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帅放雪薇在床上，想直起腰，雪薇的胳膊缠在脖子上就是不松手，嘴里一个劲叫着，“学林，我想你了。学林，我想你了。”李帅拍了拍雪薇脑袋，“我，李帅。不是学林。”“学林，亲我，亲我。”此时的李帅脸滚烫滚烫，烫的他心噗噗冒火，面对雪薇送上的香唇，他本能地把脸别到了一边，这是哥们的老婆，不能动。“学林，亲我。亲我。”李帅不说话，用力抱着雪薇，箍得紧紧的，就势躺在了雪薇身边。在李帅心里，雪薇不只是哥们的老婆，还像一个圣女，更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玉，这美轮美奂的玉，让人不忍心碰，只能守护凝望。
　　 第二天一早，李帅起来磨好了豆汁，买来了油条，放在锅里，他走时雪薇和樱子都没醒。他想赵芳今天不会来自己店里了。
　　 刚打开店里的门，赵芳闪了进来，呵，这个赵芳今天像换了一个人，平常不注重打扮的她，今天反而穿了一身靓丽的连衣裙，用一种高傲眼光看着李帅，“怎么没和雪薇姐一起来？”“你再乱说，看我不修理你。”“李哥，昨晚我回家想明白了，你一直爱的人是雪薇。真的，你别不承认。”“得得得，人家雪薇有老公，在美国挣大钱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在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能感觉出你对雪薇姐的爱，看你修理那棵樱花的用心劲就知道，那可是雪薇姐的宝贝。”“小丫头你懂啥。”“别看我比你小五岁，我懂。”“行了，行了，快拖地去，别在这放屁了。”“什么人呢，不理你了。”赵芳扭身去拿门边的拖把，李帅看着赵芳，心想，这妞子有眼力劲。
　　 出国热一浪高过一浪，学林走后的第二年，出国费用猛然涨到了两万，几个月后又从两万涨到了五万，即使这样，出国的人还是络绎不绝，于是，中国城乡遍地的中介生根开花。
　　 这天在家休息的赵芳突然来到店里，看到李帅和雪薇在忙，高兴地大喊：“李哥，雪薇姐，我要出国了。”
　　 “到哪？做什么工作？”
　　 “美国，服装加工。我表姐去了两年了，在那挺好的，捎回的钱给我姨姨盖起了小楼呢。联系好了，我和表妹一起去。”赵芳说话的神色像自己已经到了美国，李帅反感，看出赵芳有一些得瑟，抢白了一句：“行啊，去吧，再找一个美国老头，你就成了美国太太了。”
　　 “干嘛找美国老头，找就找中国人。对了，给你们看看我表姐夫，可帅气了，中国人。看着就顺眼。来，你们看，跟我姐可般配了。”赵芳边说，边从身上的肩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呼啦倒出十几张照片。店里的小陈忙抢在手里，“啊！你姐真俊，你姐夫也帅。咦，你姐夫，我怎么觉得面熟呢？”“瞎说，你怎么能面熟？我都一次没见呢。”“不对，我就觉得面熟，好像来过店里。雪薇姐，你看，这个人是不是来咱们店买衣服来着。”小陈说着想递给走过的雪薇看，李帅在后边一把夺过去，“我先看看。”李帅第一眼看到了一个美女靠在海边栏杆上，飘逸的长发在眺望着大海，似乎在寻觅着什么。“我看，这是想家了。”李帅说着递给雪薇看，第二张上的那个男的让李帅瞪大了眼，他死劲眨了眨眼，这不是学林吗？他不信，又眨了一下眼，看看，还是学林啊，照片上的学林正抱着美女笑呢。“怎么了？李哥你也认识？”赵芳看李帅吃惊的样子，心里好生奇怪。“我看看认识不认识。”雪薇想拿李帅手里的照片，李帅急了，“等等，我先看完。”说着，转身，从中拿出了几张，剩下的递给了雪薇，“给你这些，这几张我留着。”说完向门外跑去。一屋子人被李帅的举动搞蒙了，这人怎么神经了？
　　 雪薇看到手里的几张照片，全是一个美女的，这个美女无疑就是赵芳的表姐。“赵芳，你不是说还有你姐夫吗？怎么没见到啊？”赵芳不信，把照片拿过来一看，“妈呀，李哥真神经了，把有我姐夫的照片都拿走了。我找他去。”赵芳抬脚向门外追去，街道上哪还有李帅的身影。直到中午，雪薇回去接孩子时，李帅才回来。
　　 “老板，你干吗了？雪薇姐打你电话也不接？”小陈看到李帅先用眼把屋里搜索了一圈后才抬脚进屋的。
　　 “赵芳走了？雪薇接孩子了？”
　　 “是啊。老板，你怎么了？”小陈发现老板今天心事重重的样子，没了日常里的笑脸，小陈的话李帅像没听到一样，快步上了二楼。
