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一进门，先掏出两盒白沙烟塞给王超）：王超，你狗日的厉害！一下中了那么大个奖。在咱这里可是头一个呀！
　　 王超（笑着把烟推回去）：这没啥。村长，你这是干啥嘛？
　　 村长：王超，你看咱村的学校已经烂的不像样了，房上不停地掉土块，孩子在里头念书太危险了。我想给咱把学校修一下，但村上没钱呀！我就想这下你中大奖了，能不能给咱捐一点，让咱把学校修一修？
　　 王超（哭笑不得）：好我的先人哩！我只中了一点钱，全让人借走了，哪还有钱捐款呀？你干脆把我卖了算了。
　　 村长：行了，你这娃咋这样？谁不知道你有钱了，你还装开穷咧，你中那么多钱，我不信谁一下就把钱借完了？你没多的，还没少的了？
　　 王超开始了解释，村长又展开了攻势。张利一声不吭地坐在炕头听着，不时地看表，十一点了，她溜下炕，拿了一千元递给村长。
　　 张利：这不，就这些，全捐了。
　　 村长（走出大门，扭头望着大门，跳起很高）：真他妈的铁公鸡，一毛不拨，还百万富翁呢，让你捐点钱就这么难？
　　
　　 11.大嫂家，夜内
　　 大嫂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她突然一脚蹬开被子。
　　 大嫂：不行，我得寻他去。（下床穿鞋。）
　　
　　 12.王超家门口、夜外
　　 村长拿着钱骂骂咧咧地外往着走，大嫂向着这边走来。两人撞在一起。
　　 村长（气哄哄地）：撞上鬼了！
　　 大嫂：你骂谁？你才是鬼。
　　 村长：哎，咋是你？你这么黑了干啥去？
　　 大嫂（笑着）：哎哟村长，都这么晚了，你寻我兄弟媳妇干啥去了？慌张成这样了？
　　 村长（笑）：看你说的？我是在为人民谋幸福呢，哪会干那种勾当，我要是干那勾当的人，早就来找你来了。
　　 大嫂：没正经，唉，那你找我兄弟干啥？
　　 村长：这不是王超中大奖了吗？我找他筹点款，给咱把学校修修。
　　 大嫂：筹下了没有？
　　 （村长的电话这时响起）村长（一边掏电话一边说）：哎，吝啬的只给了一千块。对了，不说了，老婆催哩，我回去啦。
　　 大嫂（看着村长走了，咬着牙）：哼！王超这两口子真跟牙膏一样，挤一点出一点，不挤，别想让他出一点点。不行，我还得好好地挤，我不挤全让别人挤完了。
　　
　　 13.王超家、夜内
　　 王超靠在沙发上吸烟，张利坐在炕上。
　　 张利：别想了，赶紧睡。
　　 王超：咋都是些这人呀？咱刚中了两万块，借钱的人就能把咱门槛踏断。我要是中个二百万，还不知会咋样哩？
　　 张利（笑）：现在该借的都借了，不该捐的也捐了，这会再不会有人来敲门了，赶紧睡，你明天还要干活去呢。（正说着敲门声晌起。）
　　 王超（气呼呼地）：哎呀！你听你听，鬼来了。
　　 张利（叹了口气）：真是邪门了，先问是谁？
　　 王超（大嗓门，烦燥地）：谁呀？
　　 大嫂：王超，是我，开门。
　　 王超：来了来了。（去开门）
　　 王超刚一开门，大嫂不说话就直接冲进屋内。客厅里。大嫂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喘着粗气。
　　 王超（不解地）：大嫂，你这会来肯定有啥紧事吧？
　　 大嫂（往沙发上一坐，拍着茶几）：王超，你说我是不是你嫂子？
　　 王超：咋啦？嫂子！
　　 大嫂：你还认我是你嫂子？啊，你现在不是有钱了嘛，嫂子现在手头紧，想给孩子借点学费咋就这么难？
