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
梅香没搭话,说姐我要打电话让姐夫回家。菊香愣神功夫,梅香掏出了手机,“哥,我姐不舒服,你快回家。”说完扭头对菊香说:“姐,你要告诉姐夫从今天必须天天在家。”
菊香说梅香你怎么了?你姐夫工地忙,有事不能天天在家。梅香把眼一瞪,说姐你听我的话不?不听我现在就走。梅香不想告诉姐真像,她怕姐受到伤害,她知道姐也是急性子,弄不好会出事。
菊香细声细气说梅香,看你,我听就是。看着菊香大腹便便的样子,梅香有种想哭的感觉。自己从毕业就来帮菊香打理门店,很少见姐夫的面,店里不到场也就罢了,家里也只是偶尔露一脸,吃晚饭,逃一样离开家,说工地忙。今天要是没见到还真以为他忙。姐夫怎么能这样?老婆快生了,自己还在外拈花野草。还有珍儿,你勾引谁不好,你勾引我姐夫干啥?我姐可是你同学加闺蜜啊,你怎么忍心伤害她呢?想到这,梅香转身走进了厨房,她怕姐见到自己眼框里的泪。
十几分钟后,门锁吧嗒一声开了。泉哥手里提着一兜螃蟹进门,一脸的汗,怔怔地看着菊香,说你怎么了?那儿不舒服?是不是好生了?
菊香一手掐着腰,一手摸着已经下移的肚子说:“真想现在就生,你儿子不老实,老折腾人。”
泉哥上前对着菊香的脑门弹了一个响,我要儿子8.28生,你别想让我儿子早出来,出来了我也给你塞回去。菊香嘴一咧,就你迷信,8.28就能骑着骡子跨骏马?听那个算命的糊你,都开宝马了,谁去骑马。泉哥笑着走向厨房,喊着梅香,把这个给你姐做上。正在摘菜的梅香没好气,脸儿一沉嘟囔着,要做你自己做,我不管。看着梅香阴暗的脸色,泉哥一脸纳闷,吃晚饭没外出。
躺在被窝,泉哥摸着菊香的肚子问:“香,你妹怎么了?”
“谁知道,今天买菜回来脸色就不好,问她也不说。我快生了,你不要出去了吧。”菊香的话让泉哥心里咯噔一下,他在想是不是梅香看到了珍儿?
泉哥还真在家老老实实呆了几天,白天也很少出去。
八月节前一天,泉哥拉了一卡车东西到工地,给农民工兄弟们发了月饼、酒,让他们回家过个八月十五团圆节。同时,他发现工地边上石棉棚都被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有人举报这里有人卖淫,石棉棚被公安人员一个下午给捣毁了。
喂!老郑我开车送你去坐车。泉哥吆喝的人就是队长,只见打扮一新的老郑手提着月饼和酒,喜得一口龅牙露暴在阳光下,把泉哥叫到一边,说经理,我不回家了,月饼邮寄,钱汇到家就行了。
你在家多待一天吧。泉哥知道,老郑离家最远,两天的时间都在路上,在家一个小时都呆不上。
不了,明天我在工地值班,你安心在家过十五吧。老郑的话还没说完,门口进来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女人,到了跟前一下子蹦下来,对着老郑说路上堵车来晚了,走吧。泉哥愣了一下,询问的目光看向老郑。老郑嘿嘿一笑,我搭伙的。说完,对着风风火火过来的婆娘说这是泉哥,我们经理。
搭伙,就是单身漂族男女搭伴过日子,一是为了解决生理,二是有个相互依靠的肩膀,累了可以靠靠。等工程结束,各自分道扬镳谁也不欠谁的。当然也有人因此走上了离婚路,有假夫妻搭伙搭成了真夫妻。这就是中国漂族生活现状,令人堪忧的现状。
10
8.28这天刚放亮,菊香生了,生了一个8斤重的大胖小子,乐得泉哥屁颠屁颠楼上楼下忙活着。一会给菊香买来阿胶,一会又回家拿来自己妈炖的鸽子,临床待产的女人好生羡慕,婉拒泉哥递来的东西。
菊香是顺产,一个星期后被泉哥接回了家。
泉哥妈是在菊香进医院前一天来到的,从老家拎来几只自己家在山上养的土公鸡,想先养着,吃一只宰一只。可是小区物业说不许养鸡鸭狗,老太太用了半下午时间收拾出来,放到冰柜冷藏起来,
妈,这鸡真好吃。听菊香说好吃,泉哥妈高兴地逗着刚放平的孙子,说好吃你就多吃,我打电话告诉你爸,明天把家里剩下的三只都抓来。
妈,你看菊香胖的。泉哥看着菊香像得了肥胖症。泉哥妈说有孩子了还能要俊?胖了奶水多,乖孙子有奶吃。
家里有老人照顾菊香月子,泉哥开始忙碌在工地。