　　
　　 8
　　 一般情况，雪薇下午是不来店里的。今天赵芳辞了工，李帅又不明就里跑了出去，陪着女儿小睡了一会的雪薇，抱着樱子下楼来，她不放心店里，怕小陈一个人忙不过来。
　　 看着雪薇抱着樱子进店，李帅急忙上前，“樱子，来，跟爸爸，跟爸爸到楼上玩一会。”李帅的楼上安装了空调，他看到小家伙脸儿红红，责怪雪薇不给樱子加上几件衣服就带孩子出来，怎么说秋风也凉了。
　　 “姐，你也上去吧，现在没人。有人了我喊你。”别看小陈是个男孩，有着女孩没有的细腻。“好，有人喊我一声。”雪薇端着李帅递给自己的水杯上楼去了，她想问问李帅上午怎么回事。
　　 “没事，我看到照片是我认识的一个哥们，我送照片给他家老人了，让他们看看儿子在外有出息了。”看李帅说的在理，雪薇再没问，想想也是，儿是父母的心头肉，谁不挂念？她想起了学林，又几个月过去了，只是按月向存折里打钱，怎么就不来电话了？是不是外面真有人了？
　　 李帅正在逗樱子，抬头看到了雪薇呆呆的眼神，知道这家伙又在想学林了，“学林没事的。你呀，不要一天净想他，就不能得空想想我？”雪薇剜了李帅一眼，“就知道耍贫嘴。”“爸爸，想我。”樱子的一句话，逗笑了李帅和雪薇，李帅在樱子红扑扑的脸上亲了一口，“对，想樱子，想樱子，想我的乖女儿。”
　　 雪花开始飘落，李帅把那棵樱花树搬到了楼上，他要守着樱花树，不能让它像路边的树木一样枯萎凋零，他要让雪薇在冬天也能看到樱花树的鲜活。
　　 让雪薇纠结的是今年这个年怎么过。想想去年回家过年所受的窝囊气，心里就烦。一年了，公公来看过孙女一次，还是阿姨病了住院时，雪薇带孩子去看过后才来的，这让雪薇很郁闷。自己的妈妈在东北，一年里都来了三回，来了都要小住几天，帮着雪薇里里外外收拾一番。看着满头白发的妈妈，雪薇很是心酸，每次想留妈妈多住几天，妈妈总是说，家里的哥嫂等着她呢，所以来去也是匆匆忙忙。每次妈妈走，雪薇都会偷偷塞几百块钱在妈妈的包里，而每次再来，妈妈都是如数奉还，说哥嫂给的钱花不了。久了雪薇也不再给妈妈偷偷塞钱了，用钱给妈妈买衣服，买鞋，妈妈乐得合不拢嘴。要是公公家的阿姨有妈妈一半好也行，这个年她一定带樱子回家过。远在美国的学林打电话说，让雪薇自己看着，不想回家就与女儿在城里过。
　　 “学林这样说了，你就和樱子在这过行了。要不到我们家过吧？”
　　 “不去。”
　　 “那好，我在家放完鞭炮来给你和樱子放。”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雪薇利用店里的空闲，和小陈俩人帮李帅把店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中午接来樱子在二楼卧室玩，雪薇看到床下有些乱，于是挽起袖子想整理一下。她拖出了一个纸箱，看看里面全是一些小说，这是李帅晚间打发时间看的书。雪薇随手拿起一本，刚翻了几页，“啪嗒”掉出几张照片，雪薇捡起一看，愣住了，这，这不是学林吗？那个长发女不是赵芳的表姐吗？他们怎么在一起照相？“天哪！”雪薇瘫坐在地。
　　 “又不在这过年，你打扫什么呀打扫。”外出买鞭炮归来的李帅，听小陈说雪薇在楼上打扫卫生，边数落边上楼，没听到回音，李帅有些纳闷，推开门一看，呆住了，他看到了雪薇手里的照片，坏了，这家伙什么都看到了。
　　 看到推门而进的李帅，雪薇一脸泪花举起了手里的照片，“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
　　 “怕你不开心，怕……”
　　 “怕什么？怕我到美国找他？要是能去我早去了。”雪薇没想到，学林外面还真有人了。
　　 “我看学林每个月还照样给你把钱打到存折上，这家伙就是玩玩。”
　　 “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我要他回来。”
　　 “好，我们打电话让他回来不就行了？”李帅还真掏出电话打了过去。电话打不通，这让李帅邹起了眉，这家伙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是不是他不接电话？”雪薇的声音有些大，李帅赶忙上前捂着她的嘴，“别嚷嚷，忘记了，他上班不让接电话。”雪薇无力地靠着李帅肩，“李帅，你说学林会不会不要我和樱子了？”“他舍得？你别胡思乱想了。学林不会的。”雪薇闭上了满是泪水的眼睛，她感觉堵得慌，心里乱糟糟。