　　 王超（不解地）：咦？嫂子，这钱我不是都借给你了吗？你咋还说这话呢？你看我只有这些。
　　 大嫂：呸呸呸！再别给我装穷了，只有这些？那你还给你二嫂子八千，你二嫂是嫂子，我就不是啊？（右手背在左手里拍得啪啪响）还给村上捐了一千？你有钱捐希望工程，都不多借给你侄子一分，让我到处去看人脸？
　　 王超：这……
　　 张利（突然出现在大嫂面前，她拿出剩下的那些钱，递给大嫂）：大嫂，给，拿着。这是我现在所有家底了，就这六千块，你拿去先给孩子把名报了。到啥时候，不管穷富，咱都是一家人，不要说两家话，让人听起来多别扭。（说完转身进了卧室。王超也靠在墙边不说话。）
　　 大嫂（见情况意外，不知咋办，她拿起钱尴尬地说了声）：那我就先走了。（王超跟出去狠狠地关上门。）
　　
　　 14.王超家门口，夜外
　　 大嫂（将钱塞进口袋，走出两步）：两口子都是啬皮，不停地说我没钱我没钱，其实钱多的很呢。真是属牙膏的，不挤不行。这不行，我得给王娟说一下，叫她趁早来借点，要不钱都让张利弄到娘家去了。（说着便掏出手机给王娟打电话）喂，王娟......
　　 电话那头，王娟睡在被窝里，接着电话。
　　 王娟：哦，大嫂啊，这么晚了有事吗？
　　 大嫂：娟娟，我跟你说，王超中了二百万大奖，你知道不?
　　 王娟(惊喜地坐起来）：是不?
　　 大嫂：我跟你说，你不是准备买车吗，你明天赶紧来借点，要不都让张利把钱拐到她娘家去了。
　　 王娟：没事，我哥不借给别人，还不借给我了？
　　 大嫂：哼，王超是实属牙膏的，你挤一点他出一点，你不挤别想让他出一点点。哦，对了，你可别说我给你说了他中了二百万呀，人家对外人只说他种了五千块呢。
　　 王娟：哦，知道了。
　　
　　 15.王超家、夜内
　　 （张利静静地坐在炕头发呆。）
　　 王超（将烟头摁灭，叹了一口气）：哎！真没想到这借钱还有这借法？
　　 张利（回过神，笑了笑）：这都是人的一种心理在作怪。别想了，这下咱真的没钱了，再也不为借钱伤脑筋了。睡吧，明早还得干活去呢。
　　 王超（笑了笑）：哎：有几个人能像你这样把事想得开呀。
　　
　　 16.村子、晨外
　　 一声鸡叫，天放亮了。村道里陆续有人走动，太阳从山后露出半个脸。树叶上露珠晶莹。
　　 一位二十多岁穿着时髦的女人，挎着一个红色皮包走进村子，脸上笑盈盈的。来到王超家门口敲门：哥，开门
　　
　　 17.王超家、日内
　　 张利（睁开眼，推了一下王超）：你听，谁敲门呢？
　　 王超（翻个身，一把将被子蒙在头上）：谁敲都不开。
　　 等了一会，后窗传来一个女人声音：哥，开门。
　　 王超（惊醒，坐了起来）：啊？王娟来了？来了，来了。
　　 王超开了门，王娟笑盈盈地走进院子。
　　 王娟（笑嘻嘻地）：咋还睡哩？
　　 王超（没回答，只问了句）：你咋这么早就从西安赶过来了？你可是多半年了都没上哥门了，这么早来有啥急事哩吧？
　　 王娟（调皮地笑着）：嘿，哥，我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不欢迎我就走了。
　　 王超（笑着拧了一下王娟的鼻子）：这傻女子，贫嘴，走，坐屋里。（向屋里喊）张利，快，王娟来了。你跟你嫂子聊，我把车子收拾一下，等会还要干活去呢。
　　 张利（在屋子里边叠被子边叫）：娟娟，快进来。
　　 王娟（站在院子里不动）：嫂子，不客气。
　　 王娟（对王超）：哥，听说你中大奖了？
　　 王超（刚把钳子气管等工具拿到车子跟前，听到这话扭头就问王娟）：你咋知道呢？
