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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江南散文】西游新考


作者:爱在无言 进士,8962.61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436发表时间:2012-12-11 21:05:49


   打那时起,天蓬发誓一定要出仙投天,摆脱这种小仙的地位。但他也知道,这年头办事不送礼那是白扯,并且送的少也白搭;送一分礼办一分事,送十分礼办十分事;上次就因为给太白那老头送的礼少了,才只轮到这样一个不出息的职位,天蓬可不想重蹈覆辙。于是,七天后,他又跟王母告了两天假,准备周游三界仙山佛刹,求得珍奇异宝,好进贡给王母,求得一官半职。也别说,这天蓬还有两下子,他凭藉一张嘴,居然说动四海龙王,让他们每位出一样宝贝,以便天蓬在天庭活动;因为天蓬许诺,要是他在上天谋得一官半职,就会给予四海龙王最大方便;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四海龙王不是傻子,不是凯子,当然知道其中的奥妙;在近万年前,要不是天庭无人,龙王们早就把祸害四海的哪吒绳之以法;可谁叫人家的爹是陈塘总兵,又和天上诸多星君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后来又御封了托塔天王这个罩得住的爵位,所以龙王们的告状不过使哪吒换了身躯壳,就逃到法外去。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龙王们才想到要在天庭培殖出他们自己的亲信;只是他们全都多了个心眼,又巧妙给自己留了条退路;因为谁也没把握,一定说是送过礼就一定能升职,就一定能鸡犬升天。
   太白金星负责仙位排班,所以天蓬会把北海龙王的玉如意敬献给他;这下,太白颌首欣赏起这个毛头小子;等到他把剩下的三件宝贝,南海龙王的九尺珊瑚、西海龙王的绝世珍珠、东海龙王的禹王铜剑敬献给王母和玉皇,天上这两位主宰不禁大悦,当时虽嘴里推托,但还是让当值小仙收下。
   等到天蓬下了天朝,没多一会儿太白就挟着玉皇的圣旨姗姗而至。天逢果真被封到天河当了都统,总管上下两界的水族;四海龙王当然在他的麾下。
   按说,此刻的天逢称了心愿,也该投桃报李。可直到此刻,天蓬才忽然发现,司掌奖赏的权力并不在他这里,而一并归于权倾朝野的王母。天庭水军都统不过是名高级传令兵,不过是高级中军,替王母看护一下银河两边的牛郎织女,不使他们那对眷侣常常幽会了罢。时日再过的久一些,天蓬又发现天庭水军元帅这个职务尽管清闲,却俸禄丰厚,还时不时有油水可揩,且饭局不断。
   刚开始,天蓬还胆胆怯怯,半推半就的收受贿赂;时间久了,胆子就越来越大,最终连牛郎织女每年七夕约会,也要给他送一份不菲的礼物,否则天蓬就会下令,让银河兴风作浪,使得那俩鸳鸯短暂的相会也不得安生。于是,没多久,天蓬就挤进天庭万仙财富榜,过起奢华生活。
   天蓬不仅捞到了大份仙业,还借机这得了不少本领,大抵他以后在西天路上惯用的三十六变就是那时的学得;因为他的权势,那些没名没份的小仙们尽管有些本事,也要走他的门路,不惜重礼来打点他;有个来自天界边缘的小仙还特地送了片祥云给天蓬,以期能在天庭水军谋得一个职位。
   自打有了豪华的祥云代步,天蓬的世界就比以前大了,他甚至到伽难那里签了佛照,到如来座前深造了番;虽然他只是到彼睡梦一游,可好歹不济那里是鼎鼎的佛祖处呀,回去说给天庭,也算镀了层金,有了留学海归的学历。也正因为此,天蓬才逾加得到王母的重用。
   饱暖则思淫这话一丁点儿也没错,有了权,有了财,天蓬跟着思起了色。天蓬开始玩起了女色,他借着那些无名无份的女仙们的欲望,流连于声色这中,每日里都逍遥自在。虽然这有悖于仙家的戒律,但因为天蓬中王母得意的红人,就没人敢说什么。
   可是不久,天庭出了两桩大事,让王母对天蓬的印象有了转变。
