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梦里水乡(情感小说)
内心颤抖、害怕、悔恨,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凶,脸红一阵,青一阵的呆立在那里。
“滚,你以后再也别想见我啦!”恐怖的声音颤抖着,尖利的划过树梢,随风飘落一片黄叶。
“嗡”的一下就头大了,坏了,她要寻死,或者出家,不能这样,太残忍啦!她是我的恩人。
急步上前,拽住她斜挂在肩上的包,燕燕猛的一抬手,重重的用力打在他的手上,脸阴沉如天空的乌云。
心情像石头落入水里,骨碌碌的直入水里,甚至连泡都来不及冒。
“姐,我是喜欢你的。”笑天再次用手拽住包的带子,用小得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着。
燕燕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笑天,眼角的鱼尾纹又挤成一朵含苞的花,却并不说话,笑天紧张得像一支拉紧了的弓,又像是被弓箭所瞄准射杀的惊慌的鸟儿。
燕燕慢悠悠的走着,好像在等待什么,期盼什么……
“姐,我送你一样东西,你闭上眼。”燕燕紧张的闭上眼睛,眉角的纹路便如飘扬着胜利的旗帜。
笑天猛然之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西方不是有个吻额头的礼节吗?这代表着尊重。
“坏家伙,你喜欢我多久啦。”
“从一开始认识你我就喜欢你啊!你又聪明、又善良、又肯帮助别人,我很佩服你的。”反正说谎又不要钱,只要她不寻死或者出家就好啦!
“我们看师傅去吧!”笑天征询着。
“不去了,这个样子怎么去啊!你都亲了我。”燕燕娇嗔的说。
“那我们去走走吧!这个公园我还没逛过呢!”燕燕接着说道。
公园里游人很少,几乎见不到人,只听到寺院里传来阵阵梵乐。
假山旁的凤凰竹翠绿翠绿的。
燕燕靠着假山旁的竹林。
“你抱我,抱我。”迷乱而又慌乱的声音。
笑天迟疑着把她抱住,用下巴抵着她的头,急促的呼吸声超越了林中的风。
燕燕解开上衣的纽扣,露出两团白白的,“你亲这里,你亲这里。”呢喃着含糊不清的声音,如风绕过房梁,兜了一圈子,又一个圈子。
这是去凤山前的一个事情,从凤山回的当晚,笑天梦见江河湖海的水猛烈的倒流,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自己就在漩涡中挣扎。
燕燕便经常要他陪着出门,丹丹一脸无所谓,她相信自己,也相信自己的男人,也相信她。
他的短信有一搭没一搭的发着,丹丹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
燕燕经常告状,说他们聊什么,什么肉麻得要死,然后哈哈的笑着,笑声中总是那么诡秘。
“你看她,眼睛那么大,像抱鸡婆屎。”
“你看她,走路屁股摇啊摇,像只鸡婆。”
“你看她,她的笑死挤出来的。”
“你看喽,走路不跳,两只奶子蹦得丑死啦!”
燕燕不厌其烦的挑唆着,经过无数遍的重复后,渐渐地许多人都觉得丹丹就是那样子,眼睛像鸡屎,走路像鸭子,于是就有更多的人在笑天的面前说着,这些人都是燕燕的朋友或者是有着更有关联的亲戚。
笑天知道她是漂亮的,美丽的,如往昔的新娘,顶着红盖,穿着红裙子,红裤子,红鞋子一脸娇着的新娘,他所不能容忍的是有一次燕燕在他的口袋里搜出了丹丹写的纸条。
于是,燕燕便在她的朋友,朋友的朋友,亲戚,亲戚的亲戚诉说这件事,破口大骂:“你这个婊子,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走路像鸭婆,臭不要脸,死不要脸”不管什么脏话都骂得出来,开始并不当着笑天骂,后来终于风声传到笑天的耳朵里,笑天便责问丹丹,那张纸条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只不过是恨不过她。”丹丹讲了半句,便不再往下讲。
笑天是知道的,知道自己和燕燕走得太近,太过于亲近了。
燕燕老是头痛,后来知道那是装的,有事没事就头痛,就要笑天帮她按摩,作头部按摩,她嫌他不会按,嫌他不会讲话,说她的头像个地主婆的头,燕燕便和他吵架。
笑天也知道为什么,燕燕曾经说过,“我要嫁给你。”
“你不怕我打你吗?”笑天打过自己的女人,很暴躁的那种。
“不会的,我很聪明的,不会像那个蠢女人。”
笑天很鄙视她,但不会说出来,什么佛教徒,什么脏话都可以骂出口,什么事都干得出,纯粹的披着佛教外衣的骗子,但那是不能说的,只是更鄙视她虚伪的样子,却依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必要得罪,再说也得罪不起,那会被千夫所指,千人唾骂,忘恩负义。
笑天不愿做那样的人,也不是那种人,丹丹好像故意作对,燕燕越是这样羞辱她,她却越和他交往的越亲密,闹得整个街上沸沸扬扬。
天平的重量一旦失衡,便会倾斜,理智信念一旦失衡,便会邪恶。笑天很苦恼,经常一个人发呆,惆怅着的看着天边,或是低头思索着什么。
“我们搬到另一个地方。”笑天幽幽地商量。
“搬,搬什么搬,生意才好一点,女儿才这么大,我不怕她,随她。”丹丹恨恨地说。
“那里我也有熟人,生意可以做起来的。”笑天自信的说。
“要不你去,我不去。”丹丹说
这个地方真的不想再呆下去了,树欲静而风不止,烦心的事一件接一件。
“你晓得什么,昨天你说要搬地方,她不是说要你去,她不去吗?她是要守着他哩?”燕燕很平静的挑拨着。
“姐怎么知道昨天我和你商量的事啊?”
