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散文】清明祭
父亲每年都会带着三哥哥和我去挂清,我们先到起祖坟,就是湖广下川来的那位先祖。然后到老嗲嗲,嗲嗲,奶奶三处。每到一处,我与三哥哥都会跪在祖先坟前作揖磕头。接下来就是听父亲讲祖先的事儿。其中讲得最为详尽和最让人感慨的就是老嗲嗲拨正这事。父亲会指着老嗲嗲那漆黑的石碑给我们说,石碑发黑,是因为大爷那次把墓里的冰条扫了。要等六十年花甲转了后,这地才会回来的。那时,我们这家人又会重新兴旺起来。每次父亲在说时,眼里充满了希望和向往。
也许父亲的说法是真的。在六十年花甲转后几年,那石碑上的黑便淡了许多,有好些地方已露出了褐黄色。后来,国家没作限制了,我们便办起了清明会,每次大家来到老嗲嗲的坟前,都会兴奋地谈论着这墓碑所发生的变化,好像在谈论着一个特别令人振奋的喜讯,大家似乎看到自己的子女在祖先的保佑下,读书得行了,做生意顺利了。整个家族兴旺起来了。
我现在对于老嗲嗲的的近似于传说的事,是不大相信的。那次家族中死人的事,我猜想那可能是瘟疫。只有瘟疫才会一家一家全死光的。我只是在心里这样认为,没说出来。我不想打碎他们这么多年来苦苦期盼的梦幻。至于结冰条一事,我无法解释。本来,在这个世界上,许多大自然之谜,连专家学者都是无法解释的。
今天,到山坡上挂清的人很多,放眼一望,坟地里挂清的人来往穿梭。彼此见面时,不管识与不识,都热情的打着招呼,显得亲切和友善,文雅而实诚。鞭炮声一早就响起来了,从未间断过,把清明节的气氛渲染得浓烈和火爆。让人想起春节的盛况。
我们这次同去的三个小孩,挖了大半口袋的灯笼草,书名叫蒲公英的。我想,这些小孩对蒲公英如此感兴趣,也许是受到了所读的课文的影响。他们乐此不疲,淡泊了挂清的事了。也许在他们的头脑里,祖先是遥远的,是虚幻,是符号,远没有蒲公英真切、实在。我相信,他们一年年的奔跑,渐渐的成长,声声呼唤的亲情会像长江、黄河注入大海一样注入他们的心底。
我们在坡上祭祀了所有的祖先后,又回到家里烧了许多纸钱。年长的人的说,坡上烧的纸钱,祖先是得不到的,只有在屋里烧的他们才能得到。我不大赞同,因为我认为,坡上烧的,就在他们的坟前,只是举手之劳,怎么会得不到呢?再说,坡上烧的祖先得不到,那我们又何必去坡上烧呢。原来,他们也是听长辈们说的。于是,我明白了,原来是这里的风俗习惯。我也就不争辩的了,和他们一起在屋里烧纸。
最后,我们围坐在桌前,浓浓的亲情在推杯把盏中升腾到氤氲的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