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韵】一蓑烟雨在唐朝(小说)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嫣然和所有唐朝员工都进入了紧张忙碌的状态,连晚饭都是公司叫的外卖,每人一碗牛肉面,吃完接着盘点,当然盘点中也发现不少问题,好多数字都得盘几遍才能得到确认,嫣然这边更麻烦,还得随时进行帐面调整,手续特别繁杂,忙至深夜十一点,也只能草草收工,这时林总望着满头大汗的嫣然,不怀好意地笑着,一副得逞了的样子,然后招呼大家下班。
嫣然从一开始就明白,这次突然发布盘点的指令,完全是冲着嫣然告密这件事来的,她甚至很想对林总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她没法说出口,这样她就等于不打自招了,也许等着她的,就不仅仅是盘点这样的体力和精神折磨了,或许还有更多夹枪带棒的冷嘲热讽、各种辱骂,会劈头盖脸地扑来。
林总先行告退后,留下一堆烂摊子,要嫣然慢慢收拾,袁华等着锁门,也只有陪在一旁冷眼旁观,心里仿佛正盘算着下一步如何想法把嫣然干掉,因为龙总眼里只有嫣然,从来就没正眼看过她袁华这样的平淡女子。直到午夜十二点,嫣然才和袁华锁好公司所有大门小门,一起离开。
走出公司大门,外面的雨依然很大,平时上下班,嫣然都是徒步来回,这时因为太晚,她想打车又打不着,公交车也早收班了,只有步行在大雨中,撑着一把细伞,偏偏倒倒地往家赶,心情的沮丧和低落的情绪无法言表,有泪也只能往肚里流了。
嫣然到家时,全身都湿透了。
3.
次日上班后,嫣然正忙着处理昨天在盘点中出现的帐实不符,她一边忙着到库房进行反复核对,一边又回办公室指导手下在电脑上进行帐务处理,这时,龙总的电话就打到了财务室的座机电话上,嫣然接起电话一听是龙总,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因为他一般是直接打她手机的,打座机就是公事公办的意思,不讲情面的。
“龙总好!”
“梦嫣然!你是怎麽做事的?!为什么盘出那麽多问题?前几天你还跟我说盘点没发现问题,可林总刚才在电话上对我告你的状,你是怎麽搞的?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让我把唐朝交给你?!”
“……龙总,如果你觉得我不称职,我可以马上走人,真的,这份工作确实让我左右为难,不走到最后也将会死得很惨。”嫣然先是委屈,到后来声音里也充满了哽咽。
“不行!我不会放你走的,别一遇到问题就选择逃避,别怕,嫣然,困难是暂时的,我们不是说好唐朝是你我的吗?你怎麽能说放弃就放弃呢?你等我从外地回来,咱们见面详谈,好吗?”龙总一听嫣然说要走,口气马上变缓和,态度中充满了男性的温柔与依恋,让嫣然的心里顿时被温情填满。
嫣然也不甘心这会儿退出,她为唐朝倾注了一腔情感,这里面对龙总的不舍更占多数,她心里喜欢他,所以才会对唐朝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情感,她甚至天真地以为,龙总说“唐朝是你我的”是发自内心的话,而不是空头支票。
“好吧,我等你回来。”她也被他的不舍感动着,以为他真的是自己的唐明皇,而自己就是他的杨贵妃。这种痴人之梦,一直支撑着她留在唐朝,直到她离开唐朝两年后,才明白自己有多傻,因为“你我的唐朝”事实上就是龙总打的一张温柔牌,开给她的一张空头支票。
龙总回来后,马上在总部召见了嫣然,当场就甩给她一只鼓鼓的红包,并贴着她耳根说:“只有你才有这份特殊待遇。”这一次见面,嫣然没有拒绝他的拥抱,他还像上次复试时一样张开怀抱迎接她进门,并叫她锁上房门,然后她就满脸挂着委屈,想都没想一下,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他狂吻着她的嘴唇,并向下一直吻去,他将脸完全埋进她的酥胸里,因为正值九月的天气,她的裙装,领口开得很低,在他将要蹲下身,向她的下面继续探询时,她终于猛醒过来,连连道:“不行,龙总,这是上班时间,随时会有人进来请示汇报,影响太大……”
“这是我的领地,谁敢?!嫣然,别破坏我们的甜蜜气氛好吗?我求你……”他说着,便撩开了她的裙子,继续亲吻着,直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欲,便猛地抱起她,进了屏风后面的一扇暗门,里面只有一张双人床和一个盥洗池,他把她扔在床上,并迫不及待地压在了她身上……
事毕之后,他搂着她喃喃道:“我知道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我应该保护好你,不跟她吵就不至于让她有意抓你的把柄,为难你……”
“原来你都知道,还这麽做……”嫣然流着泪说。
“是呀,我什么不明白?你放心,好好坚守你我的唐朝,我的事业离不开你的支持,所以,以后不要跟我说离开,我会受不了,林总那边我来摆平她,叫她对你好点,不要给你小鞋穿,以后为了你跟她好相处,我不会再跟她吵了,为了你,我必须克制自己的情绪,我会为你考虑的,好吗?”见嫣然点头,他又开始上演了第二轮激情,期间有人敲办公室的门他也不理,嫣然先前的忐忑也没有了,她也变得很投入,直到他把她完全送上了高潮,她在他身下幸福而满足地想:原来唐明皇与杨贵妃竟是如此的和谐幸福。
“嫣然,以后你就完完全全是我的人了,不许再提离开,你懂我的心吗?”最后,他郑重地趴在她身上恳求道。
“恩,我本来也舍不得你呀,不然还不是说走就走的事嘛!”