   一件是龙王之子们在天蓬的庇护下进了天庭水军分别提当了水师中军,成日里跟着天蓬吃喝玩乐;只是西海龙王之子不甘心把自家的宝贝落入他族,就潜入王母的寝室,放了把火,把那颗珍珠烧了。等到天蓬知道,西海龙王之子早就脚底抹油,逃到了应愁涧。
   另一件是傲来国忽然冒出个石猴,搅乱了天庭;四大天王,二十八宿因为每日花天酒地,疏于武艺,在和那石猴的对决中纷纷落败,最终在佛祖的铁腕镇压下,才囚锢于荒蛮的五指山下,等待五百年后的救赎。
   因为这两件事,王母和玉帝开始整顿军纪,严令军中禁止喝酒作乐,以防范再有个类似于石猴的另类冲击天庭。
   可天蓬已经散漫惯了,怎能耐得住寂寞。只约束了不到两天,天蓬就动了七戒,先是到五岳三山讨得美味,后又到凡尘掠得香火;只是天蓬再没脸去四海之地。
   五岳三山虽有美味,凡尘庙刹虽有香火,可怎比得了王母寿宴上的玉液琼浆?更何况也没有声色萧萧。尘世倒有烟花柳巷,妖界倒有狐魅魍魉,天蓬却不能够去,因为那有枉法的嫌疑,他不敢。所在,他会在那个月夜星稀的八月,趁着众仙家纷曳至凡尘普渡的时机,喝得酩酊,跑到广寒宫,拽住嫦娥的手就不放。
   不过,也巧得很,恰恰玉帝的车辇不知是偶然还是特地途经那里,瞧见这一幕的玉帝立刻走下车辇,天颜愤怒,颁下玉旨,重打两千锤,彻查这个胆大妄为的天蓬。
   结果,双规之后,风婆雷神意外发现天蓬诸多问题:包庇怂恿手下因私枉法,生活腐化堕落,另外还发现那西海龙王之子有重大贪污的嫌疑。于是,天庭水师进行了番大换血,其他三海龙王之子被遣散,各级水师主官被彻查,只有西海龙王之子潜逃在外暂且逍遥法外。而本应被斩首,以效敬尤的天蓬因为自愿放弃所有的仙业,而被罚重新投胎,进入凡尘轮回。
   只是天蓬留了个心眼,在肚脐里藏了块翡翠,投胎前将之贿赂给那个监刑官。不过,监刑官是位瞽者,他只记得承诺给天蓬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福地,却忘记天蓬打算投胎做人。经过某个福贵人家的猪圈时,听到下界喜婆的嚷嚷,就一脚把天蓬踹下去。不想,那个到福贵人家去的喜婆在给那家少奶奶接喜的半途抽了羊癫疯,被抬到后院;又恰恰后院那个猪舍的老母猪也在产仔;于是,就这样阴差阳错,天蓬这位堂堂的上界仙人就成为给后世贻笑大方的猪悟能,并且幸运地进入吴承恩老头的法眼,从而聒噪一时。
   而普渡众生的菩萨之所以会选中天蓬,只是看重了他那些不曾被剥夺的仙法。仙法在天上称之为仙法,可在凡间就得称为妖术;很多时候,任意肆为的仙法斗不过颇有道行的妖术的。天蓬受了菩萨的戒,知道重归天路还有希望,就更无所顾忌,反倒在凡间逍遥起来,利用手中的余势,驱散了群彘,黑了那福贵人家的财产,继续沉迷于酒色之中;此后,天蓬不仅借着入赘卵二姐豪夺了云栈洞,还强霸了高老庄的高家小姐,且动辄就自称曾就任过天界的水军元帅,虽然他曾经的任职不过是个小小的都统。
  
   沙僧落魄记
   老傻,就是那位给后人们俗称沙僧的小沙门归根还是傻,他并不知道读那么多书,可缺少正式文凭是没有多大用处的;老傻读的书,可以用那句古成语汗牛充栋来形容;老傻懂得的学问,可以用另一句古成语学富五车来形容。如果老傻生活在富贵之家,有许多银子可以供他求学,那他一定可以拿到哈佛、刀桥、北大等等一连串数都数不过来的文凭,以及诸多的学士、硕士、博士的头衔,令人炫目。可惜的是,老傻自糼就生活在贫困之家,上不起学,顶到天是偷偷躲在乡村小学的窗台下听到先生的讲解。
   可以说,老傻久而久之竟然成为典型的书呆,不食稼穑,五谷不分;顶多会帮邻家放放牛羊而已。不过,照那位私熟先生讲,老傻算得上村子里最有学问的了,因为久而久之,就连先生也不及他认字多。
   老傻为了求学,不惜借贷,到了他那座小县城,做起了农民工。如果照现在观点,老傻就是半工半读,值得肯定;可在那时,老傻被几乎所有人嘲笑,除了那位城门边卖茶蛋的老大妈。
   韩信有漂母,李白铁杵可磨成针,老傻则有卖茶蛋的大妈;也许人生境遇里总会有个惊醒梦中的贵人,谁都不例外。
   刚到县城,因为人生地不熟,很快老傻手里的银子就花的精光;他夹着册书,在城门边捡拾饭店倒的泔水饱腹时给那位卖茶蛋的老大妈;老大妈一时心疼,就舍给了他几个茶蛋;打那以后,直到他成为某私熟的下人期间,他每天都会‘路过’这里,茶蛋大妈次次不例外的递给他N个茶蛋,使他填饱肚皮,维持生活。
