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小说】一幅画
刚子叉着两腿站在房脊上,挥舞着一面黄色的三角旗。三角旗反复画出8字,在空中极有韵律地舞着,磨擦空气的声音惊起庞大的鸽群,群鸽带着鸽哨儿,划破天空的宁静,在蔚蓝的天空中翱翔成了一个美丽的黎明。
晨雨洗过的天空,蓝得让人心醉。西边的天幕上,黑云依然翻滚。东方的天边,红得壮丽,太阳就要出来了。
牛子站在院子里刷牙,白白的泡沫绽放在唇上,像一朵洁白的花。
“这群鸽子值十五六万!”刚子的肩上扛着旗帜,高高地站在房脊上,仰着脸,跟踪着鸽群,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好象是说给牛子的。
牛子用鼻子“哼”了一声,不知是表示赞同,还是表示怀疑。
看看鸽群飞成阵式了,刚子就很舒服地坐在房脊上,怀里抱着旗帜,掏出一根烟,美美地点着,深深地吸一口,憋了半天,感觉那烟已钻进脑子里了,才缓缓地吐出来。
每当鸽群按照刚子想象的高度和速度飞行时,刚子的心里就能酿出一股甜甜的蜜汁儿来,浸润着五脏六俯。
“这群鸽子最少也值十五六万!”刚子加重语气,再次肯定着自己的判断。
牛子停止了刷牙运动,昂起那朵洁白的花儿,乜斜着高高在上的刚子,嘲笑地乐了,说:“你的鸽子值得十五六万?”
刚子故意沉默一会儿,不语,吸口烟,再自豪地说;“信鸽协会七、一在香港放飞,全北京倆千多只鸽子,就回来四十只,我的鸽子排第二十七名。”
“啧……-啧……啧……你这是自我感觉良好,我还以为谁要买你的鸽子呢?”牛子低下头继续培育他那朵洁白的花。
刚子依然不紧不慢,做报告般地说;“香港那次放飞,得第一名那只鸽子已经有人出价十五万元要买,可人家不卖,我这一只还不值五六万?!再说了,我还有从郑州放飞得过名次的,还有从石家庄放飞得过名次的,这百十来只鸽子最少也值十五六万!”
刚子的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自豪和喜悦。
牛子的牙终于刷完了,那朵白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收起牙具,问:“有人要买你的鸽子了?”
“目前还没有,就是有人要买,我也不卖!我从来就没想卖!我只是在说它们的价值。”
“嘁!”牛子讪笑着转身回屋去了。
牛子烦透了刚子的这种行为,如果你刚子的生活水准已达到了一定的高度玩鸽子也就摆了,穷得叮当山响,不想办法挣点钱,整天养这么一群鸽子……
牛子和刚子同在一个单位工作,工资都不高。牛子几次劝刚子别玩鸽子了,现在做什么都能赚点钱,干嘛不出去赚点钱呢?!傻了!可刚子对牛子的劝导不屑一顾,依旧每月在工资中拿出一部分钱,购买鸽子粮。
除去上班以外,刚子的全部精力都给了鸽子。鸽群一天天壮大起来。
牛子的八小时之外,或去赶早市、夜市,或去做小时工,钱一天比一天多了,也就更瞧不起刚子了。
牛子收拾好板车,迎着出升的太阳,又要去赶早市了。当他推车走出自家小院的时候,下意识抬头看一眼房顶上的刚子时,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湛蓝的天幕上出现了一道彩虹,刚子面对彩虹挥舞着旗帜,群鸽奏出嘹亮的哨音,翱翔出一幅绝美的图画。
牛子怔怔地注视着,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