“宝贝儿,你心疼死我了。”
果然,第二天龙总就派宋总监来协调唐朝的盘点事宜,甚至避重就轻地抹平了库房与财务帐上的数字差距,好像这事从头至尾就是子虚乌有的搬弄是非,庸人自扰。嫣然从头至尾地跟随着她,心里不禁暗暗佩服她处理事情的能力,也许,因为她是总部派来的,唐朝上下都被她玩得团团转,简直得心应手,最后宋在向龙总汇报时,更是轻描淡写,把每笔帐的处理结果都对他一一说明,可以说,根本就没什么问题。她太厉害了!
嫣然觉得自己没法跟宋总监比,因为她不会像宋那样在老大面前把有说成无;把大说成小,简直就是粉饰太平嘛。嫣然只知道如实汇报才是忠实的体现;现在她似乎明白了,其实相安无事,才是老大想听到的满意结果。天哪!这才是学问,处世的学问,立足社会的学问。按照宋的话说,即便真有什么损失,老大也认了,这点损失对他来讲又算得了什么呢?
盘点风波一过,林总也并没有再提出什么质疑,而是像没事人一样,对嫣然反而更亲热了,难道是不打不相识?其实,更大的战役还在后头,嫣然此刻感受到的不过是一种虚假的和睦。
嫣然当晚请宋总监吃冷锅鱼,以表达自己对她的感激之情,顺便也取取经,尤其是为人之道,让嫣然从宋身上看到了什么是智慧的体现,而像宋总监这样的人,社会上比比皆是,不是靠什么过硬的真本事吃饭,就是能用圆滑的处世态度,平衡所有关系的手腕,这才是生存立足之道。龙总老不在身边,嫣然也怪想他的,见了宋总监,有时就像见了亲人一样的温暖,仿佛龙总并没有远离一样,宋嫣然简直成了龙总不在梦嫣然身边时的全部依托。
“在总部实习的时候,就听说你平时特爱来这家吃冷锅鱼,所以今天专门请你在这里共进晚餐,不成敬意,请多包涵。”嫣然知道这里的冷锅鱼消费很便宜,才这样说的,选择这里除了价廉物美之外,很大程度体现了投其所好的用意。
宋总监对嫣然的诚意表现出些微的不屑,并有意炫耀她和老公经常出入高级餐厅的一些经历,还有意例举了最近刚吃过的一家巴西烤肉,嫣然马上表示:下次请她吃巴西烤肉,她也马上回答:下次把老公也带来。嫣然马上心生反感,心想:这就是龙总选中的心腹吗?或许他选择她,也是觉得没有更理想的选择吧,但可以肯定一点:她用起来比较舒服。
当晚她们散席出来,正对着临街的一条河,宋总监说吃撑了想在河边散散步,嫣然也正想跟她多聊聊,便欣然接受。
“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你夹在这曾经的两口子之间很为难,不要说你了,换了我也不一定能摆平,他们为什么离婚?你知道吗?今天我就告诉你一句实话,就是因为他们当初怀上了第二胎,而且是个女孩,要知道,龙总已经跟她有了个儿子,所以特别希望再生个女儿,可是林总就因为和龙总爱赌气,但再大的气,也不能拿孩子的性命做赌注啊,当她一怒之下去医院做掉肚里这个孩子后,龙总当时就疯了,并决绝地要跟她离,他们就离了,林总当然不想离,但拗不过龙总,也只好离了,后来两人很快都有了新相好,虽然都没有再婚,有时为了公关需要,龙总去上海、北京开博览会和定货会,还是要以夫妻的名义带林总去参加会议,两个人也在同一间酒店开房同居,就是不开会,林总只要想龙总了,就会打电话要他去跟她同居,也疯狂做爱,因为她是真心爱他的,他呢,却永远无法原谅她,他去和她同住,也是出于可怜她,因为他把她视为亲人,毕竟是儿子的亲妈,所以,你一定要搞清楚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两边都得罪不起,按说龙总身家眼瞅就要过亿,他想找谁找不着?可谁又敢跟他呢?所以他一直身边女人不断,但了解了他这种情况之后,又都退缩了。”
“好复杂啊!”嫣然很感激宋总监主动告诉她这些内幕,但今后如何平衡两边的关系,依然是摆在她面前的难题,要她选择的话,她还会选择对龙总忠诚,这样势必就会背叛林总。她想:管它哪,能干一天算一天,干不下去就只有走人。
4.