一天,正在与工地项目经理闲聊时,珍儿打来了电话,肉麻的话让泉哥的心痒起来,他守着老婆快一个月了,想了又动不得,正憋的难受想找地方发泄,嘿嘿,尤物自己送上门了。
珍儿满足地依偎在泉哥身边,一只手摸着泉哥胸脯上的两颗小豆豆,悠悠地说:“哎!羡慕菊香,可以为你生儿子。”泉哥用手圈着珍儿,说你和她不一样,你是我宝贝,她是我老婆。珍儿不说话,想自己也是缺德,谁的男人不好偷?偷菊香的男人,不是明摆着害菊香吗?可是谁让你菊香遇到了泉哥这么个好人,不用辛苦就享清福了?我珍儿哪里比你差?分享你的幸福也不为过吧?你菊香的男人一年了与我珍儿在一起,你就守着你儿子过吧。珍儿这样想着心里居然生出了得意感。
在回工地的路上,泉哥接到了梅香的电话说,哥你好之为之。听着梅香冷冷的话语,泉哥心嗖地一下提起来,心想这死妮子是不是跟踪我了?车头一拐进了地下停车场,他要去商场给梅香买样东西,堵住这丫的嘴。
看着泉哥递来的欧珀莱高档化妆品,梅香的脸没有一点喜色,泉哥干咳了两声,梅香你来后哥也没给你买什么好东西,今天客户送了我两套化妆品,给你一套,那套给你姐。梅香哼了一声,说哥我不要,你送人吧。泉哥嘿嘿一笑,说我送谁呢?就送你了。梅香看到有顾客进门,没搭理一边的泉哥。
梅香忙碌着的笑容荡着甜美,泉哥看着眼神有些迷乱,这妮子像她姐,能干。那柳叶眉那粉色的脸皮儿,那细细的腰身,以前自己真没好好端量梅香,活脱脱是曹雪芹笔下的秦可卿,真是一个可人呢。
有了这番心事的泉哥,没事时常去店里转转,专买一些梅香喜欢的小东西。梅香看到姐夫不再那么夜宿在外,心里的恨意少了许多。出了月子的菊香,夜晚开始向泉哥的怀里钻,毕竟她才二十二,正是青春好年华。
两年后,泉哥的楼房完工,泉哥兑换了承诺。珍儿在北京的六环地界有了自己的家。珍儿的家像泉哥的编外家,想了就来小息一会,珍儿家的窗帘永远是拉上的,因为泉哥都是白天来。
一天,泉哥拉上菊香和梅香抱着儿子和朋友一起去韩国料理,吃到了一半儿子闹着要回家。泉哥只好先送菊香和儿子回家,让梅香留下陪几个要好的哥们。等泉哥驱车回来时,看到梅香喝红了脸,“狼”还在一个劲劝酒,被进门的泉哥夺了过去,说我替梅香喝。“狼”哈哈大笑起来,说泉哥在英雄救美啊。泉哥用手敲了一下“狼”的脑袋,瞎说啥,梅香可是我妹子。
他们出了酒店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狼”说哥你们等一下,见识见识我女友。泉哥说我早就见过了,不就是珍儿吗?切,那个骚货我早一脚踢开了,不知被多少男人上过,我才不要。说话功夫,一辆红色别克车从夜色中驶来,到了泉哥他们身边停下,车门打开,一身红衣的少女走下车,哥,我们来了。说着上前依偎在“狼”的怀里,全然不顾众人在眼前,后车门打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走下来,穿着一身水色毛衣,昏暗的路灯下显的超凡脱俗。泉哥看呆了,刘队长看呆了,项目经理看呆了,梅香也看呆了。
“狼”指着泉哥对可儿说:“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泉哥。他可是大老板,盖楼的大老板。”可儿一步跨到泉哥身边,泉哥!声音软绵绵的腻死个人,哪个男人听了也会醉。梅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退后一步在泉哥身后。
泉哥的脸开始发烧,没想到这妞如此大方,他看了一眼身后的梅香,对着可儿摇了摇头,呵呵,我结婚了,有儿子了。
谁知可儿凑到泉哥身边哈哈笑了起来,说老板,你真逗。今儿我非亲你一口不可。说着胳膊就要缠上泉哥的脖子,泉哥拔腿就跑,可儿在后面哈哈笑着追赶,被围在圈里的人捂着肚子笑……
哥,我看到刘队长和那个经理流口水了。梅香想想姐夫被人追着跑的样子就笑,她没想到身为老板的姐夫如此,说明姐夫还有良心,没有被社会的大染缸染透。泉哥瞟了眼后背镜里的梅香,“呵呵,喝多酒了吧。”心说,我也流口水呢。今晚要不是你在场,我会便宜项目经理?
