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他问道。
　　 “第二年春，父亲又来这片桃林，巧的是，母亲已经在那翩翩起舞了。父亲停下脚步时，母亲头也不回，自顾自舞，只是嘴里说道：‘你来了！’这话像是久违的恋人那般。后来他们俩就相爱了。”她顿了一下说道：“咳，我和你说这些干嘛？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去给你弄些点心！”
　　 他的身体一天天恢复，在这期间他没有饮酒，她照顾他无微不至。他甚至忘了练剑，这以前可是他的必修课。她和他讲述她父亲母亲的故事，他们后来离开家，在一片桃林居住下来。他不再去杀人，每天他们在一起，他教她舞剑，她教他读书识字。她怀着桃夭的期间，他向她许诺“我要给你一片桃疆，终年桃花盛开。只有我们俩，还有小桃夭。”她生桃夭时难产而去。他和桃夭在桃林住了五年，这五年他读书、识字、舞剑、喝酒。他会在每年春天桃花盛开的时候在一土丘处哭得像个孩子。幼时的桃夭不知那是怎么一回事？
　　 “我五岁的时候，父亲带着我离开了桃林。我们在一个小镇住下，每年三月初三父亲都会出去一趟，我那时不知他去哪儿？他只是会说：‘闺女，等我回来……’”
　　 “三月初三？”他惊讶地问。
　　 “嗯，三月初三。彼时桃花开得正艳。怎么了？”她疑惑地问道。
　　 “三月三……桃花……三月三……桃花……”他一直这样呢喃着。
　　 她看着他神色不对劲，一脸布满着慌乱。她伸手去摸他额头，刚一摸上去就被他一下甩开。“别碰我！”他歇斯底里地说。然后摔门而去。留下她和摇晃的门不知所措。
　　 他一直冲出小镇，拼命狂奔，嘴里念叨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他想起了七年前。三月三。剑客。桃花。慕氏山庄。灭门。
　　 他不能再想了，一想头就疼，像是有千万条虫在头中啮噬着他的脑髓。他回到小镇时，已经是天黑了，他找了家客栈要了酒就拼命地喝，一直喝……后来他喝醉了，客栈也要打烊了，掌柜的过来向他收钱，他迷迷糊糊的嘴里含糊着叫“桃夭，桃夭……”店小二说：“这八成是个吃白食的。”然后在掌柜的叫骂声中，在店小二的拳打脚踢中他躺在路口的血泊中。迷糊中他梦见黑白无常把他带走时，他见桃夭向她走来，桃夭给了黑白无常一包东西，然后黑白无常就把他交给桃夭离开了。
　　 醒来之时，他睁开双眼便看见桃夭趴在床沿睡着了。他看着满脸憔悴的她，心莫名的疼了起来，也像虫那样啮噬着他的心。他伸手去抚摸桃夭的脸时，桃夭醒了。她说：“你可醒了！”声音沙哑但听得出特别欣喜。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心疼地流下眼泪。她轻轻擦拭着他的泪，然后问“那天你怎么了？”他摇着头说“没事！”然后气氛就突然安静下来。她也不再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桃夭。”
　　 “嗯？”
　　 “我……我……”
　　 “你怎么了？”
　　 他想起了自己曾为了寻仇家也曾误杀了许多人，他想到了这些年他一直活在仇恨中，没有爱，也没有被爱，仇家如今也杳无音讯。为什么他仍要活在仇恨与刀光剑影之中？活在杀与被杀中？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爱过，也没有被爱过。而现在，他遇到了她。遇见，所以要格外珍惜。他还想要什么？
　　 “桃夭”他又叫道。
　　 “嗯？怎么了？”她满怀深情地看着他。
　　 “我喜欢你！”
　　
　　 2012.0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