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风流的老幺(小说)
老幺这个夜晚可没有闲着,正搂着一个女人睡觉。
老幺虽然是个光棍,可他没有缺过女人。
老幺是我的同学,但是对他这个人我琢磨不透。
老幺的老婆一个人带着女儿,在酒泉一家饭店打工。在我看来把老婆接回来一家团圆,岂不更有点家的味道?
老幺的母亲不止一次地跟我说过,要我劝说老幺把媳妇接回来,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当我提及这件事情的时候,老幺哈哈大笑:老同学,我和老婆早就协议离婚了,就是没敢给我妈她老人家说。
为什么离婚,家庭破碎有啥好的?看着老幺的笑容,我觉得有些可怖。
老同学你想,我游手好闲,嫖风浪荡,你说叫老婆回来能行么?
天地之大无奇不有,竟然还有这样无耻之人?
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劝说过老幺,在我想来,人都有自己追求幸福生活的权利,也许那是老幺的追求。
老幺儿子初中毕业,上县职业中学,靠母亲打扫街道获得微薄的工资支付学费。一家人在县城租一间房子,还有妹妹家的闺女。妹妹两口子在云南补轮胎,把女儿放在家里让母亲照管,也是为贴补老娘找的一个由头。妹妹知道哥哥老幺是个逛荡客,哪有钱养活母亲?
刚好那天晚上是个礼拜六,母亲和儿子,还有妹妹家的闺女一块回老家去了。
英子天没黑就找上门来。英子是老幺他们一个村的。老公在渭水岸边的一个小村子里养着几十头猪,成天做着发家致富的梦想。把两个孩子转到县城来上中学,打发英子租房住在县城经管两个孩子,一心望子成龙。英子托熟人在超市找了个理货员的工作,除了给孩子做饭还能挣几个零花钱。
英子进门之后,就扑到老幺怀里,嘴里喃喃地说:我想你了,我真的想你。老幺亲了英子一口说,别急。然后关了房门,拉上窗帘。
房间里两张床,老幺和儿子睡大床,母亲和外甥女睡小床。其实就一间房子,做饭睡觉在一块儿,房子也没有什么象样的家具。
没等老幺放下窗帘,英子又火烧火燎地贴了上来。老幺的咽喉汩汩地作响,却没有发出声音。抱着英子的双手已经从衣服下面摸索到英子光滑的脊背。英子开始呻吟,两腿不自然地扭动。老幺把英子放在床沿边开始脱衣服。
英子洁白的躯体在白炽灯光的照射下熠熠发光,老幺贪婪地在英子光滑的身体上……
老幺下来之后,如一个死人一般,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英子拉开被子,给他盖在身上,然后如一棵渭水岸边的鸡死蔓,缠住了老幺。
对于英子,老幺说开始他并没有想和她有这样的意思,因为同在一个村子里,英子的老公和他年一年二的。这好话不出门,瞎话千里行,万一叫她老公知道了,不知又会生出啥事来。
那一晚,老幺和英子乐此不疲地玩着这种游戏,以至于到最后,英子突然激动得热泪盈眶。
我想你,想了整整15年,你知道么?英子的问话,给老幺泼了一头雾水,以至于瞠目结舌,竟然说不出话来。
英子说出来的故事,也让老幺大吃一惊。
这件事情就要追朔到15年前,英子结婚的那个晚上。
农村人闹洞房没有什么特别的玩意,除了叫新娘点烟文明些以外,大多是下三烂的玩法,比如说三四个人拿住新娘揣奶头。结婚三天没大小,谁也没有忌讳这个事情。可老幺原本就不是什么好鸟儿,别人揣奶头的时候,英子忙着应付,东躲西藏的。没想到老幺却把手伸到了英子的下面……
英子说,从那一刻起,她一天也没有忘记过老幺。
老幺听着英子期期艾艾的诉说,眼睛瞪得溜溜圆,如在听天方夜谭的故事,觉得有点不可思义。
老幺注视着这个脸颊两行清泪的女人,突然间紧紧地把她揽在了怀里,在那个瞬间,一丝幸福的优越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第二天早晨,老幺是被英子手机的铃声惊醒的。老幺抬头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早上七点多了。
我在房子里呀?什么……英子拿电话的手突然颤抖起来,刹那间花容失色,手机也掉到了床上。
原来英子的老公昨天晚上赶到了县城,用自行车带了些油盐酱醋之类的生活必须品。两个孩子说,妈妈早早做了晚饭就出去了。男人一个晚上不停地打英子的手机,除了关机还是关机。
大清早英子开了机,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以为老公在渭水岸边的猪舍里。所以就轻描淡写地说她在房间里。当老公告诉他自己就在房间里的时候,英子当时就乱了方寸。赶忙挂了机子,生怕再说漏嘴。