11
泉哥注册了上千万的建筑公司,成了真正的大老板。店铺给了菊香哥。
梅香到了泉哥办公室,名片上印的是经理助理。菊香时而抱着儿子到公司办公室转转,看着梅香帮泉哥打理的正正有条,一个劲吹枕头风,要给梅香多一些工钱。泉哥说放心吧,亏待不了她。此时的泉哥心里有了小九九,有了别样想法的泉哥对梅香很是体贴,对菊香更是体贴。梅香看到了姐夫的变化,为姐高兴。
两年后,公司里新来了一个搞预算的大学生小李,第一天报到就迷上了梅香,想方设法邀梅香下班一起吃饭。每次都被泉哥以要出去应酬搅黄,他看出了梅香对大学生有好感。
两年来梅香从姐夫每次带自己出去应酬,觉察出姐夫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是那种痴迷与渴求。从姐夫亲手教自己开车,手心传来的温度可以感觉到那里潜藏着一颗不安分的心。梅香有些怕,小心翼翼把握着分寸,姐姐、小外甥都是她的至亲,不能伤害。自己二十二了,能遇到一个有学识的大学生赏识是自己的造化。
看到梅香跟着小李走进夜色,泉哥想发火,他拨通了菊香的电话,说你妹子跟人约会去了,你当姐的也不管管?
电话那头的菊香哈哈大笑,说你怎么了?梅香也到了谈恋爱年龄了啊,我二十二都有小宝了呢。
泉哥说你笑你笑吧,今晚我不回家了。
这一夜,泉哥果真没回家,去了珍儿家。
妹,你姐夫会去哪?刚刚回家的梅香看到姐眼里的泪花,说姐你别瞎想,姐夫可能睡在公司。
没有,我刚刚开车去过。他不在,打手机也不接。妹,你姐夫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梅香上前抱着姐,说姐你想歪了,姐夫不是那样的人。
从认识泉哥到有了小宝,菊香第一次一夜睡。她有些怕,怕泉哥跟着社会风气学坏,她想起了泉哥说过的话:男人没有情人那叫男人?没有情人的男人是窝囊废。难道泉哥在外有情人了?
第二天晚上,梅香打的回的家,菊香知道泉哥又不回了。梅香看到姐姐无神的眼睛滑下的眼泪,没有说话,掏出手机,菊香知道妹要打给泉哥。
哥,小宝哭着要找你,你在哪?
我在外面应酬。今晚不回了。告诉宝,明天我给他买变形金刚。梅香还没说完话,泉哥已经关机。她递给姐一包手帕纸,姐,今晚你和宝吃饭吧,小李在等我。梅香说谎了,她白天已经打探到姐夫为了感谢珍儿的帮忙给了她一套楼房,今晚她要去看看那个忙于应酬的姐夫是不是在那里。
驻足在珍儿的门前,梅香沉思了好久,轻轻叩了两下门。几分钟后,门开了,珍儿看到梅香吃了一惊,梅香,你,你怎么知道我家?梅香一把推开珍儿,径直走向屋内的卧室,床上的泉哥一脸尴尬,说梅香你怎么来了?梅香狠狠剜着姐夫,哥,我姐都好几顿没吃饭了,小宝天天哭着找爸爸,哥你说你是人吗?说完丢给泉哥和珍儿一个冷背,蹬蹬瞪下了楼。
一连五天泉哥没有回家。
第六天中午泉哥回家了,进门抱着儿子就用胡子扎,小宝一个劲喊疼,挣脱爸爸的怀抱,拿着玩具坐到地板玩起来。
菊香在厨房做着泉哥爱吃的炖茄子,泉哥从背后抱了一下菊香,老婆辛苦了。菊香的泪哗哗地流,前一天早上菊香领着儿子逛公园时,她见过泉哥的车,也看清了头靠在泉哥肩头的女人是珍儿。她没有告诉梅香,是怕自己的妹妹看不起泉哥,更怕脾气倔强的妹妹去找珍儿拼命。
晚上,菊香看着侧身躺着的泉哥,主动靠了过去,告诉我你怎么了?泉哥躺平了身子,盯着天棚,说菊香,我,我不想梅香嫁给小李。
那你想梅香嫁给谁?
不知道,就是不想她嫁。说完背过身子,他看出梅香在公司看自己的眼里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敬佩,恨恨的目光让泉哥有些心慌。
两天后,泉哥说是到外地考察。这次,他带去了可儿。
看着在家以泪洗面的姐姐,梅香想去把姐夫追回来,她不想姐姐伤心,不想小宝失去亲爸。在泉哥出去的第十天,梅香鼓足勇气给泉哥打去了电话,哥,玩够了吧?快回家吧,我姐病了。小宝也感冒了。听到儿子病了,泉哥乘当天的飞机飞回了家。
看着瘦了一圈的泉哥,菊香的泪流地更欢,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挽不回泉哥的心,她努力寻找着当年的那个泉哥,那个正义挽救了自己的泉哥哪去了?现在怎么就挽不住泉哥野了的心呢?他口口声声不让梅香恋爱,是不是在打梅香主意?多了一个心眼的菊香,在晚饭餐桌的灯光里,注意到泉哥看梅香的眼神,跟当年看自己的眼神一样,自己就是被泉哥的眼神迷上了,大大的眼睛里满眼的碧波,谁看了都会醉。第一次见面梅香就说过,姐夫的金鱼眼会生情呢。
在这样的日子里过了半年,菊香心力交瘁,带着儿子去傍山居住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菊香下决心做了一个决定。
冬月初九这天是菊香生日,她推掉了泉哥要为他在饭店庆生的想法,说在家庆生,一家人好好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