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小说】难得有情人
三年前,“豆蔻合唱组合”在最火红的时候解散了,他们只推出过三张唱片——《光阴的歌》《千千阙歌》和《似水流年》。
后来,闵初夏从韩阅的邮件上知道,徐京曾经疯狂地寻找过自己,他甚至央求韩阅陪着他到菏泽音乐学院和初夏的老家泰安寻找过她。只是,初夏存心逃避,他们又怎能知道初夏在哪里呢?那时,韩阅曾经一拳打在徐京的脸上,说是徐京辜负了初夏。每次看韩阅的邮件,初夏总是泪流满脸,为徐京,也为韩阅。徐京,注定是她生命中的痛,而韩阅,却永远是她生命中最深的感动。
再后来,韩阅告诉她,说徐京终究没有和庾晓津在一起,徐京和韩阅一起照顾庾晓津,也和韩阅一起等着初夏回来。而庾晓津,经过这一次的死里逃生,已经学会了珍惜自己,也学会了随缘。韩阅说,如今的庾晓津,不再是咄咄逼人,而是温柔和善解人意的。初夏想,这就是人生,它会把人的菱角渐渐磨平,让你在现实的激流中逐渐妥协。
三年来,韩阅不知央求了初夏多少次,请她回来,可是初夏却一直无法面对。终究,她不知道徐京是不是只把她当做是苏若的替身?大概这就是她最无法容忍和面对的吧?她宁愿他不爱她,也不要当爱的替身。
这次,韩阅在邮件里说,他即将要开钢琴演奏会,是和另两位钢琴手一起开的,换言之,就是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属于他的个人演奏。韩阅说,当日初夏为徐京离开,三年来,音讯全无,让他一直为她担心,为她牵挂。但他每次都知道初夏读了他的邮件,他这样才能猜想得到,她是安然无恙的。如今,他总算可以开演奏会了,他问初夏,能不能为了他而回来?韩阅还告诉初夏,演奏当晚,自己的手机会暂存在经纪人那里,只要初夏拨通电话,就能取到韩阅为她预留的票。
关上电脑,初夏的目光投向无边的天际,她为韩阅感到由衷的高兴。他终于实现自己的梦想了,虽然是和别人一起开的演奏会,但已经向成功迈出了一大步。几年来,初夏从没忘记过他们两个在青春岁月里许下过的梦想,虽然自己的梦已经成为泡影,但起码,在他们两人之中,韩阅的梦想即将实现了。而她,要不要为韩阅而回去,回到那个曾经让她痛不欲生的城市呢?而她真的想,见证韩阅的成功和快乐。
八、
韩阅一直在后台等待着,他预感初夏一定会回来,为他而回来。可是,演奏会即将过去了一半的时间,而自己的手机还没响起。韩阅是排在最后出场的,他只好把手机交给庾晓津,叮嘱着说:“晓津,初夏不知道我的经纪人就是你呢,你切记不可再与她冲突了。要是她来,我把她交给你了,你记得带她入座。”
庾晓津抬手为韩阅扶正了领带结,幽幽地说:“我真不知道闵初夏有什么好?她得到了你和徐京那么深的爱……说真的,我真的妒忌她……三年了,你和徐京都在我身边,可想的、等的却都是她……韩阅,如果你先认识的人是我,那么你会爱上我吗?”
韩阅看着庾晓津,尴尬地笑了笑。这句话,三年多之前,他也曾问过初夏,而初夏说并不是先后的问题。唉,爱情真是恼人,怎么总是我爱上了她,而她却爱着另一个他,难道爱情就注定是一个人欠了另一个人的?韩阅想,那自己一定是欠了初夏的。要不,怎么到现在,自己还爱着她呢?
庾晓津微笑着说:“好了,别走神了……该到你上场了,放心吧,若她来,我一定和她冰释前嫌。韩阅,加油啊!”说罢,庾晓津轻轻地吻了下韩阅的脸颊。韩阅顿时红了脸,傻傻地笑了两声,然后酝酿情绪,准备出场。
由于堵车,闵初夏迟到了。
闵初夏见到庾晓津的时候,不由得怔住了,她没想到,韩阅的经纪人竟然是庾晓津。庾晓津笑着说:“初夏,好久不见了……原谅我吧,但愿我们还是好姐妹!”
一刹那,初夏泪盈于睫。虽然那场车祸让庾晓津受尽了苦头,可幸运的是,她看上去还是和正常人无异。而且,正如韩阅所说,沧桑过后,晓津变得温柔而善解人意。初夏哽咽着问:“晓津,晓津,你还好吗?你不怪我了?”
庾晓津的眼光变得有些迷离,往事就在这一刻在她的心中漾了起来,她说:“初夏,你理解爱的妒忌吗?那时,我深爱着徐京,所以怎么也容不得你。我以为,搬出苏若可以打击你,可以让我得到徐京。可是三年前的那晚,徐京告诉我说,你并不是苏若的替身,他说他爱你。你打开门时,是我不甘心,我揽着徐京,向他诉说我的情意。可你在那时打开门了,跟着你离开,徐京丢下我,一味追着你想要解释。而我,知道自己将永远也得不到他。初夏,你知道吗?那时,我明明可以躲得过轿车的,可我想,失去了徐京,倒不如死掉,这样才是我的救赎。于是我不闪避。后来,我没事了,你却离开了。徐京和韩阅都在我的身边,他们照顾我,可也让我明白,那只是兄妹之情,他们等的都是你。初夏,现在我不恨你了,可我依旧妒忌你……初夏,徐京一直爱的人,是你,不要犯傻了,回到他身边去吧。当然,如果你爱的是韩阅……韩阅,他也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闵初夏的泪水,一滴滴地滚落,她拥抱住庾晓津,动情地说:“晓津,韩阅说得没错,经过了那一场劫难,你变了……晓津,你永远是我的好姐妹……晓津,我一直一直当韩阅是我的哥们,他是我一辈子的哥哥。加油吧,用你的真爱打动他,终有一天,他会爱上你的!”