后来,老幺在说起这段风流韵事的时候,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
他说英子走后,小雨提着早餐自己送上门来。小雨是老幺生活中的另外一个女人。
我记得是在一个冬天的旁晚,老幺火烧火燎地打电话找我,要我到凤凰宾馆来。这鬼,一定没有啥好事情。
我连忙开车过去,老幺已经在宾馆下面等着。
看到我迫不及待地说:赶紧,老同学,掏200块钱。
那是小雨和老幺的第一次见面。小雨在一家洗脚城上班,她的两个姐们和老幺关系非常好。那天她们一块吃饭喝醉了,三人躺在宾馆里的大床上,没钱开房钱。就找来老幺,谁知道老幺的兜兜也是空空如也,所以,老幺又不想丢人显眼,就把这种困难转嫁到了我的身上。
老幺后来告诉我,就在在那个晚上,他把那三个女人都给上了。那两个他经常搞,他们经常一块鬼混,也没有啥奇怪。只是小雨单纯,没见过这种场面,酒喝得睁不开眼睛,头疼得就像要炸开。她知道被奸了,但碍于面子,又怕那两个姐们知道,让老幺白捡了个便宜。
以后,小雨就经常纠缠老幺,他们彻夜不眠地做爱,老幺骄傲地说,他们一个晚上可以做五六次。老幺甚至骄傲地说,女人嘛,只要和你有了肌肤之亲,就可以任你摆布。
哈哈,这就是老幺的逻辑。
我就笑,说老幺是牲口逻辑,和兽医站的配种公猪一样。
老幺的生活中到底有多少女人,我不得而知。
儿子都快二十岁了,老幺还居无定所,在县城租住私人的出租房。
老幺曾经叫我开车去他老家给他拉几袋麦子,虽然人在县城住着,吃的东西还是从家里带的。把小麦拉来磨面,油菜籽拿去换食用菜籽油。
老幺的老家三间土瓦房,一口破窑洞,家里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父亲,戴着一副深度的近视眼睛,在干着田地的农活。给老幺当着“后勤部长”。整个家庭环境,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老幺说,孩子的事情他不管,儿孙自有儿孙福。至于老婆,过些年再说。老幺说他喜欢女人,喜欢和女人打情骂俏,喜欢和女人纠缠不清,钱花在女人身上他心甘情愿,找个老婆回来他反倒不方便了。
面对老幺的歪理,我无话可说。我始终弄不明白,单纯的追求生理需要,这和禽兽有啥区别。
我刨根求源地问过老幺,为啥会对女人有如此浓烈的兴趣?四十多岁的人了,成天在花丛中折腾。
老幺说他命犯桃花,天生如此。
老幺给我说了他十七岁时候的第一次艳遇,从家乡的县城坐班车去西安搞副业。
座位在最后一排,他旁边坐着一个年轻妇女。他睡着的时候,那个女人就在他的大腿上抚摸,他醒了也不敢睁开眼。女人最后拉开他裤子的拉链,把手伸到老幺裤子的里面,老幺说,那种感觉贼爽贼爽,他今辈子都无法忘记。
下了车,那个女人叫老幺吃饭,给老幺管了一碗扯面。吃完饭,女人开了一个二十块钱的私人旅馆,夺去了老幺处男的贞操。临分别的时候,女人给了老幺三十块钱,说她在某地某地开一个小商店,她喜欢老幺,具有青春的活力,老幺回到老家随时可以找她。
对于老幺这些千年奇遇,我无从考证,都是他自己告诉我的。并且注重细节的描述,我很佩服老幺的勇敢善战,但又不屑他的没心没肺。
老幺原本有一个职业,是在建筑工地支模板,好好干一天也挣个百儿八十的。可老幺每年干活的时候超不过3个月,挣几个月钱就回到县城满世界地乱溜达。
有一天旁晚火烧火燎地找到我,说是请我洗脚按摩。
我就笑:又有钱了。
不是,我这脚隔三差五地要在洗脚房泡一下,那样舒服。老幺就做出一副稀松平常的表情。
那就说好,你给我惯下这个瞎毛病,你以后可要定期请我洗脚。我打趣道。
这个没问题,碎碎个事。老幺倒耍起大方。
可是我心里明白,人世间没有免费的午餐,这老幺尽是有事求上我了,这么殷勤。
躺在县城最大的足浴房“怡身堂”里头,脚身伸在温热的水盆子里,让漂亮的小姐用手捏着,并听着她小嘴不停地给你说着,什么样的药汤泡脚是什么样的好处。
我就感慨万分,就骂旁边按摩床上的老幺:你这狗日,也真会享受。
哈哈,就是的,你也享受一下,现在社会好着呢。像你那么不抽烟不喝酒,不玩女人,死了连狗都不如。老幺哈哈大笑。
脚洗完了,按摩不?洗完脚,小姐用甜腻腻的声调问。
按摩,按摩,全套服务。老幺一本正经地回答。
趴在按摩床上,小姐往我身上裹了条洁白的浴巾,开始按摩。
跟着老幺享受着社会主义的幸福生活,但是我却没有忘记老幺此来的目的。
今天请老同学不光是按摩吧。我扭头问老幺。
哈哈,老同学真个一聪明人,是有点事情要麻烦你老人家。老幺笑着说。