   在那年头,求学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一个老傻,哪里有那么多银子去求教?稍有名气一点的,即使大户人家也请不动;那些没什么名气的花了钱也从他们身上学不到什么。不过,老傻到底有些钻研的精神,他甚至不要工钱到县城那家有名的私塾去作下人,只求有一日三餐,只求能在先生授业时能在窗外站上一刻钟。
   不过,那些富贵子弟们常常拿老傻当个乐儿,他们会把墨倾倒入老傻的食盒,会在先生转身的刹那将放在桌上的戒尺掷到老傻的手上,让先生大发雷霆,甚至会当着大家的面鄙夷的将灰土扬到老傻脸上;一次,这群纨绔子弟还将吃剩的馒头恶意的蘸上魔鬼辣椒以及黏稠的树汁抹在上面,强迫老傻吃下。老傻屡次嘻哈的当着众人的面忍住屈辱;可一个人时,不禁落下泪。但为了求得学问,老傻只有装傻充楞的当木头。
   老傻成为成为县城最有学问的学子,甚至有超越先生的声望,那还是在县城举办的一次大奖赛。当时,几所私塾先生为了体现各自的教学水平,照搬什么CCTV以及PPC或者什么MBA的模式,全公开、全方位,让县城每位自认为有学识的人参赛,考题则模仿著名刀桥大学的年度毕业考题,全是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其中最有名的一道就是诘问学子们,孔雀为何只往东南飞?
   这道牛角尖般的问题,连许多先生看了都直皱眉;他们谁也不知道这题从哪里来的,但既然有人出了,一定有其原因——其实他们并不知道那不过是个失误,某位先生看到那题,因为没有标准答案,本想删掉了事,可在油印时,却给那好酒的印刷工排错了版,居然给印在上面了。
   当考官公开用此题询问时,平素里夸夸其谈的学子们都缄默了,他们蒙了。这时,站在一边负责给学子们磨墨坐倒茶的老傻楞楞的说道:因为西北有高墙……
   那些学子们当然哄堂大笑;可其中一位从京城来的先生顿时脸色一变,不由得上下打量起老傻;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好象有这般类似的回答。于是,他禁不住的抚须;其他先生亦走亦趋的也抚起须。而京城里来的先生见状,以为大家都知道正确答案,也就急忙叫了声好;当然,这声好,又立刻一石激起千层浪,应和起一大片好;所有的先生都生怕落在后面,让大家耻笑自己不学无术。学子们见先生都如此,自然也就不敢再起哄,因为说错了,就会给贻笑大方。
   紧跟着,因为大众们的存在,先生们要做秀,所以也就给了老傻一个登台表演的机会;下面的一连几道题,都在在学子们抓耳挠腮时,老傻却轻则易举的答上。于是,障于公众的存在,大奖赛的大奖终于落入老傻的口袋里。
   老傻得了大奖,有了荣誉,按理说也应该有资金与条件继续求学;可一来他所借贷的债主们逼债,把他获得的奖金尽数夺去;二来那些富家子弟并不服气,他们总有办法将老傻头顶上的光环抹煞,没多久就有小道消息流传,老傻之所以能答出大部分题,不过是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做下人的那家私熟就是出题的主要地点。于是,在某些小道媒体的操纵下,老傻所谓的秘闻与黑内幕在县城里闹的沸沸扬扬,公众们开始指责老傻的作弊。老傻也由此在县城里混不下去,被迫背井离乡。
   老傻憋了一肚子气;可等他到了更大一点的城市,看到城市里更多的人才,那才叫卧虎藏龙,他在县城里那点小本事,不过是small,学海无涯,学无止境。而且,在大城市里就连到家小酒楼应聘,也需要若干专业文凭,这就叫唯文凭论;不管你有多大本事,如果没有那本资格证书也是白搭。因为老傻属于彻底的自学成材,又不懂得投机,到街上按黑广告提示买假文凭,所以老傻真的傻了眼,他只能流浪,当个不需要特殊技巧的乞丐。至此,老傻明白了文凭的重要性,明白了只有学问而没有文凭,那只能是空白。
   也许,是这个社会缺失信誉,才会这样重视表面的东西,才会这样的忽略能力而重视文凭;老傻面对这种情形,基本上茫茫然的算是束手无措了。
