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呢喃】支离疏
在街角听到《还能不能》,我突然恍惚了,太过熟悉的旋律,太过熟悉的心情,熟悉的像是从很遥远的很多年前传来。
熟悉的不真实,遥远的近在耳畔。
我突然泪流满面。周路,我们有多久没见?
初识,缘于一场球赛。像极了今年的伦敦奥运,各种打压各自偏袒,所以我们班毫无悬念的输了。我和一群女生气急败坏的回教室,一路骂骂咧咧。
“嘿,这小丫头人小鬼大呀,这么不甘心呐,嘴巴挺厉害哦!”你一脸坏笑的出现在我面前,灿烂如朝阳。
你说不就是输了场球赛嘛,不至于,下次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让他们找不着北。
你一脸孩子气的认真,又赌咒又发誓,像是真的一样。我很快被你逗笑。
后来说起那场球赛,你说完全没想到那么没心没肺的我会为了一场不公平的球赛气的满脸通红。你说那天我脸红的样子像极了落日的余晖,就那样深深印在你心里。
我把冰冷的手伸进你口袋取暖,得意的哈哈大笑,幸福的连老天都嫉妒。
支,就是支离破碎。
那场大雨,下的昏天暗地,仿佛要哭尽所有委屈所有痛苦。
我和死党心血来潮地去爬山。路边长满了三叶草,成片成片的,开着金黄色的花,娇艳欲滴。我很幸运得在那些三叶草中找到一朵四叶草。我相信那个传说:拥有四叶草的人就能拥有幸福。我激动地想我要把它送给你,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幸福下去。
回到学校,我已浑身湿透。
我把鞋子脱了,赤脚蹲在凳子上。你很细心地为我擦干头发,温柔地用衣服盖住我的脚,然后宠溺地摸摸我的头说:“傻瓜,真像一只小猴子呀!”
我皱着鼻子扮鬼脸,笑的没心没肺,然后不安分地在你座位上翻腾。
于是我发现了你写的《期待》。期待,期待你发现我的爱,无所不在。
都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我知道你写给谁。你苍白着脸,一言不发,没有解释。
我仿佛坠入冰窟,甚至忘了哭闹。
我冷冷的盯着你,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你,此刻却陌生的让我害怕,遥远的仿佛我们不在同一个时空同一个世界。
转身离开,已经不需要任何话语。
那朵四叶草,被绝望的撕碎,碎了一地。
那就是我渴求的幸福吗?
离,就是离愁别恨。
你知道我是多倔强的人,所以我再也没有正眼看过你一眼,再也没有对你笑过。
他们告诉我,你常常看着我的背影发呆,你常常一个人默默地行走在我们曾经走过的那些地方,你的本子上写满了我的名字。
后来,我会想起他们说的那些画面,然后心疼到窒息。
我是被你宠坏的孩子,牵着你的手,就算闭着眼睛走,我也不会迷路。
你说:“夕,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你却轻易放了手。
人们在讲述的时候总是故意表现的轻松,那些曾叫我们痛彻心扉,夜里辗转难眠的人和事就那么动动上下嘴唇,轻松地吐出来,传到听者的耳朵。于是我倔强的伪装着我全不在乎,甚至我可以很轻易地跟别人说起你。
你们很快成双成对的出现在我面前,打情骂俏,幸福微笑。
我冷笑着掉头,不让你看到我眼里汹涌的泪。
我以为我不会在乎的,可是你和她一切的一切,还是在我心中汇成巨大的悲凉。
眼泪不听话,自己掉下来。
我听到遥远时空里的你说:“夕,我再也不会让你掉眼泪。”
后来,你说你从来没有骗过我。
我多想相信呢,可是亲爱的,铁铮铮的事实盖过了你苍白的承诺。
有些东西不是假装不知道就可以当作真的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假装不存在就可以当作真的不存在。
疏,就是疏远淡漠。
没有你的日子,我一个人很努力得成长。
我会一个人去吃饭,会多带衣服,会记得带雨伞。
后来的你告诉我,你看着我走出你的视线走出你的世界,你心痛得像要死掉一样。你说,那时候我是有多恨你,决绝的头也不回。
我要怎么告诉你,我多不想让你看到我满脸的泪,我要多努力才可以克制自己不许回头。
运动会,我很勇敢的报了3000米长跑。然后每晚去田径场跑步。
我爱极了在跑道上的感觉,风一直吹,没有时间胡思乱想,所以澄澈明净,如婴儿般。
你会偷偷的跟在我后面,你说比赛时要陪我跑。我断然拒绝。
我说没有一个人非要另一个人才能过一生,我再也不是你的谁。
运动会时,有很多很多人陪着我跑,没有你。
你说你在看台上看到我被他们簇拥着,你看到我拿了第三,你回了教室,他们都在说我真厉害。然后你哭了。
我多想抱抱你,我亲爱的。只是我再也不是你的谁。
你知道我爱极了海豚,所以你去买大大的海豚送给我。
你说:“夕,我只想看到你快乐。”
曾以为从此你就是她的,你却说你还可以是我的。我忘不了你曾是她的,我能否不去记住,你曾给的那些痛苦?曾被你背叛的我,怎么相信你不会再让我哭?
很久很久以前,我曾送你一张卡贴,上面写着:有一天就算我们不在一起了,也要像在一起时一样。
你宠溺的摸摸我的头说:“夕,你真是个大傻瓜,我们怎么会不在一起呢?”
我撅着嘴说:“那万一呢?”
你笑着说:“怎么可能有万一嘛。”你眼里的笑意可以化开所有的寒冷,满是温柔。
后来,我去学校枫树林里找了一片最美的枫叶送给你:人生若只如初见。
已经不在一起了还怎么能像在一起时一样呢?没有一个人非要另一个人才能过一生的。
我想起冬天你早起给我买早餐,你会带着不按时吃饭的我去吃饭,你说你只在乎我一个人,你说伸手就是天堂……
遥远的像梦境一般,伸手怎么能是天堂呢?
你还记得吗,那个晚自习,我在身边看《花火》,看到一篇文章然后哭的一塌糊涂。晚上放学后,你刮刮我的鼻子说:“不许哭,不许想太多,要早点睡觉,晚安。”
那篇文章,叫《支离疏》。
我们很久没见,或许再也不见。我回头还可以看到我年轻的脸,满是对你的依赖,而你一脸宠溺。
我已学会独立,我已然可以对着你微笑。
有些东西只存在于特定的时间内,过了那段时间就没有它存在的意义了……在记忆中美好的东西,就让它只存在记忆中吧。
当你沉默的离去,说过的,或没说过的话,都已忘记。我将我的哭泣也夹在书页里,好像我们年轻时的那几朵泡桐花,也许会在多年后的一个黄昏里,从偶然翻开的扉页里落下,没有方向,再没声息,窗外那时,也许,不再是阳光,会正落着细细的细细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