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小说】乐极生悲 ——...
站在陷马沟村最高且又光秃秃的山顶上,迎着习习的秋风,梁满囤感觉自己有种踌躇满志、意气风发、气宇轩昂的感觉和气概。俯视着陷马沟村全景,感觉整个村子的一草一木都在向自己致意,臣服在自己的脚下,心里别提有多美了。突然又有了另一种感觉,看着臣服在脚下的村庄,放眼全村,没有竞争对手,心里又感觉有些寂寞。唯一的对手米满仓,在与自己竞争之中,犹如斗败了的公鸡一样,现在对自己不也是服服帖帖的吗?要不是可怜他,给他个治保主任干干,他也不敢有什么怨言的。
高傲了一回,也寂寞了一回,剩下的就是对自己未来的展望和憧憬了。
“梁书记,都在等你吃饭呢。”会计许运亨不知是什么时候来到了梁满囤身边。
“这咋还鸟儿悄儿的呢?吓了我一跳。”梁满囤瞥了一眼一眼许运亨说。
“看你在这出神儿,没敢整动静出来。”许运亨回答。
“又吃什么呀?”梁满囤问。
“今个儿不是你任咱村书记的大喜日子吗,大家伙儿准备了口猪,杀了羊和狗,还有老支书米满仓把家里的海鲜都拿来了。”许运亨笑眯眯地回答说。
“都吃够了,什么他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吃腻了。”梁满囤说。
“那吃啥好呢?”许运亨问。
“除了龙肉和凤凰肉没吃过,我就差他妈人肉和癞蛤蟆肉没吃过了。”梁满囤得意地说。
“哦。”许运亨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看着梁满囤出神儿地俯视着山下,也不打招呼,便转身下山去了。
许运亨什么时候上山的,梁满囤不知道,许运亨什么时候下山的,梁满囤也不知道。他整个脑海都沉浸在喜悦之中,打心里佩服自己的智慧。
陷马沟村70多户人家,200多口人,有选举权的有100来口人。为了自己当选村书记,梁满囤费了一番好脑筋。而米满仓的呼声远比自己高,而自己的“智囊团”的所有人加一起也没有自己的智商高,全然没有主意。自己当了几年村长,虽然没为村上做些什么,但自己却实实在在地富了起来,就村子里的好地就有400多垧,米满仓却只有50多垧,只是个小地主而已。一年下来坐在家里收租子也比他米满仓挣得多得多,不出点血本,恐怕自己很难争上这个村里的最高位置。
选举前,梁满囤听从了妇女主任“大娘们儿”祁大丫的话,自己掏腰包,挨户人家拜访。但只有少数人拿了他的红包。梁满囤怒气冲冲,恨恨地道:“还真他妈有见钱不眼开的啊?老子咋就这么不信这个邪呢?”
“不行就找老米摊牌,让他把这个支书让给你。”“大娘们儿”在一旁说道。
“这不好吧?”梁满囤嘴上说,但心里在想,还是老相好的,到真章能为咱着想。当他转脸看大娘们儿时,觉得有些厌倦。这张脸与城里的小姐相比,可差的太远了。也就是在村上倒个短儿用用,要是常年在身边陪伴,早就他妈够了。
“我去跟他谈。”“大娘们儿”自信满满地说。
“这……”梁满囤详装沉吟一下。
“不试试哪知道行不行啊?”“大娘们儿”着急地说。
“好吧,那你就去试试。”梁满囤说,“可你千万不能露出是我的意思啊。”
“放心吧,一会儿我到村委会找你。”“大娘们儿”说。
“都几点了,还到什么村委会呀?”梁满囤明知故问地说。
“人家想你吗,等我啊!”“大娘们儿”浪声浪气地说。
“好吧,好吧。”梁满囤皱着眉头说,“等你就是了。”
“大娘们儿”满意地扭着屁股走了。
“大娘们儿”比自己大,又是自己的表嫂。都是因为自己在一次酒后调戏了表嫂,没想到,这表嫂从此以后就死心塌地地跟上他了。表哥费忠仁是个老实人,老实的有点窝囊,任由“大娘们儿”在外胡搞,也跟看不到听不见似的。
梁满囤来到村委会,打开电视,却看不进去节目播的是什么。耳边虽有“大娘们儿”让他等她的话语萦绕,但米满仓的态度问题占据了他整个脑子。
过了很久,“大娘们儿”来到他的身边说:“米满仓那个老家伙不识时务,是个老狐狸,老滑头。”
“他老狐狸再狡猾,也逃不出我如来佛爷的手掌心儿。”梁满囤恨恨地说。
“你有法子对付他?”“大娘们儿”急切地问。
“到时候你自然知道。”梁满囤信誓旦旦地说。
“那你还让我去干啥?”“大娘们儿”生气地说,“还让他占老娘的便宜?”
