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月光心曲(散文)
“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邓丽君的歌声如溪水一般缓缓流入心头……
暮色四起,一轮明月,悄悄地爬上山头,清晖洒落一地,秋的寒意似乎更重了一层。
团圆的人儿忙忙活活,把早就着手准备的丰盛晚餐端到桌上。香喷喷、沸腾腾的饭菜就云里雾里地冒着水蒸气,那阵势简直可以暖和天上的玉盘,驱走秋之微寒。小孩哼唱着小曲子,手里捧着的玩具依旧不放。老人祥和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这一刻的天伦之乐,真实得如同吃下去馨香可口的饭菜。曾经的郎才女貌,脸上早已被生活的重压蒙上了一层沧桑,但此刻他们的心却盛满了暖暖的幸福。历经千山万水,车途劳顿,心中的月亮总算有一次拼凑得足够的团圆。长年累月奔波在外,为的不就是这一刻能与年迈的父母,幼小的孩子共同享受团聚的幸福吗?两 人相互一瞥,眼神在交汇刹那间会心地笑了。
然而这幸福的一幕与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圣诞节前夜看到的场景竟然那么相似,心中竟暗暗悲凉起来。
独立窗前,月儿已高高地悬浮在黑蓝色的天海上。静美的清光越发明净,她静静地流淌,把耳边的音符洗濯得更加的明亮。如此明媚的月色,安静的夜晚,哀伤而缠绵的音符,把人的情绪一点一滴唤醒,积聚成溪,从眼角轻轻流过。多想摘取一束最美的月光,良久凝望。想着在天之涯,海之角的人儿,也如此束月光般深情的目光投往这个方向。想着古今中外,多少人也如我这般痴情地注视过这轮明月。
她究竟携带着人世多少“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美丽的故事?才能酝酿出如此醉人的月光?她见证千古,却总是默默地注视着世间的缘起缘灭,情来情往。但情之于她,终归只有一句:冰清玉洁,不为所动。
她曾被多少诗人代代吟唱,如同她亘古不变的运行真理,经久不衰。李白的“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苏轼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香雪姐姐的“一井幽深,一月相望 。捞一汪碎银,煮一碗忧伤,青烟把影子冰冻,寒了花色,散了芬芳 。今夜,月色更凉,归途更长”。每一句触动心灵的诗,一如那白月光一样,照亮了心底的一隅,却总有无法言说的伤。
她曾带给人多少美好的遐想,阅尽人世多少沧海桑田的巨变,阴晴圆缺的轮回?但时间于她,终归只有一句:人老月不老。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月儿西斜,时间在静谧里缓缓消失。一点一滴地将现在更改为过去。流失一滴,生命的长度便减少一分,思念的厚度便增加一重。明月何曾体贴过凝视她的人?月光虽美且轻柔,如烟似梦,演的却是数不尽的清寒。即使晒一晚月亮,开一晚窗台,却怎么能将空荡荡的房子盈满?不管是月光走进曾经的美好,还是曾经的美好走进月光,都只让心儿徒增些许苍凉罢了。
明月不作美,圆在别离之夜,圆在他乡之途,圆在困顿之年。但转念一想,念君千里,共赏一轮清辉。月如人,人如月,明月照相知,便纵有千种遗憾,此生也足矣。
“……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关掉了单曲循环,却关不掉月光心曲的轮回吟唱。煮一杯月光,来慢慢品尝,人生阴晴圆缺﹑聚合离散所有的清商。
曲终人醒,昨夜的月光,恍如隔世,似如烟往事,慢慢淡去热烈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