲。
她的头发盘了起来,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练,我到现在才知道,苏陈不想我想象中的脆弱。
苏陈轻轻地牵起我的手,没有说一句话,拉着我坐上了地铁,其实我想问问她,她是怎么知道我在北京的,但是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把我带回她住的地方,给我做饭,然后拿出她的钱给我,怜爱地看着我说:“这是我工作挣的,我现在在一家外贸公司,工资一个月接近八千呢,你花就成,我的就是你的。”
然后她好像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一样,“哇”的大声哭了起来,我依旧没有说话,我将手放到她的肩膀上,就在那一霎那间,苏陈猛然扑到我的怀里哭着大声地说:“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你为什么要不管我……”那声音好象很是激动,泪水打湿了我的衣裳,但是我明显感觉到苏陈的哭声不是伤心而是带有欣喜的哭。
我紧紧地抱住她,她的身体是那样安详,那样宁静,我感到了一种爱情开花的美丽。
后来苏陈告诉我,她是从我一哥们那里知道我来北京的。我感觉得到,我一直在调整自己,想让自己接受苏陈的过去,但是我真的做不到,最起码那个时候我做不到。
第七章 诀别
我什么事也没有做,花着苏陈的钱,天天没事找事般的依旧去酒吧。对于我来说,只有在那里我才能用狂躁的音乐隐埋我那颗失落的心,因为我不仅仅没有调整好自己从老板到职员的心态,而且还没有真正接受苏陈,她的过去使得我好像冬季掉入冰窟窿般的无法忍受。但是我没有离开苏陈,离开她我更是受不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抑或一种来之不经意间的依赖。
夜晚来了,它依旧和许多年前一样迷人,在酒吧的震荡声中,我正抿着口杯里面的酒慢慢的往身体里面压,而我的眼睛一直未曾离开舞池。我又看到了那个在舞池中央跳舞的女孩,我认识她,因为我用苏陈给我的钱在这小妖精身上花了好几千了。
她让我忘记了苏陈,忘记了其他的女人,忘记了我所处的境地,忘记了现实中的痛。而她也不时地朝我飞来魅惑的眼神,那眼神摇曳着我心中的激情,那眼神摇醉了我的心。
“妈的,这小妖精,老子今天无论如何得上了她。”我咽了一口酒,指着舞台中间那个女孩自言自语道。
然后我摇摇晃晃地走到那个女孩子的身边,将手放到了她的屁股上,然后看着她充满诱惑的笑。
“她,今晚是我的,谁跟我抢,我跟谁急。”
当我想要用嘴唇亲她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人影朝我奔了过来,口里还嚷骂着:“你什么东西啊,妈的,她今晚是老子的。”
我扭转过身去,然后我就看到他扑了过来,我就在这忽然之间被他击倒在地,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拳头和皮鞋已经招呼到了我的身上。当那个男子和另外其他四个人打我的时候,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捂住脑袋蜷缩到墙角,而那个昨天还说爱我一生的女子早已经趁着这慌乱不知踪影所在。
当那个男子举起一把椅子要砸下来的时候,我透过乱七八糟的现场看到了门口冲过来的苏陈,同时我也看到了苏陈手里的那把水果刀,我在惊慌失措中看到了鲜红的血从从那个家伙后背流出……
当我再此看到苏陈的时候,是在北京顺义区监狱,苏陈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那时的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很是安静,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她的眼神是那样宁静,那样纯洁。而我也没有说话,只是记得那时的我脑子有点乱。
好多年后的今日,我才知道,苏陈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在我的心里从一个问号变成了一个惊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