“他敢占你便宜?”梁满囤瞪大了眼睛问。
“嗯。”“大娘们儿”抓起梁满囤的手伸向自己的衣服里说,“他就这样占我便宜的。”
“我他妈找他去。”梁满囤霍地一下把手抽出来说。
“我逗你玩儿你也信。”“大娘们儿”嗔怪地说,“他也就痛快痛快嘴儿,敢动手动脚我就吃了他。”
“什么?你想吃他?”梁满囤大声道。
“我也就吃你那根筋而已,别人想让我吃,门儿都没有。”“大娘们儿”喘息着说,把脑袋拱进了梁满囤怀里,手伸进了梁满囤的衣服里。
梁满囤虽然有些厌倦“大娘们儿”,但被“大娘们儿”弄得浑身燥热,狠命扑在了“大娘们儿”身上。
“不行我答应老米一回,让他不跟你争。”“大娘们儿”喘息着说。
“这……”梁满囤沉吟一声,想了想说,“我看也行,这也不失为上策。”
“你就不怕我给你戴绿帽子?”“大娘们儿”说。
“那是给你家老费戴的。”梁满囤说。
“你表哥?纯粹就是个废物,没瞎了他的姓。他呀除了嘴硬,剩下的那都不硬了。”“大娘们儿”说。
“难怪你逮住我不依不饶的,原来他真的废了?”梁满囤笑着说,“那也不行埋汰老费,他可是我表哥啊。”
“什么他妈表哥表弟的,都是一窝子牲口。”“大娘们儿”嘲笑着说。
梁满囤的脸立刻冷了下来,恶狠狠地盯着“大娘们儿”一语不发。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都急眼。那我一会儿就去把我献给老米了?”“大娘们儿”说。
“行,去吧。”梁满囤说着,厌烦地翻身而起。
“大娘门儿”起身穿好衣服,向梁满囤说了声“等我的好消息”,转身走出了村委会。
又过了好久好久,“大娘们儿”笑呵呵回来,喜滋滋地对梁满囤说:“老牲口满口答应,不再与你争了。”
“真的?”梁满囤惊喜地问。
“我把他侍候的服服帖帖,累的没昏过去,他还能不答应?”“大娘们儿”得意地说。
“那我的谢谢你了。”梁满囤说。
“你打算咋谢我?”“大娘们儿”迷眼惺忪地问。
“你说咋谢就咋谢。”梁满囤说。
“我还要……”“大娘们儿”娇声地说。
“还要?”梁满囤惊愕地问。
“那老牲口软塌塌的,把老娘弄得好难受啊。”“大娘们儿”说着,再次扑进了梁满囤的怀里。
经过梁满囤、祁大丫、许运亨、费忠仁等人几天的运作,还是得不到满意的村民支持率。看看离选举日期已经不远了,梁满囤心里还是没底。跑到县里和镇上,做了很多工作。县里也好,镇上也好,村民们要是不投票,谁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硬任命,违反《选举法》规定。上面已是三令五申,谁又敢违反《选举法》的规定啊?
选举前,县里的领导,镇里的领导纷纷来到陷马沟村,也都没少给梁满囤做工作,但还是收效甚微,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收到梁满囤好处的县里的、镇里的人们不禁替梁满囤担忧起来,找米满仓也谈了,没管用,老米就是一句“不蒸馒头,争口气”把他们就都打发了。谁也都不敢惹老米,原因老米的侄子在市里重要部门工作,说一句话,谁也担待不起。又想了很多招数,也都不管用。
选举那天,村委会门前,100多人围坐在院子里,说说笑笑的听着梁满囤和米满仓的竞争报告和县、镇领导们讲话。粱、米二人的报告与县、镇领导的讲话都很受听,什么明年人均收入增加多少,什么村民生活提高多少,什么医保啊,什么免费啊。很耐听,很受听,也很好听,但村民们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谁当上都一样,都是自己先富起来,村民们得到的是什么?还不是一天混一天,一年混一年,生活根本就没有什么改观,更不用说什么富起来了。
县、镇的领导在讲话中,明显偏袒梁满囤,说的很清楚,领导要年轻化……可这位年轻的领导,比那个年老的领导还要自私,搂得比老的还要多,选上他还不如老家伙呢。
听着听着,就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年年都是这一套,也没见咱们农民富起来啊。”
“可不是,他们却都成了大地主了。”
“就是,谁当书记不也都是这熊样儿。”
“谁能为咱老百姓着想啊。”
“谁当支书,谁当村长,还不是跟两个鸡巴炒菜一样,一个屌味儿。”
“……”
在村民们议论声中,投票开始了。“大娘们儿”祁大丫、费忠仁和许运亨他们几人从村民们手中接过选票,再投进投票箱里,但他们几人接过来村民们选票还是占少数的,有的村民拒绝把手中的选票给他们,而是直接投进投票箱里。
“大娘们儿”和许运亨他们的心思白费了,他们按照梁满囤的吩咐,用自己手中的选票换掉从村民们手中接过的选票。虽然换掉一部分,但,比还是率没能超过米满仓。这在唱票时,使梁满囤脸红一阵白一阵,额头上汗珠也下来了。看着米满仓那得意洋洋的脸色,梁满囤计上心来,掏出手机发出一条短信。不一会儿,只见米满仓脸色煞白,急忙站起身来举手叫道:“我退出,我退出。”
