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诗歌】爱的成长
如此甘甜的吻,竟令我忘记了这是在你熟睡时偷偷与你的触碰。
当你以睡梦初醒的迷离的眼睛看着我。
啊,如此近距离的凝视才发现你的眼睛像一颗琥珀。
而你的嘴唇,由于刚才的触碰微微变形。
十二
爱人,我们相爱了吗?为什么我感觉你不到你是爱我的呢?
爱人啊,我们是相爱的,你之所以感觉不到我爱的所在,那是因为我的爱已经变得深沉。
爱人,你何以要把你的爱变得深沉呢?你何以不把你的爱像别人一样显现出来呢?你这样把爱藏起来我因为无法触摸不可把握而变得心痛啊。
爱人啊,如果我把爱表现出来的时候,那我就不知道怎么去爱了,甚至不爱了。
爱人,怎么会这样呢,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啊。不过,爱人啊,我还是希望你把爱表现出来,我也想像其他女子一样,能够触摸到爱的所在。不能表白的爱情如同不能开放的花朵,永远没有绽放在枝头的辉煌时刻。把自己包裹起来,就永远不能体会到在风霜重中坚强的快感。
爱人啊,绽放在枝头的花朵终有凋零的一天啊,我害怕变成满地的落红。含苞的花朵却能一直保持着自己,在自己设定的范围里一直爱着。
爱人,那你打算一直这样爱着我吗?这样太平凡了,我实在需要一点乐趣。
爱人啊,如果你实在需要一点乐趣,那我就开放吧。
一支鲜花在枝头光彩夺目,百花丛中,没有那一朵花能比得上他的美艳。
爱人,你看,你现在多美啊,我就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可是,爱人啊,你是否察觉。
爱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
十三
如果说生命分为此岸和彼岸,那我们注定只能隔岸相望——
我的世界有你的牵挂,你的世界有我的思念。
但我们永远不能在一起。
如果说生命分为此生和来世,那我们注定只能人鬼相恋——
我的世界有你的心跳,你的世界有我的呼吸。
但我们永远不能在一起。
可是,我们确已相爱。
生命最大的疼痛莫过于此。相爱了却又不能在一起。
当我们转身离去,我们的世界有了彼此。
如果说你注定是灵隐寺墙上的蜘蛛,那我甘愿做灵隐寺门前的野草。
转世两千年,前世今生,为你等待。
每一次花开,我都会向你倾诉:我爱你。
如果说你注定化身为石桥,那么我甘愿做石桥旁边的小树。
守望三千世,生死轮回,永不改变。
每一次风过,我都会向你低语:我爱你。
爱人,生命中注定有了你,如果又注定不能在一起。
那么,我的爱人,请深深的相信:
生命中最大的疼痛不是相爱了不能在一起,而是在一起了却不能相爱。
生命中最大的疼痛不是在一起了不能相爱,而是我们既已相爱,却为何总要用冷漠的言语,让两颗弱小的心在夜里滴血。
十四
呵,诗人,你还没有睡去吗?你还在捕捉半夜从你窗边疾驰而过的灵感吗?
那么请告诉我吧,诗人,你捕捉的灵感是什么呐。你又将以什么样的方式告诉人们你捕捉的灵感呢?
哦,不是,难道你没有去捕捉灵感吗?
你现在都还未睡去,你这样去浪费睡眠到底说不过去啊。你要知道,你是诗人,捕捉灵感是你的责任啊。
年轻人,你又怎么能懂得诗人的心思呢,你又怎么敢狂言诗人现在不睡去是在浪费睡眠呢。你不懂的,年轻人。
那么请告诉我把,诗人,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是诗人却不写诗,依我看,你顶多是个小丑。
是的,年轻人,你说得很对,我顶多是个小丑,那么,你先睡去吧,年轻人,我还要为行人掌灯或者与他们结伴而行。
掌灯?这么晚了还会有行人?你还要同他们结伴而行?
有的,还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他们同我一样还处在黑暗的地方,他们在那里行动缓慢,没有谁为他们掌灯。他们是一个人,他们是孤独的,寂寞的。这孤独、这寂寞已经渗透到他们的骨髓了。然而他们却只能把这孤独、这寂寞当着粮食。别无选择。
……
你先睡去吧,年轻人,我还要为他们掌灯或者结伴而行。
十五
你要走了吗?诗人,天还没亮你就起床了。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呢?
