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散文】狗狗
小狗狗一直没有名字,因为比贝贝后来,又因为比贝贝年纪轻所以一直被称作小狗狗。其实小狗狗身量比贝贝大一圈,骨骼粗壮,完全是狠角色,欺负贝贝是家常便饭。对于家狗我很宽容,但是小狗狗确实做地很过火,小狗狗本来就是后来的新人却抢占了贝贝的地盘,从此贝贝只能缩居在兔子笼子下面的空隙里,小狗狗就心安理得地窝在台面上。睡的问题可以将就,可是吃呢,当他们还在一个锅里轮勺的时候,贝贝仿佛被饿得飘飘忽忽了。为了贝贝的生计,爸爸又给他们添了一个锅,从此贝贝才有了饭碗,但是还是会听到他们的争夺,这样的场面我是要闭眼的。只是听妹妹说,小狗狗发威可以一口咬住贝贝背上的皮把贝贝甩老远,贝贝在个空中划道抛物线有时竟会完美着陆。偶尔我会在贝贝的后背上看到牙印样的斑斑血迹,那该是小狗狗的罪证吧。
听人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其实只要有生灵的地方都有江湖。贝贝和小狗狗的争斗从来没有止息,但是依旧在一个屋檐下,相安无事。这个假期,我在家,他们的磨合还在继续。直到小狗狗生病了。天上飘雪飘了好几日,妹妹最先发现小狗狗不再得瑟,而是深沉了起来,显然狗狗病了。小狗狗病了,不再吃东西,所有的吃食都被贝贝吃个精光,小狗狗眼看着再没有一丝愠色,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对小狗狗昔日暴行的惩罚。贝贝还是善良的,没有趁机报仇,还是往日的神色,那么低眉顺气,不知道是不是被欺负、奴役成为了习惯。给小狗狗看病,需要打针,我人生中第一次拿针管注射,竟是给小狗狗,我会沾沾自喜自己和狗狗解不开的情缘。给小狗狗打针开始我以为是件很恐怖的事,毕竟我见识过小狗狗昔日的剽悍。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小狗狗出奇的安静、隐忍,只是身子忍不住打抖,三针注射在不同的天数,不同的时间,小狗狗有着越来越强烈的反应,他的病就这样好了。
经历过苦难之后的小狗狗果真有着痛改前非,真心向善的倾向,我很少再听到贝贝的惨叫,我为小狗狗的迷途知返感到欣慰,也为天道的平衡感到庆幸,江湖终于在浩劫之后要归于平静了。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狗狗竟日渐恢复了往日的风采,又开始趁我不被试探地咬我的头发,我又在贝贝的后背上发现了牙印样的血迹。这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还是说小狗狗禀性难移呢?恢复常态总归是好的,况且也不是没有丝毫的变化,我见到过小狗狗给贝贝舔毛呢,这不是破天荒的事情吗,还有小狗狗看我眼神里多出来那份柔软,我也算是救治过他的人吧,不知道是不是我自作多情,因为他还是又想着扯我的头发。
家里养狗狗的历史仿佛就这样行进了,悲悲喜喜,深深浅浅,已经汇成了很长很长的一条岁月的河。在我的生命里急急缓缓地流过,留下了绝版的痕迹,织绘了数不清的梦境。永远离开的,再见的,现见的,都是那么美丽。
只是最近又听爸爸说:“这么久没好好养条狗了,过几天朋友会给我带只藏獒来。”难道又一场江湖风雨要兴起了吗,那又是怎样的一场生命的履历,会发生怎样的神奇。
不管怎样,我都知道,不变的是再爱的能力,对狗狗,对所有的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