“谁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猜疑心一点点的增强。
“肯定是你跟她说了吧,还说得那么肉麻。”
“随你怎么说。”
“随我怎么说,以前别人写信给你我还没追究呢,你又来事啦。”笑天忽然想起以前的事。
“以前我只不过是为了帮你找份事做,别人写的,我又没干什么出格的事。”
“还说,写得那么肉麻。”笑天酸酸的,恨恨的说,“再怎么说,我要找事也用不着你去出卖色相吧。”
“谁出卖色相呢,只不过一个同事而已。”
“同事,同事还送你那么东西。”
“我懒得跟你讲,跟你这男人讲不清,无聊。”说完屁股一扭就走啦。
争吵就这样升级,燕燕有时也劝解,鱼鹰子的眼睛伴着诡秘的,虚伪的笑,李祥是不劝的,只是抿着嘴笑着。
最高明的猎手往往藏在最后。
丹丹和李祥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他的笑容就像是用雕刻刀雕刻出来的。
闲言碎语越来越多,燕燕施的压力越来越大,笑天默默的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在街上走着,燕燕讲的话太厉害,太恶毒,他知道和丹丹这一辈子完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注定会败得很惨,笑天已经隐约的感到这种危险越逼越近,笑天默默的想着,离开这是非之地,离开这是非之地,但又一筹莫展。
吵架升级为打架,粗暴的拖着女人的头发,往地下拖,女人只是流泪,也没有哭声,也不会挣扎,任由他拖着,李祥于是便会勿勿的跑过来,一脸的紧张,抱起地上的丹丹。
笑天便趁势放了拽头发的手,笑天是很爱她的,毕竟那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咆哮了一顿,女人梳洗完毕继续店铺的工作。
李祥于是用那种雕刻过的笑容笑着。
燕燕便在外面又和她的朋友,她朋友的朋友,亲戚的亲戚说起丹丹的事,说她被打的事,说她读书时的事,说她家里的事,反正是什么事都说。
“她们家家风不好了,她小姐姐跟我侄儿谈爱才十五岁咧,就在那河边的草地上乱搞,天天晚上跑到他那去睡,晚上撒尿就撒在房间里,骚得要死。”
这样的话,总有一些人传播,乐此不彼,每次见到她们说这些事,都是哈哈的笑,雕刻过的笑容便生动了起来。
这是一场预谋,笑天已察觉,但很难改变,因为女人不想改变。
她恨他动粗,他也恨她,她要报复,她冷冷的说着,幽幽的,闪烁着哀怨的,壮烈的眼光。那是一种视死如归的目光,那是一种坚定的目光,那是一种无所畏惧的目光。
雕刻过的笑容如浸过了油,生动着并灵活了起来。
谣言如满天的雪花飞舞,李祥和燕燕也吵架,只不过是悄悄的吵,那压抑过的和肆无忌惮的尖利的声音便和着“啪啪”的,“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他们很聪明,每次吵架时会放着大大声音的电视,那不协调的声音便在悦耳的音乐声中组成一曲不协调的交响乐,第二天便能见到鱼鹰子的眼睛肿得老高老高,雕刻过的笑容还是那么虚伪的挂着。
崩溃的事情来自于一个早晨燕燕的电话。
电话那头幽幽的哭泣,高一声,低一声,骂着,哭着,诉说着:“昨天我们吵了一夜架,我要离婚。”“李祥买了一件衣服,是她给的钱哩,死婊子,臭不要脸……”
“离吧,离了安静。”笑天恨恨的想着,这婆娘步步紧逼,放手吧,也许放手也是一种美,李祥的忍性比笑天要好得多,天生的一个好猎手。
隐隐约约便把一些情况有意和无意说给丹丹听,她不会说什么,只是笑笑。
“我相信你。”
笑天越来越烦燥,觉得自己如西游记里孙悟空被如来佛压在五指山下动弹不得,心情便沉闷得如一潭臭水,流不动,也灵活不起来,头低得更低,觉得倒霉到了极点,什么人不好招惹,招惹她干什么,忽然间便想起一出戏《蔡鸣凤辞店》的台词,“悔不该,做生意来到苏州……”笑天也后悔了,不该学着做生意来到街上。丹丹知道笑天的苦恼,也恨着燕燕,但已不顾忌他的感觉,没有沟通,做着自己的梦,偶尔也流露着一丝清纯的笑意,也夹杂着些许惊慌。
婚就这样离了经。
在民政局的门口,笑天感到极度的虚脱和后悔,眼前这个女人和自己已经没有瓜葛,她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温柔,疼痛的心像用冲击钻钻着,生疼,生疼的,一波又一波。