你这是要违背你的誓言吗?你不在用你的生命保护我了吗?诗人。
女神,我没有违背我的誓言,我也依旧如当初那样爱着你,时时刻刻在准备为你献上我的生命呐。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太甜蜜了,这甜蜜将会进入永生的隧道里。
可是,我的女神啊,这甜蜜也伴随着痛苦。这痛苦同这甜蜜一样也进入了永生的隧道里了。
就像生与死,幸福总潜藏着不幸,快乐总是预示着悲愁。
与你近隔咫尺的时候相距最远。
我的女神,我与你拥抱的时刻我的心却不在你这里。
他总是跑去了苦难的土地上,那里有很多人一辈子也没有一天是像我们这样拥抱的。
他们没有在爱人的怀抱里度过漫长的黑夜,却在饥饿中忍受着黎明的到来。
他们没有在宁静的家门里等待孩子降临时的第一次哭声,却在遥远的地方乞讨粮食。
他们……
啊,我的女神啊,如果说这是我的不忠,那么请原谅我吧。
我无法在想着他们的时候与你相拥、接吻、做爱。
我无法将他们的苦难遗忘在我们欢腾的时刻。
诗人,我明白了,你放心的离开吧,去做你要做的事。
我会在这里朗诵你的诗歌为你送行。
我会在这里为你掌灯等你归来,就像你在这里为他们掌灯等他们经过一样。
十六
诗人,你要去远行吗?去处在哪里?
你可知道你前方不远处有专吃人的魔鬼在哪里等着你呐,它正张着黑暗之口等着你呐。
你是森林之王吗?我要去很远的地方,远到我甚至都不知道在哪里。
我只知道哪里有着穷人、病人、死亡。哪里没有欢笑,没有鲜花、没有歌声。
你去哪里干什么呢?解救他们吗?你带着什么样的法宝?你可知你要到达那个地方你还要经过多少艰辛的路程,这远比爱上一个女子或者让一个女子爱上你更加漫长和艰辛。
我要去和他们站在一起,我哪有什么法宝,我现在和生下来一个模样,就是多了点不管用的诗歌。
诗人,在每个世界都会有穷人、病人、和死亡的啊,你不要这么执着。你这样何时是个尽头呢?
森林之王,我只是去告诉他们,让穷人们知道他们身边有关心他们的人,让病人们知道他们身边有照顾他们的人,让死亡显得顺气自然,符合天意,并不使人们感到恐惧。
那你觉得你能到达你说的那个地方并且和他们站在一起吗?就拿前面的那个魔鬼来说,你怎么绕过它的身边而去你要去的地方,是杀了它?
森林之王,我只是去我要去的地方,不是去来一场杀戮,我也没有杀戮的手伎俩。不过,森林之王,我倒想请教你了,我该如何做呢?
啊,诗人,你比我想象的要强大,你完全能到达你要去的地方。
你只需一路上朗诵你的诗歌。
因为你的诗歌里充满了慈爱。
十七
诗人,你到达你要去的地方了吗?道路上是否遇见了狼和狮子?
你是否朗诵你的诗歌与他们搏斗?战胜他们了还是已经被它们吃掉?
女神,我已经到了我要去的地方。
一路走来,我也遇到了狼遇到了狮子。
如同稻谷为你热闹,石头为你窃窃私语,鱼群为你簇拥而至。
我朗诵诗歌的时候,狮子和狼都变得乖巧。
可是,我站立的这个地方是却充满了疼痛。
六十年前,一个怪物从北美洲飞了过来,落到了这里——我现在站立的地方。
八十年前,一群魔鬼在这里吃了三十万个人,就像吃掉了三十万只蚂蚁。
……
诗人,让我们抹去苦痛的只有时间,可是回忆却是时间最大的敌人。
有些痛,就像遗传一样,代代相传,不可磨灭的啊。
即使你朗诵你的诗歌像朗诵《圣经》一样,也无济于事。
女神,我并非要用我的诗歌来抹去人们的记忆。
我只是悲痛于一种非人道主义在快节奏更新。
我们既以有了那么多的痛苦,痛苦为何还在延续?