   城市就是城市,总有适应现代的要求,比如城市的市容市貌等等;而老傻恰恰触犯了文明城市的大忌,有障市容观瞻;于是乎,老傻成为城管们眼里的过街鼠,人人喊打。老傻的梦自然就在大城市里夭折;某一日,他被迫在收容所里开始劳动,半月后就给差役们用野蛮的手段遣送出城。
   白驹过隙,不知不觉的就是七年过去。七年的光阴,老傻去过多少城市,淌过多少河流,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跟着自己的脚一天天的流浪、乞讨,只知道自己越来越偏离热闹的东土,渐渐的走到黄沙漫漫的荒漠地区。也就在第七个年头,老傻终于不再当乞丐,而在玉门关国家驿站当起的跑堂。
   老傻能当跑堂,全凭他自己的幸运。那日,忽拉拉的,驿站里来了许多客人,那些骆驼挤满了驿站的院落,货物堆满了两侧的厢房。碰巧,原来那位跑堂因为叔父升任附近的县令,也鸡犬升天般成为国家非正式公务人员;所以,驿站管驿一时之间打点不过来;而老傻恰恰那几日天天泡在驿站混吃混喝,自然就的义务帮忙,出些力;也就在那一刻,管驿看出老傻的本事与天才;等忙过后,就自作主张的替老傻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份假文凭,使他得以成为玉门关驿站第N位跑堂;也使得老傻有机会遇到那位大唐僧人,并认为恩师,成为西天取经办公室的一员,又有了新名字:悟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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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一篇散文的角度很有意思,整体呈现出来的阅读感,很强烈,颇为吸引人。首先,就是作者的语言比较的有特点 ,充满了风趣的意蕴,以一种别样的笔调,写出了西游之中的“隐藏”的故事,足可见作者的思路的开阔,以及对于西游的了解。此外,就是每一个段落之间的表述,都有着不同的意趣,单独来看,是比较好的小故事,往整体来看,就是对于西游的另类的解读,让人大开眼界。最后,还要说一说,这些文字的背后,所隐藏的那种对于现实生活的探讨,文字的深刻,以及普及性,也就由此可见一斑了。推荐阅读。——履泽【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2121206】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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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履泽        2012-12-11 21:07:52
  作者很有心啊,这样的文字,读来很有意思,欣赏了。
时光飞逝,岁月变迁,记忆燃烧的温暖,一如从前。
2 楼        文友:履泽        2012-12-11 21:09:12
  另,作者的标题(1-14),以及文章末尾的 待续,我已经删除了。
  
   江山这边是不允许任何形式的短篇连载的。若是作者还有后续的篇幅,可以继续发表,并欢迎赐稿江南烟雨。(若是标题中出现连载类似的字样,会影响社团上报申请精品,等。)
时光飞逝,岁月变迁,记忆燃烧的温暖,一如从前。
3 楼        文友:舟中人        2012-12-13 09:00:52
  走过,路过,嘿嘿,先打个酱油再说......
舟中人
4 楼        文友:舟中人        2012-12-13 09:02:17
  欣赏大作,问候作者,遥祝安好! 期待更多精彩!
舟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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