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报告文学】薪火传承100年 —— ——无锡机械工业百年故事
百事待理,百业待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吹响了改革开放的冲锋号。古老的中华大地,人们的激情像火山爆发般喷发出来。
无锡机械工业的改革首先从工厂管理体制改革开始。1987年4月,无锡锅炉厂作为无锡市首批承包经营责任制试点探路企业,率先向社会公开招聘承包经营者。无锡锅炉厂和华金荣成了第一个吃螃蟹者。
当时承包经营合同规定,承包无锡锅炉厂后,四年承包额总共要完成利润8643万元。这个数字相当于1985年时整个无锡机械工业利润的65%以上,除此之外,合同还要求无锡锅炉厂上半年要拿下600万利润,这样才算“双过半”。这对当时的无锡锅炉厂并不容易。最后经过投标,时任副厂长的华金荣出任厂长,刚一上任他就发动职工“战五月、拼六月,奋力夺取双过半。”并提出“太阳不够借星星借月亮”的口号,最后凭着职工的拼劲,华金荣承包无锡锅炉厂四年实现利润8661万元。
在这个成功案例的推动下,最终在1987年其他35家企业也开始实行承包经营责任制。1988年,无锡机械工业局工业产值、销售收入、利润、外贸收购额四项主要指标均创历史最高水平,在江苏省机械工业行业名列第一。成为中国同行业中心城市第四位,名列上海、北京、天津之后。有人惊呼:“昔日的小上海又回来了!”
然而,在计划经济体制下运行了几十年的企业,绝不会在一个早上就“一包就灵”。随着改革的不断深化,承包制的弊端也越来越显露出来。在经营承包制实施一段时间之后,普遍出现包赢不包亏的状况。据统计资料显示,截止到1991年为止,实行承包制的企业合计销售收入完成115728万元,比1986年的65396万元增长76.96%;实现利润完成3823万元,比1986年的10585万元下降63.9%;利税总额完成10028万元,比1986年的14270万元下降29.73%。面对这样的结果,大多数人陷入了迷惘中。
西方不亮东方亮。恰在此时,无锡乡镇企业异军突起。她以打破常规的新姿态,以一种全新的经营模式正逐渐加速“奔跑”起来,一时名噪全国。这就是日后和“温州模式”并驾齐驱的“苏南模式”。
无锡的乡镇企业家利用临近上海和苏锡常这一区域优势。从上海和无锡市区请来了大量的技术和工程人员,通过周末授课、专项指导等办法,借城市大企业的技术和人才火种,将无锡的乡镇工业之火点燃。在这呈燎原之势的火焰中,一大批新型乡镇企业应运而生了。
乡镇企业经营灵活,所有制多元。发展伊始,无锡的乡镇企业大多要钱没钱、要设备没设备,在这样的背景下,从未间断过关注家乡建设的无锡望族,像当年捐盖学校一样再次把钱投了回来。荣毅仁就曾嘱托其旗下的东方租赁公司,以“化整为零”、“以租代买”的形式以极低的价格把大批设备运到无锡,使无锡的24个项目因此得以发展。其后,以无锡唐家为首的海外投资纷纷回来支援家乡建设。到1993年,江苏的乡镇企业总产值占全国的1/6,工业总产值占全国的1/5,出口创汇占全国的1/4,上缴税金占全国的1/11。
说到乡镇企业,就不能不说说无锡宜兴范道小镇上的蒋锡培。这个时年27岁的农村修表匠,带领26个同样年轻的好友,在三亩地上办起一个小厂。通过四次变革,演绎了中国改革史上一个神话般的故事。
这个故事,长说复杂,短说简单。他们先是把民营企业改制为乡办集体企业,后来又改制为股份合作制企业,再后来与大国企联姻变为混合所有制企业,最后他们回购股权组建了民营股份制企业集团。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奇迹出现了,“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一个三亩地上起家的电工塑料小厂,变成资产过亿的大公司。今天的远东集团,已经成为远近闻名的电线电缆行业的龙头老大。在无锡,与远东齐名的还有缪双大领导的双良集团公司,那里有另一个版本的精彩传奇。
农民兄弟的无限创造,像孙悟空七十二变般神奇。让城里的工人老大哥看的眼花缭乱,却多少也看出点门道来。
“通过乡镇企业这个事情,我们才明白光勇于变革是不行的,还要因时而变、因地而变、因趋势而变。这之后我们一直在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李国良对《装备制造》记者说。“最后得出的初步结论是企业要深化改革,真正解决活力问题。”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借鉴乡镇企业的成功经验,1991年,无锡市机械行业开始了第二波改革热潮。无锡市油泵油嘴厂作为无锡市综合改革的试点单位,率先在机械行业实行全员劳动合同制,并在劳动、用工、分配的改革上取得了初步成效。
1992年,在邓小平同志南巡讲话的鼓舞下,无锡机械行业全面推行改革驱动战略。先后出台了资产增值、合资合作、开发区办新厂重奖等新政策。
企业改革进入快车道。企业改制不再拘泥于一种形式,只要有利于搞活经营,可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于是在无锡机械举足轻重的大企业率先行动。无锡柴油机厂北上加入一汽解放公司;无锡叶片厂南下投入上海电气集团的怀抱;无锡威孚公司、无锡华光锅炉厂分别改制为股份公司在上海证交所上市;无锡压缩机厂、无锡动力厂、无锡轴承厂等一批大中型企业,尝试与外资嫁接,兴办起数十家中外合资企业;模具厂、机床电器厂、电度表厂、冶矿轴承厂、新威钢球厂、机械新技术公司、机床设备成套公司、开源集团精密机械制造公司等企业进行了民营化改制。通过改制改革,无锡机械实现了投资主体多元化、吸收社会法人资本,建立规范的法人治理结构三大重点的突破。到2004年,无锡机械行业所有国有、集体企业全部完成了转制。
改革改制,极大的调动了职工群众和企业家的积极性,促进了全行业的快速发展。据无锡市统计局统计,在无锡机械全部完成转制的第一年,也就是2005年,无锡地区机械工业规模以上工业企业1800家,完成主营业务收入1495亿元、工业增加值380亿元、出口交货值179亿元,实现利润80亿元,比2001年分别增长104.1%、122.7%、20%和115%。40多个企业销售收入超亿元,11个企业超10亿元,4个企业超50亿元,其中,无锡威孚集团公司第一个超过了100亿元。无锡装备制造业进入了持续快速发展的轨道。
就在我们写作本文的时候,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全球金融风暴正愈刮愈烈,世界金融中心的华尔街,银行接连倒闭。世界各地大批工厂关门、工人失业。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把世界带入一个严寒的冬天。在这样一个时刻,无锡机械的许多大中型企业的企业家们向社会发出庄重承诺:宁愿带头减薪,也不辞退一个职工。这承诺,再次呈现出无锡机械百年来的人本传统,显现出人性的光辉。
百年风雨,百年磨难,无锡机械就像一颗屹立不倒的大树,历经风霜,瘢痕累累,却始终挺拔向上。在最近三十年改革历程中,她又嫁接了外资企业,为自己注入新的成长基因。她扶持起众多的乡镇企业,为民族工业的发展集合起更多的力量。我们有理由相信,无锡机械这颗大树,在下一个百年会更加蓬勃繁荣,会结出更多、更大的硕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