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红尘三千 那堪流年
风对小米的若即若离,在她眼里成了高深莫测之举,小米在鄙视对自己奴颜媚骨的俗气男人之时,对风也越发的高山仰止了。
“其实,我这人长得真不怎么样。”风实诚地自嘲恶心着自己。
“也不是啊,你其实长得特安全,如果你兜里没钱,就凭你这模样,我还真不用担心你以后会出去喝花酒。”小米一脸的特坦诚。
猛然被小米这样赞了一句,风略微有些脸红,多少感觉不太适应,搞不懂小米是夸还是损。
“我这人毛病不少的,真的。”风觉得自己这句算大实话,风不喜欢痛说革命家事,以期打动女人,逢人便诉苦的男人,总会叫女人不屑。风喜欢自己作践自己,这样,别人也就不好意思下手了。
“高人!”小米好像找到了组织,高人和俗人大不同,高人知道取舍之道,俗人呢,却总有执着之苦。
风在小米的心里,越发的不食人间烟火了。
11)
晓晓知道风外面有人了,女人的“第六感”总是特别的敏锐。风看她的眼神越发的鬼鬼祟祟,事出反常必有妖的。
晓晓记起了原来和风开玩笑时说过的一句话,“将来你要对我说拜拜的时候,我一定对你说OK”。原来自己也会未卜先知,晓晓心里冷笑着。
“床事”也慢慢变成了井水不犯河水,风对自己是越发的拘谨了,晓晓苦笑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现在相处到了“尴尬”的境地,无论怎么说,都算得上是一件很有“喜感”的事儿。
“她是谁?”晓晓轻描淡写地问风。
“谁?我,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风措手不及中开始期期艾艾。
“她是谁?”冷笑中有着一丝不屑。
“没,没,没有的事。”无视举头三尺的神明,风否认一次,力道却弱了一分。
晓晓没有继续质问风,她知道风的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他所有的理由借口都像是蹩脚的谎言。
爱情这玩意,没有了曲折,也就没有了新鲜。曾经相爱的两个人,也总是要到了那最后,才又会想起那当初。可纵算你心有不舍,伤心难过,你也用不着告诉对方的,因为曾经深爱过你的那个他,早已经不在乎了,海枯石烂很滑稽,至死不渝也很可笑,晓晓告诉自己,别把这爱情太当一回事,当你“一叶障目”的时候,发现他就是你的天你的地,可蓦然回首,就会发现不值,很不值!
贫贱夫妻百事哀,晓晓和风,还没等大难临头,就各自准备劳燕分飞了。
12)
晓晓开始每周回父母家了,其实,也就是选择性地和门当户对的某男相亲。从开初的排斥反感到半推半就,再到今天的暗暗期许,晓晓突然自暴自弃地觉得,爱情这玩意,就像小时候幼儿园玩的游戏“击鼓传花”,到点鼓停了,花到谁手里了,那就砸谁手里得了,省事省心,反正敲鼓的也由不着她。
在这爱情游戏中,爱得少一点的那方,永远是聪明的,晓晓警醒着自己,爱谁谁!
13)
晓晓坚持要见小米一面,她以“弃妇”的口吻,哀怨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而且说得非常有理有据。按照她对风的解释,就是做事得善始善终,怎么也得要交待好“后事”,这样才能入土为安。
三人见面后,小米和晓晓相互打量了对方,再看看风,两人都有了同一感觉——怎么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晓晓姐好漂亮,真是大美女!”小米不动声色的打出了青春牌,在“姐”和“大”字上重点突出了语气。
“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新人?旧人!”晓晓好歹也是混了几年的文学青年,坚盾利矛之类的,还是信手拈来,顺带也鄙视了一下小米的浅薄,前瞻了一下小米的未来。
虚虚实实、曲曲折折的火花四溅中,小米的天涯明月刀对上了晓晓的流星蝴蝶剑。
风摆出了齐宣王的顾左右而言他状,脸上一副得道高僧的神秘莫测,男人不怕“装”,不管你是装疯装傻装糊涂,只要你别“画虎不成反类犬”就行。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晓晓截肢了几句无名氏的歌谣,评价了风的虚伪,特实在的虚伪!