庾晓津感动地看着初夏,问:“你……你怎么知道我爱上了韩阅?”
闵初夏一边擦泪水,一边说:“傻晓津,你把爱字写在额头上了……”
晓津拥着初夏,哭着,又笑着,仿佛从来没有芥蒂,她们还是初识那年的好朋友、好姐妹。
演奏会上,韩阅在全神贯注地弹奏,那样倾心、倾情,仿佛每一曲,都为他心中钟情的女子而奏。歌曲转换之间,他看到了台下贵宾席上最中间的位置,坐着他盼了一千多个日夜的闵初夏,他的目光如同闪亮的星星,熠熠生辉。他弹奏得更投入,他把他的一腔柔情都倾注在流泻的音符里。台下,掌声如鸣,韩阅在喝彩声中鞠躬谢幕。
观众都散去了,韩阅激动地跑到庾晓津和闵初夏的面前。初夏轻轻地拥抱了韩阅一下,激动地说:“韩阅,你的梦想终于实现了,祝贺你!”
韩阅深深地凝望着初夏,轻声问:“初夏,你是为我而回来的吗?”
初夏笑了,笑得明媚如花,说:“当然,韩阅,我说过,你是我一辈子的哥哥!”
韩阅低下了头,似乎是独自吞下那一份失望的苦涩。过了好一会,他才抬头,说:“初夏,只要你幸福,我只要看到你幸福……徐京,他也一直在等着你。”
庾晓津拉着韩阅的手,眼睛明亮亮的,她说:“韩阅,初夏会幸福的。你对她,譬如我对你,我也会一直等……”
九、
“一声你愿意,一声我愿意,惊天爱再没遗憾。明月雾里照人,相爱相亲……”初夏的身后突然响起了她魂牵梦萦的声音,她知道,是他,他来了,唱着她当日最喜欢的歌,来了。
泪水又在闵初夏的眼睛里浮动着,她傻傻地望着庾晓津,不敢回头。庾晓津轻笑着,说:“是我告诉他的……初夏,这是我欠了你们的……”跟着,庾晓津推着初夏转身,然后使了个眼色给韩阅,一起离开剧院。
倘大的剧院里,只剩下了徐京和闵初夏。徐京目不转睛地望着初夏,然后抬手抹去了她的泪水,悻悻然地说:“闵初夏,你可真够狠心的,一声不响就离开了!你轻易就放弃了我们的事业,轻易就放弃了我们的感情,你对自己就那么不自信吗?你对我就那么没有信心吗?”
闵初夏还是傻傻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一味掉眼泪。徐京接着说:“你知道我和韩阅找你找得多么辛苦吗?你知道我们牵挂你吗?闵初夏,你真没良心!”
初夏猛然抱住徐京,不停地点头,又哭又笑,她说:“徐京,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可是……你知道吗?我不够勇敢,我不敢回来,我怕你告诉我,说我是苏若的替身……”
徐京捧起闵初夏的脸,说:“笨丫头,你还记得三年前的情人节,我买回来的两束花吗?”
初夏点头,酸酸地说:“我以为,香槟玫瑰是你送给我的,却没想到,风信子才是送给我的。是我自己,从你手上取了香槟玫瑰……”
徐京摇摇头,说:“初夏,我承认,一开始我接近你,是因为你长得很像苏若。可是后来,我一天比一天爱你,难道你没有感觉?我爱你的善良,爱你的安静,爱你的柔情,爱你的蛋花汤,爱你作的曲子,爱你填的歌词,爱你的才华……我越来越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闵初夏。风信子代表着永远的怀念,是送给天堂的苏若的。而香槟玫瑰的花语是只钟情你一个,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傻丫头,那是只能给你的啊!可是这三年来,我终于知道,香槟玫瑰,还代表着——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初夏,此生,我钟情的人,只能是你。”
闵初夏的眼泪又是不争气地哗哗而流,她多么傻,当日竟然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留给徐京,因为她的懦弱,让这份刻骨的爱隔了三年之长的时光。可是不经历风雨,她又怎么能真正体味到真爱的甜蜜呢?“此生,我钟情的人,只能是你。”初夏觉得,这是世上最动听的情话。原来三年来,她的思念不是孤单的,她的爱也不是孤单的,因为他也和她一样,等着,念着,爱着,于是,爱情,并没有和他们擦肩而过。
闵初夏把头埋在徐京的怀里,和他一起哼着:“一声你愿意,一声我愿意,惊天爱再没遗憾……”难得有情人,唱出的每一字句,都是她和他的心声。这世上,最难求的,便是遇上有情人了吧?闵初夏幸福地微笑,她何其有幸,遇上了自己爱着的人,而他,也一样深爱着她,不因风雨和时光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