　　 年三十的晚上，李帅没有食言，不到九点就来到了雪薇家，他来时给雪薇从家里带来了几个热菜还有一袋生水饺，是临出门时妈妈硬塞给自己的。
　　 噼里啪啦的声响加入到了灯火通明的夜空，樱子笑得前仰后合，雪薇一脸倦态，几天来，她没睡一个好觉，一闭上眼睛就是学林和赵芳表姐搂抱着向自己走来，看学林笑得比自己刚结婚时都灿烂。醒来的雪薇哭湿了枕巾，哭湿了枕头，哭湿了空气，哭湿了屋子。
　　 “今天过年，什么都不要想。来，开开心心喝酒。”
　　 “爸爸，我要喝。”一边的樱子不干了，嘟嘟着小嘴要酒喝。
　　 “好，给我女儿倒上一杯。”李帅从酒柜里拿出橘子汁，给樱子倒满杯子，抱起樱子放到腿上，“来，乖女儿，喝酒。”看着李帅喂女儿饺子，雪薇忍不住又掉下了泪，要是学林在多好啊。
　　 樱子吃了七八个饺子，有些困意，这小家伙白天在外跑了不少路，一定是累了。
　　 李帅把樱子送到卧室，回到了餐厅，看到雪薇还在默默垂泪，喘了一口粗气，“樱子睡了。来，我们喝。”
　　 大过年的，俩人放开了喝，喝了一瓶白酒，又喝了五瓶啤酒，雪薇醉了，李帅也醉了。俩人不知怎么抱到了一起，一起滚在散发着热量的地板上……
　　
　　 9
　　 夜里李帅被尿憋了起来，看着自己光溜溜的，好生纳闷，一转脸，看到了一个光溜溜得女人，他呼地一下坐了起来，借着窗外星星的亮光，他看清了身边的女人是雪薇。他呆呆坐了一会，起身穿好衣服，也为雪薇穿上，幸亏雪薇睡得跟死猪一样，任凭李帅怎么动作，她一点没反应。
　　 早晨醒来的雪薇，头疼得厉害，爬起来摇摇晃晃去洗手间。经过客厅，看到睡在地板上的李帅，愣了一下，她朦朦胧胧中觉得昨晚俩人贴的很近很近。雪薇一个转身到卧室拿来毛毯，盖在李帅身上，看着李帅与学林有点像的睡相，眼泪又掉了下来，她不知她的学林能不能归来了，几时归来。
　　 吃早饭时，李帅没敢抬头看雪薇，雪薇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他的心惶惶。
　　 “樱子，去公园玩好吗？”
　　 “好，爸爸抱我去。”樱子伸出了小胳膊扑在李帅的怀里。
　　 “你今天不用回家串亲戚吗？”雪薇知道李帅每年都是大年初一去看舅舅的。
　　 “一会再去。拜个年就回来。去公园玩一会，到我妈家吧，昨晚妈就说让你和樱子去。”
　　 “好。我也想去给老人拜个年。”雪薇临出门时，给老家的公公打了一个电话，无论如何也要给老人拜个年，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老人有老人的想法，不能强求。
　　 公园里除了几帮滑旱冰的学生，没几个大人，天又不是太好，李帅说回家，雪薇也就同意了。
　　 “开车慢点，看你急的。”
　　 “今天不知怎么有点紧张。”李帅看一次雪薇，心就跳的厉害，他想，这个雪薇怎么对昨晚一点没印象了？想着，自己的脸红了起来，依稀记得俩人很疯狂，自己当时像在冲浪。
　　 半个小时的路程，说话间就到了李帅父母家。许是听到儿子的车声，从院子里走出了两个笑呵呵的老人，雪薇一看两张慈祥脸儿，就知道李帅父母像自己的妈妈，都是善良的人。
　　 “闺女，昨晚怎么不来家过年啊！看看这小妮子怪俊呢。”
　　 “樱子，叫奶奶，问奶奶过年好。还有爷爷，问爷爷过年好。”雪薇怀中的樱子，被李帅妈接到了手，高兴得像见到自己的亲孙女一样，雪薇眼睛有一些潮，她想起了老家的公公与婆婆，他们没有对樱子这般亲热过。
　　 李帅妈一手抱着樱子，一手拉着雪薇，“快，快到炕上暖和暖和，外面冷。”外人不知还以为雪薇真是她家儿媳呢。雪薇从心里喜欢上了李帅妈，觉得李帅妈像自己的亲妈一样，几日来的不快一下子没了。李帅爸只是一个劲地嘿嘿笑，老伴和雪薇到了里间，他就蹲在灶膛锅头下向锅灶里添干枯的树枝。这样炕上更暖，家也不空冷。
　　 李帅手提一箱酒进屋，对正在炕上逗孩子玩的妈妈说：“妈，我到舅家拜个年，一会就回。”
　　 “爸爸，我去。”樱子一见李帅要走，又伸出了小手要李帅抱。
　　 “樱子，听话，爸爸一会就回。”李帅说着就要走，哪知刚迈出家门，樱子的哭声传来。李帅把酒放在车上，返回屋里抱起樱子，对雪薇说：“我带樱子去，一会就回。”像丈夫对妻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