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
林远夏和沈春游。
春游远远地看着远夏,然后旁若无人地经过。果然,远夏也装作没看见一样。
春游算了下,是冷战的第10天。
冷战第15天。周末,天空微蓝。
春游坐在宿舍的书桌前看书,手机铃声打破了宁静。她扭头看,是远夏。犹豫,接还是不接?最后,不接,任凭手机响。
楼下,远夏远远望着春游的窗口。难道这就是你要给的答案吗?
冷战第20天。
远夏骑着单车来到春游楼下,他望着窗口,给春游打电话,“妈妈让我去英国。”他再次看了看春游的窗口,戴上帽子,骑上单车,走了。
春游追下楼,人已经远走。你终究还是给出了你的答案,我们从此成陌路。
眨眼,毕业五年。
五年里,春游从都市小白领跃升为一个部门的主管。人都说,职场得意,情场失意。这些年,她的感情就如同蒲公英般飘忽不定。
直到有一天,她遇见枫,她这颗蒲公英似乎找到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了,她不再四处飘荡。
“我送你回去吧。”吃完饭,枫对春游说。
“不用了,谢谢。”春游微笑着拒绝。
枫看着春游的背影,他能感觉到她的不开心,他想靠近,可是她拒绝。
春游走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看着情侣们从她身边经过,她笑了,曾经何时,自己也是如此过。她不会发现在不远处有双关切的眼睛在望着她。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地铁站,地铁在她面前停下又开走,她并没有要上车的意思。不经意抬头,只见大屏幕上正播放着阿桑的歌曲,仿佛又回到从前。那些开心的,伤心的,笑过,哭过,郁闷过的日子如同电影般一幕幕从眼前闪现,扭头,远夏就在身边,真好,一切回到从前……
机场候机厅,人来人往。
林远夏,一件polo衫,一条仔裤,一双板鞋,一顶棒球帽,推着行李车向母亲走来。
林妈妈摸着远夏的手臂,“瘦了,结实了。”
“春游好吗?”远夏第一句问的就是春游,这几年他并未忘记她,回来了,只想知道她的近况。
“她,还好吧。听说她已经有了个很不错的男朋友。”林妈妈不曾料到儿子出国了五年,心里依然有那个穷丫头,当初送他出国就是为了断了他的念想,可是到头来还是断不了。
“哦,已经有男朋友了。”远夏有点失落。
“快回家吧,外婆和奶奶在家做了很多你爱吃的菜。”
“妈,你先回家吧。我想走走。”
“怎么,你不回家?”
远夏并未答话,只是让母亲先把行李带回家,他会晚点回家。林妈妈看着儿子随手叫了辆出租车,只得在后头喊,“早点回家!”随即,让司机把行李放后面,她先行回家。
出租车带着远夏一路前行,他把窗户打开,迎面吹来带着热浪的风。车在一座塔下停住,他下车。这座塔依旧矗立在城市的江边,看着这座城市的变迁。他乘坐电梯直达塔顶,塔顶有个很大的平台。站在平台上,整座城市尽收眼底。这里,他向她告白。他还记得她眼底的惊喜,她眼里的感动,可是转眼,她却弃他而去,只因那个可以做他父亲的男人可以给她想要的。他看着眼前的景,轻笑,原来她和别的女孩并没有两样……
日子悄悄地过去着,远夏回来也有段时间,他开始接手家族生意,正式成为一名社会人。他依旧像往常一样,可是脸上少了笑容,不再是以前那个爱笑的男孩,从出国的那刻起,他已经学会收敛笑容,学会把真实的自己紧紧地包裹住。
天空蔚蓝,阳光灿烂,一扫连日来的阴雨天气。春游对于这样需要应酬的场合向来不适应,幸好身边有枫,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令她在这样的一个场合里并不感到孤单。
“一定很不习惯吧。”
春游微笑着摇摇头,既然答应枫要来这里,她就努力让自己做足满分。
“我给你介绍个朋友。”枫看见远处的远夏,边说边拉着春游走向他。
“远夏。”
一身西装笔挺的远夏转身,惊讶、愕然、疑惑,全写在他的脸上,“你好吗?”
“我?”春游看看身边的枫,“我很好。”
“你们认识?”枫有点不可置信,从来都没听远夏说起过。
“同学。”远夏轻描淡写一语带过,似乎那些美好都未曾出现在远夏的生命里。他看着她,心说,被那个老男人甩了,对吗?现在又傍上枫这样一个富二代,你不就是这样一个人吗?只是可惜了枫,他不知道你的过去,如果知道了,他还会爱你吗?
春游看着他,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形下相遇。听着他淡淡地说了句“同学”,她释然了。这么多年的等待有了这样一个结果,是悲,是喜,是怒,是无奈,都已经没了意义。她不想告诉他,他的母亲曾经来找过自己,也不想告诉他,为了能离开他,她曾央求继父扮演自己的“男朋友”,让他误以为她是因为钱财而离开他。
宴会结束了,春游坐在枫的车里,一声不吭。快到的时候,枫看向旁边的春游,小心翼翼地问:“快到了,需要我把车开过去吗?”
“陪我走走吧。”春游看向枫,不知为何,她特别想把自己和远夏之间的事告诉给他听,迫切地想要让他知道,害怕他会误会,害怕他也会像远夏一样弃自己而去。
夜风徐徐,带着一丝凉意。身着礼服的春游不自的揉了揉手臂,一件衣服适时披在了她的身上。转身,是枫。他微笑着看向她,“夜风凉,当心感冒。”她没搭腔,只是默默地向前走。枫就是这样一个男子,温暖却不炽热,就像冬天里的那一抹阳光。
“我和远夏是大学同学。”春游缓缓地说着。
“我知道,远夏说过。”枫静静地应着。
“我和远夏是曾经的恋人。”春游继续说道,枫并未插话。她笑了下,知道他在听,“我们曾经很相爱,后来远夏的母亲来找我,希望我不要和远夏在一起。看着他的母亲,让我想起了我的妈妈,于是我央求继父可以和我一起演一场戏,让远夏误会,只有这样,远夏才可能安心地离开。”她看向他。他依旧看着她,眼里多了几许心疼,“傻姑娘,你就这样让他误会你?”
“只要他过得好,我。”她笑了下,“我无所谓了。”
枫终于明白为什么春游的心里住不下另外一个,原来已经有一个深深地住在了她的心里。他看着她,心说,这些年,你的心一定很苦吧,为了他。她看着江面,“明天可以带我去一个地方吗?”
“可以。”
“谢谢。”
“不客气。”
“我们一直这样可以吗?”
“什么?”
“没什么。”
“哦。”
……
春游望着塔,这座塔自从和远夏分手后,她就再也未踏足过。她怕,怕一踏入,那些往事就像一条条小虫子一样直往心口钻,钻得她心疼,钻得她泪水扑簌簌地直往下掉。她坐着电梯直上塔顶,走出电梯,来到平台上,望向远方,风吹动她的长发,她是来和过去告别的,再见了,我的过去,再见了,远夏。
从塔顶下来,她对等在车里的枫说:“枫,你的承诺还能兑现吗?”
“能。”枫将她揽入怀里,这一刻,他等了很久。
数月后,远夏来到枫的结婚现场。他远远地看着枫和春游,默默地说道,“春游,祝你幸福。”他看着春游,挽着枫走过拱门,眼前一黑,一头倒在了地上,旋即,一辆救护车呼啸着驶向最近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