我就知道你这货没好事,还说的好听,请老同学洗脚呢。我嘟嘟囔囔地骂道。
老幺说这样混着也不是个办法,妹妹在云南给他看了个地方,让他安一个补轮胎的摊子。妹妹支持一些钱,他自己再筹集一部分,剩下的就是想贷一万块钱。结果跑了好几趟,村里管信贷的人说老幺混的时间长,没有信用度。就必须要人担保,老幺就把我抬了出来。
我做一点不死不活的生意,贷款还款走马灯似的。信用社里的人,小到员工,大到主任,没有我不认识的。
村里管信贷的一听我就乐了,说找你老同学担保,一点麻达都没有。
就说狗日的老幺这么殷勤,原来马咬住车了。
凭老幺的人品和我对他的了解,给他贷款无疑是自找麻烦,现在这个担保,还不上款,信用社就会找担保人要钱。
人生的无奈就在于他是我的发小,几十年的哥们情义。尽管他喜欢那些不着四六的花花事,但也属于自己兴趣爱好的范畴,对我的生活也没有太多的影响。更何况老祖宗说的:人至清则无友,水至清则无鱼。
我心里也不忍心老幺过了而立之年还这么混社会,所以,我就愿意帮他,希望他就此有个好的转机。
贷到一万块钱,我开车把老幺送到火车站。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改改身上那个固有的坏毛病,混出个人样回来。
老幺信誓旦旦,说一定去开个修理轮胎的铺子好好干。并且把我也要带出去,嫌我在家做着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生意,累地闹心,也赚不来几块大洋。
老幺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我非常感动,我仿佛看见了他的修理部和滚滚而来的钞票。
老幺离开以后,我还颇有些成就感。成天兢兢业业地做着自己的小本生意,偶尔闲暇,就上上网网,消磨一下时光。
第二年夏季的某一天,妻突然告诉我她在街道看见了老幺。
我说绝不可能,老幺在云南补轮胎里,怎么能回来?
我和妻子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老幺居然来到我的家里。提着几斤桃和香蕉,踏进门来。
这鬼,咋么回来啦?看见老幺,我挺纳闷,摊子呢?
老幺笑了笑,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雕花的竹杯子:老同学爱排场,放在车里喝水。说着就在茶几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还去云南不?我给老幺递过去一杯茶。
不去了,事情不是咱们想象的那么好做。地方也难找,钱折腾完了,没见成效。老幺轻描淡写地说。
事已至此,我没有过多的纠结,作为朋友,也算仁至义尽了。
老幺天南海北地乱吹了一通,给我讲了一些云南地方的民俗和风土人情。最后妻炒了两个菜,做了一顿丰盛的臊子面,我和老幺在酒桌上还喝了几杯。
吃完饭,老幺欢天喜地地走了。
九月底,信用社清利息的时候,主任亲自给我打来电话,说老幺的电话不通,叫我督促一下,把利息清了。
我拨打老幺电话的时候,里面传来系统呆板的回音: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欠费。
这鬼。我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
妻就嘲笑我,说我把这样的人还当宝贝呢?
我也懒得解说,女人么总是看脚面的见识。头发长,见识短。
晚上我找到了老幺的出租房,见到了老幺白发苍苍的母亲。老人家对我总是那么的亲切,问寒问暖。说到老幺,大妈也说好久没有给她打电话了。
听到我说贷款的事情,老人家丝毫没有含糊。直言不讳地说款贷来一年了,就没有给人家信用社清过利息。
不过,大妈叫我放心。贷款的事情她知道,不会让我为难,她打扫卫生的工资,过几天就要领了,如果不够,回老家再卖几袋小麦。
从老幺的出租房回来,我再也没有接到过信用社督促利息的电话。
期间我给老幺打了几次电话,直到最后停机。
年尽月末的时候,我开车从街道走过,偶尔还能看见,在冬日凌冽的寒风里,老幺的母亲扎着一条灰色头巾,穿着黄色的马夹,弯着腰,在一扫把一扫把地打扫着街道。
这时候我就愤怒,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老幺,以后就别让我碰见你,这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