县、镇领导们长长出口气,梁满囤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为什么要退出?”县、镇领导们眯着眼睛问。
“我老了,跟不上形势,理解事物也慢了。”米满仓白着脸说,“满囤年轻有为,接受新的事物能力强,就让年轻人来干吧。”
“好,好,好。”县、镇的领导一迭声的叫好,“还是老同志啊,觉悟就是高吗。”
根据梁满囤的提议,县、镇领导们同意了梁满囤的表哥费忠仁当村长,许运亨继续任会计,“大娘们儿”祁大丫也继续任妇女主任,米满仓任治保主任。
接着,镇领导宣布梁满囤当选陷马沟村支部书记与其他村委会成员人员名单,梁满囤脸上没有笑意,就跟没他的事儿一样。静静地审视着村民们的神情,心中确是信誓旦旦的,想着上任后该做哪些该做的。有轻有重,有急有缓,要证实自己的能力给全体村民们看。
晚上的酒宴上,梁满囤没有大呼小叫,也没有大吃大喝,只是向县、镇领导们敬酒,又向米满仓敬酒。米满仓一句一个不敢当,一句一个退晚了。梁满囤没有表现出趾高气扬的架势,而是十分谦虚,这就令米满仓更加坐不住凳子了,连连表示要以梁满囤惟命是从。梁满囤心中高兴,随口说还需老支书多多支持,米满仓受宠若惊,满口感谢。
县、镇领导们如愿地完成了陷马沟村的选举任务,鼓着腰包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梁满囤终于舒了口气,送走了领导们,好好地睡上一大觉。第二天天刚亮,就昂首阔步地登上了陷马沟最高的山顶上,在心中展望着自己的未来。听了许运亨大家伙都在等他,便下山向村里最好的饭店走去。
还没到饭店,远远就看见米满仓、“大娘们儿”、许运亨和梁满囤的表哥也是“大娘们儿”的丈夫费忠仁等人在饭店门口迎候。
进了饭店,来到雅间,五个人围坐在一起畅饮起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自然而然地话就多了起来。东一耙子,西一扫帚地大侃特侃起来。
席间,“大娘们儿”附在梁满囤的耳边问道:“老狐狸为啥突然间就放弃了和你竞争啊?”
“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梁满囤诡秘地说。
“写的啥?”“大娘们儿”倍感兴趣地问。
“你他妈在跟我得瑟,我就把你和‘大娘儿们’搞破鞋的事儿捅给县工作组。”梁满囤悄声告诉“大娘们儿”说。
“缺德,真够坏的你。”“大娘们儿”说着,狠狠掐了梁满囤的臂弯一下。
“哎呦”一声,梁满囤痛的直咧嘴。
“梁书记,尝尝这盘肉。”许运亨硬着舌根向梁满囤介绍服务员刚刚端上来的菜说。
“好。”梁满囤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嚼了几口便大叫,“好吃,好吃,来大家一块吃。”
几个人急忙夹起肉就往嘴里放,和梁满囤一样,嚼了几口后也大叫起来。
不一会儿,这盘肉就见了盘子底。
“这是什么肉啊,这么鲜嫩可口?”梁满囤问许运亨。
“这不是按你说的,特意给你弄得癞蛤蟆肉吗。”许运亨笑眯眯地回答。
“好,真的是好吃啊。”梁满囤满意地看着许运亨说。
“好什么啊。”米满仓大叫起来,“癞蛤蟆有毒,吃了会毒死人的。”
“什么?!”梁满囤大惊失色,跳起来就往外跑,把桌子撞翻,酒菜三满意地。另几个人也跟头把式,连滚带爬地跟着梁满囤跑出屋外。
梁满囤靠在墙边,弯着腰,使劲儿地用手指抠自己的嗓子,要把吃下去的癞蛤蟆肉吐出来。另几个人也弯下腰,跟着效仿。抠了半晌,呕的眼珠子直冒金星,也没吐出多少。
“谁说的癞蛤蟆有毒?”梁满囤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我是在电视上看到过的。”米满仓气喘吁吁地回答。
“那咋办啊?”这时的梁满囤没了主意,也感到了胃腹中有绞痛的感觉。
“快给120打电话。”米满仓说。
许运亨急忙掏出手机打通120急救电话,说明情况,然后,几个人边抠嗓子,边忍着腹痛,等待120的到来。
“癞蛤蟆扒了皮不就没毒了吗?”费忠仁问米满仓。
“谁说的?光扒皮还不行,得把脑袋和肠肚之类的切掉去净,还要高温加工后才能食用。”米满仓回答。
这时,饭店内有人跑出来叫喊着:“李大贪快不行了。”
“咋地了?”梁满囤问。
“他说偷吃了一只癞蛤蟆,中毒了。”来人回答,“都怪他做饭时偷嘴。”
几个人顿觉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清了。腹中绞痛,头昏脑胀。没等120急救车到,几个人变昏厥了过去。
120急救车把几个人送往医院急救,梁满囤和米满仓已经断了气息,费忠仁和许运亨昏迷不醒,需转院救治。只有“大娘们儿”祁大丫醒了过来,但也没过危险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