　　 王娟(笑)：这就叫作‘十年贫苦无人问，一朝中奖天下闻’嘛！你现在是名人了，传到西安了。
　　 王超（略有所思地）：嗯，对，这话没错。（继续修车子）
　　 王娟：哥，那你现在有钱了，是不是应该考虑先买辆车了？
　　 王超（敲了一下自行车）：唉，也就是该买了。
　　 这时，张利给王娟端了一杯水出来。
　　 王娟（笑着拍了一下王超）：我也是这么想的。今儿来就是想向你借五万块钱买辆出租车的。
　　 张利听了，吓了一跳，水杯跌在地上。
　　 王超：(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地）啥？......(转身看张利一眼，又苦笑着对王娟)哎！别提了，昨晚上我全把钱借人了。
　　 王娟：（一副怀疑的表情）啥？全借人了？（笑）哈哈哈......开玩笑，谁能借那么多钱？
　　 王超：（搬着指头算着）你看，大嫂来两回，借了一万多，二嫂来借了八千，村长来又非得让给学校捐了一千，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了。
　　 王娟（唰的一下脸色变得很难看）：哥，咱可是亲兄妹呀！咋我一开口，你就没钱了呢？（气得直喘气）
　　 王超（拍拍王娟肩头）：我知道。父母去世后，就剩咱俩最亲了。（一副无奈的表情）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了。（他坐下来，开始抽烟）
　　 王娟（哭）：你这人咋这样呀？大嫂二嫂都帮哩，为何不帮我？你都有捐希望工程的钱，咋就不借给我？
　　 张利（过来劝王娟）：妹子，你看，不是我们不借，是真的没钱借给你了。（王娟越是哭得厉害了，干脆坐在地上撒泼。）
　　 张利（生气了，不想理她了）：别闹了，我给你做饭去。（走进厨房）
　　 王娟（四处盯了一下，看见了窗台的新衣服盒子，哭得更厉害了）：你还是我哥呢？你有了钱，只知道给自己买好衣服，买好车，哪管我的死活了？
　　 王超（拍了一下腿，站了起来）：哎！你咋还耍孩子脾气呀？我真的没钱了，有钱我还不借给你吗？真是的，再不听话我就不管你了。都是从小把你惯的。
　　 王娟（继续抹了一把泪）：人家都说你跟牙膏一样，还得人一点一点的挤。人家都能挤出来，为啥我咋就挤不出来呢？
　　 王超想说什么，也没说，推起自行车就准备走。王娟一把拉住王超，不让他走。
　　 王超（把车子一撑，生气地）：你真是无法理喻！你想咋样就咋样，我不想理你了。（他钻进卧室。关了门）
　　 王娟（追进屋子，她敲卧室门，王超不开。她靠在门上看着客厅墙上父母的牌位，哭声更大了）：妈呀爸呀，你看我哥咋成这样子了呀？他有了钱连我都不认了。妈，你在天之灵听见了没有？（哭了一会儿，她又趴在窗台敲玻璃。王超还是不吭气。）
　　 王娟（一扭头看见了那瓶农药，她将农药拿在手里，眼光发呆，笑了笑，敲着窗子）：你说，你借还是不借？
　　 王超拉起被子，蒙住头，不说话。
　　 王娟将农药一饮而尽。瓶子掉在地上，重重地响了一声。
　　 张利（从厨房跳出来）：啊！......王超，快快快，王娟喝农药了。
　　 王超（光着脚冲出来，抱起王娟，大哭）：妹妹呀，我中了奖，咋就把你给害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阵急促的救护车声由远而近）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