年底的时候,果然龙总要带林总去上海开会,临走的那两天,林总脸上一直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幸福,嫣然倒不嫉妒她的这种表情,她希望所有的女人都这麽幸福,如果他们能够复婚那便更好,嫣然喜欢龙总不假,但她懂得自己的位置不能太想入非非,尽管她也是单身多年,期间也不乏有家室的各种老总、成功人士对她表示亲近,但有家室的她决不会去拆散别人的家庭,这是她做人的底线,她就是那种宁肯自己选择孤独,也不要去谋夺本该属于别人幸福的善良女子;至于其他单身的成功人士也有,但无论外型还是内在都不是她喜欢的那款,她已经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所以不想再凑合,和没有感觉的男人生活在一块儿的痛苦,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林总去上海之前,对嫣然表现出格外的不记前嫌,还按照龙总的要求,心甘情愿地把管理唐朝的代理权交付给了嫣然,包括私章和唐朝的公章,还有银行卡、唐朝上下的管理权限,嫣然心里隐约有点不安,她甚至觉得事情可能没那麽简单。
龙总带着林总飞上海以后,没两天就发生了不愉快,出现了发货前的手续不全问题,嫣然决定手续不齐不发货,可下面库房里的人就和她对抗,说得罪了顾客让她吃不了兜着走,最后还是由于嫣然的坚持,手续齐了才出的货。但嫣然心里仍不爽,她觉得那个和她对抗的人,怎麽会在这个非常时期冒出来公然反对她,平素她可不是这样的。
下班前对帐的时候,她又发现财务和银行的余额之间竟相差2万多元,也怪这两天太忙,没有及时核对每天的帐目余额,可林总走的前一天还对得上帐的。幸好林总移交唐朝银行卡给她时,并没有告诉她密码,便只能存入不能支取,因为支取密码只有林总和龙总知道。
她想马上向龙总汇报,又不敢贸然往上捅这事,毕竟有了上回告状使龙总劈头盖脸对林总发难的经验,她想现在龙总和林总又在一起开会,如果龙总忍不住在上海就对林总大发雷霆的话,她岂不成了破坏他们幸福之旅的小人。她想先压下等龙总回来再说,反正她能撇清自己,如果帐上果真少了两万多元钱,那笔钱也只能在龙总和林总之间,不会有其他人可以得到。
过两天嫣然从宋总监打来的电话上获悉,龙总和林总在上海刚开完会就吵翻了,之后林总连夜飞去了海南,独自度假去了,而龙总正在上海宴请一些新签下的客户,唱着独角戏。嫣然心想:这两口子看来一天也过不到一块儿。
龙总过两天飞回来后,便马不停蹄的直奔唐朝而来,一进嫣然的办公室就关上房门,搂着她上下亲了个遍,甚至就在沙发上把她给伺候得舒舒服服。
“想我没?”事后他躺在沙发上问。
“恩,想是想,但我还得让你扫兴了……”嫣然从沙发上起身,边整理衣服、乱发,边望着他,喃喃地道。
“你说,有我给你撑腰,别怕!”龙总依然疲惫地躺在沙发上,宠爱地望着嫣然道,嫣然一刹那竟错乱地以为,那就是唐明皇望着杨贵妃的眼神,除了衣饰的差别之外,这里的一幕一幕,都跟古装连续剧似的,在生活中重复上演着。
嫣然先把出货那件分歧告诉了龙总,当场被肯定做的很对,并说要立即请她去一家海鲜馆,吃800元一只的大龙虾,吃完龙虾之后,又带她去洗浴中心睡了一晚。一觉睡到上班时间,他又跟嫣然双双回到唐朝卖场,直奔库房把那个与嫣然对抗的人教训了一顿,后来那人还找嫣然当面道歉,说自己是被人利用,一时糊涂。
这事平息之后,嫣然觉得2万多元的亏空不能再瞒了,就在林总出现在唐朝的当天,正好当时龙总也在,她就当着两位老总的面,把这事汇报给两人听了,龙总当时就要发威,被嫣然温柔地暗示了一眼,他便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我肯定没动过帐上一分钱,再说卡一直没在我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