笑天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流下来。
“以后自己好点……”
“嗯……”
笑天忽然之间就恨起了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特别是那句话,“今天是582对离婚的啦,嗨,任务完成啦,哈哈,超标啦。”
什么意思,听老人们说,以前离婚,工作人员都会劝解,帮助沟通的吗,怎么是这样子,任务,难道离婚也有任务的吗,可怕。
望着眼前的女人,不再属于自己的女人,想着和她初相见的那天,想着女人生孩子时痛苦的样子,想着她怀孕时抚摸肚子的样子……
旁边有一个刚离婚的男人色迷迷的凑上来,“嗨,美女,这么小年纪就离了啊,住哪儿啊……”
笑天像吃了一只绿头大苍蝇,恶心得想吐,全身痉挛着。
“丹,我们复婚吧。”望着不属于自己的女人,讪讪的说,心疼得空虚,想保护着她,想给她一道屏障,可是已无能为力。
“不,离啦就离啦,没必要。”女人幽幽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那我们一起吃顿饭吧。”笑天很漠然。
“不啦……我回去……我走啦。”丹丹勉强的笑容里有一些苦涩和牵强。
他拖住她,眼神飘浮得如天空的那一朵孤零零游荡着的白色云朵。
“吃完后,我送你……”
回家的路很漫长,也很短。已经没有一句话,好像全部是多余的,一切都是多余的,甚至这个宇宙都是多余的,笑天只是想着,“哪怕这是去地狱,永远也不要停下来。”他知道一停下来,将永远失去她。脑子里又呈现着顶头红头巾,穿着红裙子,一脸羞红的新娘,红烛好像还在飘扬……
“你下车吧,我走啦。”丹丹回头冲着呆坐在车里的笑天说,一边的嘴角轻轻的翘起,刻意装作出来的笑容竟也如雕刻过一般,只是凄绝得像那一朵打蔫的水莲花。
笑天猛的坐在办公椅上,茫然的望着这一切,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繁多的商品占据不了他空虚的心,心空荡得如黑夜的天空,没有星光,没有月亮,死气沉沉,如被暴风雨侵袭过一样的一地狼籍。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悄悄地从眼角滑落,一滴两滴……像屋檐下流下的水珠,一串一串……男人的哭声是悲怆的,哀伤的,只有自己才知道那种痛彻心扉的痛。
“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没错,活生生的就被拆了出来,活生生的看着自己的骨头,不,那是灵魂,被活生生的拆了出来,只剩下一具不完整的躯壳,只剩下一缕空气,就如一缕空气一样,恍惚间好像见到一只猪被屠户牵上了屠宰台,开肠破肚。
“爸爸,我回来了,妈妈呢?”女儿一蹦一跳的背着幼儿园刚刚新发的书包,书包也随着她的跳动而摇摆。
“妈妈有事去啦,要很久才能回来,你玩去吧。”
看着女儿撒欢离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豪啕大哭,他的哭声招来了很多人的唾骂,是燕燕的朋友,朋友的朋友,亲戚的亲戚……
白天的喧哗渐渐隐去,街头昏黄的灯光摇曳在蒙蒙的细雨里,呈现着一轮黄褐的光。
“妈妈呢,妈妈还没回来啊,我要妈妈。”女儿在睡梦中呢喃,红苹果的脸上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手机在桌上颤抖,像是暴风雨中的荷叶。
“女儿呢……”丹丹的声音在那一头,不安的问着。
“睡啦,哭着要妈妈。丹,我们复婚好吗,不离啦。”笑天急切的说着。
“……”电话那头沉默。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
“爸爸,是妈妈吗?”女儿一骨碌从床上蹦下来,抢着手机猛喊:“妈妈,妈妈,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来哦,快回来喽,我想你呢,妈妈……”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