我们既以被疼痛折磨得从梦中醒来,又为何还要培植明天的噩耗?
十八
你在云层里吗?是否在哪里监视我的行动呢?或者你有什么指示吗?
你是否在监视着我看我是否在某个时刻偷懒睡觉?还是在召唤我回去?是否因为想我而无法入睡。
还是?
哦,我的女神啊,我怎敢偷懒睡觉呐。
在人们还在苦难的废墟上,我除了站在苦难的中心,其他什么都不。
你是在询问我什么时候回到你身边吗?女神。
当孩子们都坐在学堂里,病人都能躺在医院,监狱里不在有人居住,集市上不在有乞丐,道路旁不在有饿殍。
当欢笑、快乐、幸福像苦闷、痛苦、灾难那样在大地上放肆地蓬勃生长。
当没有了中国,没有了日本、俄罗斯、罗马、苏联、意大利、古巴、印度......
当我们作为一个整体并存于世界时候。
那时,我的女神啊。
那时我会回到你的身边。
十九
阿甘,我昨夜梦见了你。
你就停歇在我的邢台上,你的胡子依然是那么的漂亮。你的拐杖丢在了来时的路。
你在我胸前画上个“十”字。
花香静谧,鸟儿无声。
阿甘,你是来接我的吗?
或者是来询问——
当别人给你左脸一记耳光,你应该把右脸也伸过去。
可是我的右脸也被打了,接着又是左脸,我的脸就在这样的反复中一次又一次地丑陋。打我的人却越打越欢。
阿甘,我开始怀疑了。
这是个重要的时刻,我在想着一种非暴力行为的终止。
野花在开。草木在长。风在摇曳。
我全部贡献出去的生命却在消亡。
你又笑了,阿甘,你的微笑又让我疑雾顿消——
除了用爱来表达生命的意义,还有什么可以使人心保持善良。
二十
昨夜你睡了吗?天亮了,你小屋外的灯还亮着。
你是否在昨夜看见有人变成两截。
你是否想着这变成两截的人何时从你的小屋外经过。
如果你在早上碰见提着头颅的人经过,不要惊慌。
请把他叫到屋子里来,请打来清水清洗头颅上的污垢。
请让他住进棺材里,请把他的头颅放回原来的地方。
请不要问他为何把头颅拿在手上。杀他的人没有杀他。
拿着头颅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请喊来神父。
请让神父唱一首情歌。
二十一
我的尸体被抬进了棺木,像种子被埋进土里。这与世隔绝的地方我感到安全。
没有纷乱,没有争吵,没有疾病,没有饥饿。
只有死亡。这死亡仅仅是我的。
这死亡是另一种活法。
在死去了不久之后,一个女子从远处走来,她怀抱一束鲜花,紫罗兰和郁金香。
她走过田野,走过山坡,走过集市。她来到我的坟前。
她朗诵我的诗歌。
这在我死去的头颅里激起了回响。
我敲开棺木。阳光射了进来。紫罗兰的香味,郁金香的香味。
大地复苏了。青青的麦子。
我像一头野牛,在麦地上疯狂的奔跑。这速度使我的灵魂与躯体分离。
灵魂上升为空气,载满花香。肉体下沉为泥土,长满果实。
我的灵魂穿过了凯旋门、角斗场、宙斯神像、埃菲尔铁塔......
我的肉体穿过了太平洋、大西洋、两河流域、长城内外......
我的灵魂和肉体就这样昼夜不停的赶路,要去的地方实在太远了。
当遇到夜晚的时候,我就放慢脚步。
在不远处,
我的妻子为我打开窗户。
我的妻子在为我掌灯。
我的妻子在轻轻呼唤我的名字。
二十二
多年之后,也许有人会问起诗人是怎么死的。
是自杀还是他杀?
或者是饿死在通往理想国度的道路上?
在诗人的坟墓上生长着的那棵树每年照样开花。
但是没有人知道这花的名字。
人们非得给这花取个名字。
有人说像紫罗兰,有人说像郁金香,有人说这两种花都像。
老人背对着坟墓,老人看向夕阳沉下去的地方,说道:
叫什么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这花曾经开着,现在开着,以后还会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