大家都是斯文人,纵然是貌合神离中各怀着鬼胎,但表面上还是和谐融洽、亲密无间。
小米很雀跃,有着电影电视中地下党接头一样的激动。
风很郁闷,如此地短兵相接,让风没有了左右逢源的机会。西餐馆的火车座,让“铿锵三人行”的主角很郁闷,书到用时方恨少,风觉得无论怎么排列组合都很不妥帖。得亏小米知趣,她以胜利者的姿态,和晓晓排排坐成了姊妹花。
“这个,这个……天气蛮不错,大家难得一起聚聚啊。”风尴尬的开场白。
小米觉得风幼稚得“很可以”,可凭借晓晓对风五年的了解,晓晓认为风幼稚得“很可疑”。
晓晓的眼里,这已经是自己最后的落幕演出,她对自己的期许是落落大方中得有几分自矜,不温不火的话语还得隐含着一丝刀锋。对她来说,这事情的完结,不仅仅牵系到感情,还关系到自己面子。
三人都自斟自饮地灌着茶水,就像醉翁亭里的那老翁,喝酒不是目的,排解的只是憋在心里的一股闷气。彼此间偶尔尴尬的讪笑,那笑中蕴含着的意思,有着媲美琵琶行中那商妇的弹奏,还要深邃的境界。
“晓晓姐,我知道你在怪我和风,可感情这回事,真的很难说。”小米开始了迂回攻击。
嗤之以鼻后,晓晓注意着自己的风度,幽幽的一句,“我和风的第一个孩子,不做掉的话,已经叫你阿姨了”,小米顿时溃不成军,这回事,不管她怎么努力,也只能做“千年的老二”了。
理所当然的,有了第一个,就会有接二和连三了,晓晓继续做着火上添添柴浇浇油的趣事,“现在嘛……”,抑扬之后还得顿挫,晓晓调节着现场气氛,“明天我还得去检查检查才知道。”晓晓后面这亡羊补牢的一句,几乎把小米的羊圈拆掉,小米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
风自诩自己算是风流不下流的好男人,不管是没机会下手还是“君子不欺暗室”,风还没有和小米突破最后一道防线,话赶话的说到这,小米觉得自己这亏真是吃大发了!
“这个话题很深奥。”风憋屈得不行,竭力想要偷换概念的转移话题,“很适合做个下饭菜。”风开始施展一流的“风氏太极”,借力打力、顺水推舟、装疯卖傻。
可“亡羊补牢”这码事,既是体力活也是脑力活,羊圈的羊已经跑得精光,你再怎么补也是白搭,风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力挽回一两头失散的羊,好歹能滋润滋润小米的脸色。
“今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的。”风又开始了一贯的伎俩,嫁祸给老天。
“风和日丽?风,东风还是西风?”小米淡淡道:“我看就算是龙卷风,也吹不过枕头风吧!”小米牵强附会的本事也不差,能直接把驴唇接到马嘴上,“嫁接术”可谓天衣无缝。
风现在,恨不得把小米那迷人的小嘴转到后脑勺去,本来自己和小米就很亏心了,敷衍一下,给晓晓一个台阶,让这件事情无疾而终也就算了。
可这个小米,偏偏就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你逞逞口舌之利,也就只图了一嘴上的痛快,可那遗落的一地鸡毛,还不是得风去打扫啊,风徒劳地开始了疲于奔命的曲线救国。
晓晓真佩服了自己的涵养,尽管心里已经用恶毒的语言问候了眼前这对奸夫淫妇无数遍,可脸上却一直洋溢着向日葵般灿烂的笑容,她以“过来人”的眼光,怜悯地看着小米。
“风,我今天漂亮吗?”晓晓清澈的眼神和风对视着。
“你不漂亮,这世上漂亮的就太多了,你今天格外漂亮!”风这次的恭维真是发自肺腑,还有一丝怅然和回味。
“你记住我的样!”晓晓脸上的表情是恬静和安然,“从今以后,你我各不相干!”
风一直固执地以为,自己身边的事物,会属于自己,而且会一直属于。但男人的劣根性,让他对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垂涎三尺地向往着,晓晓这“从今以后”四个字,让他心痛如焚,一种丝丝缕缕的伤逝钻入心中,让风忍不住的心酸,再怎么惨痛的诀别,也不过如此吧!
小米攥住风的手,看着晓晓离去的背影,此时此刻,三个人都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稀里糊涂着……
14)
S市的天气还不算冷,叶子该落的已经开始落了,瑟瑟秋风中,依然有花儿在绽开,自然的规律没有谁能更改。
时光在日夜中交替,生活依旧熙熙攘攘,围城中的男人女人,都习惯了这城市四季分明的美丽。
时间,默默地将曾经浓烈的感情稀释、风干、飘洒在风中。随后,在麻木、沮丧、激情耗尽后,又总会有一些新鲜的故事在身边或者自己的身上发生。在爱与不爱的夹缝中,人们慢慢地连本能的微笑也变得僵硬,一出出悲剧、喜剧、闹剧在都市中循环上演着。
红尘三千,男女而已,亦不过如此。
也许,这就是生活吧……
15)
一年后,晓晓随男友移居加拿大。
小米和风的爱情亦无疾而终,小米伤心地离开了S市,风继续留在这个漂泊无根的城市打拼,再三个月后,风和小米,断绝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