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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心音】一面小镜(小说)


作者:邹满文 举人,3326.04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960发表时间:2013-10-28 11:16:05
摘要:一个不幸的女子的悲惨故事,为了爱情生活不屈不挠,最后被一场火灾夺取年轻的生命。

【心音】一面小镜(小说)
   咱们倆个怎么成为网友的你知道吗?是一个偶尔的机会,在城市达人的日志推荐箱里看见你的日志,我才加你的。谁知你这个“西北狼”比“白面书生”诚实的多,从文学和人情世故,以及其他都有见解。假若那个“白面书生”是海,那你就是天空。假若他是天空,那你就是宇宙。”
   “不要这样说,我和你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条腿好使,咱们既然走到一起就是好朋友。说真的,我和妻子从来没有约会过,是媒约之缘。八十年代的爱情是先结婚后谈恋爱,再培养感情。你是我一生中第一个约会的女孩。”
   她听完笑了笑问:“你感觉幸福吗?”
   “当然,从来没有过的一种幸福。”
   太阳在山峁上留下一个西瓜牙时,天空渐渐地暗了下来,薄云迈着小步轻轻地向头顶走来,又轻轻地笼罩在白杨树顶上。远处近处的炊烟袅袅地升了起来,来回走动的一对对男女渐渐地少了,只有树丛下的那些寻野食的相互缠绵在一起,等着夜幕把他们罩住。
   她靠在我肩上,说着她的痛苦和不幸,以及随着年龄的增长而生出种种忧虑及困惑。有时高兴地说着她捉弄过的男人,快乐地如同小鸟一样。说到她的不幸,眼里闪着泪花。我专心地听着,当一股股幽香飘过来,以及她的温热传递到我的身上时,一股股热浪冲过来,埋没了她的声音,心也狂跳不止。当天完全黑下来时,我说:“咱们回吧!天黑了,一个女孩子在外被房东知道了会说闲话的,”
   “你不想听了,我有好多秘密。”
   “是吗?已经成为朋友了,又在一个城市,有的是机会。”
   “不吗?我只想今天对你说。”
   我站起身来拉她说:“我为你好,并且,这样坐久了你受得了吗?”她瓷瓷地想了一会说:“那你送我回去。”
   “那当然,这还用说吗?”
   她听到这话笑了笑把手给我,我拉起她。她站起来说:“我才知道狼吃肉,狗吃屎的话。”
   我看了看她,没有理解她话里的意思,拉着她向前走去。
   月亮过早地升起来了,又圆又大。远处的田野渐渐模糊起来,朦胧的月色把大地打扮得既神秘又好看,如同散上一层薄金。星星还没有睡醒,瓷瓷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只有天空显得疲惫,像要入睡。云一抹一抹地,站在高远的天空上,像白日散下的尘埃。
   我们相依着走出小路,聆听玉米叶儿的沙沙声来到大路边,被一盏盏路灯照得像裸着站在那里。我急忙转过身,让她挡回城的出租车。她却拉紧我,让我站在最亮的路灯下,娇嗔地说:“让人看看怕什么?让他们知道我也有人依,有人要,惹不来苍蝇却惹来一个识字断字的活男人。如果有机会的话,请你帮个忙,同我回一趟老家,让我嫂子看看,虽然年龄大些,你比山窝里的人都强。”
   我苦笑了一下摸摸她的额头说:“没发烧吧!”
   “没有,我很清醒,让你充当一回我的爱人你不愿意吗?”
   我哈哈地笑着说:“我怕什么?”
   一辆出租车飞过来,咯吱吱地停在眼前,像哪个部位在疼痛。我倆踏上车,司机问:“到哪里?”
   她说:“人缘巷。”
   汽车启动了,箭一样地向市内飞去。我想了想说:“咱们吃个夜市吧!”
   她看着我笑着说:“你想请我?”
   我说:“那有什么!”
   她看了我一眼,觉得我说的是真的就说:“提几个菜到我房子里吃吧!房子里的线路也有毛病,灯泡一直在闪,说了几次房东都不管。”听到这话,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顺路买了几个菜,要啤酒时她挡住说:“我不喝酒。”
   我俩下车走进一条幽长的小巷里,巷子很暗,惨淡的灯光从居民家里透出来,映到路边窝里的水上。路上有一坑一坑的污水,有的被灯光打溅了,落到墙上。一个醉汉摇摇晃晃地迎面而来,我闪过他,他却有意向她身上扑。我一把挟起她绕了过去,并把醉汉冲得倒退了几步,那人瓷瓷地看了一会,嘴里咕噜着。他看到我高大的身躯和挟那姑娘时冲他的力量,终于没有出声,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
   我俩来到她住的房子里,室内并不大。一张床和一张写字台构成一个家,到处弥漫着清香。四壁特别白净,床的对面放着一个简易衣橱,是由钢架和油布构成,一条拉链呈人字型在正面的前方,两边有绿色的图案。桌上放了一台电脑,旁边是整齐的书。各种书籍构成四方型放在桌的一头,整个房间收拾得整齐别致。我扫了一眼墙上的明星照,然后看她的书。
   她看我在翻书,笑着说:“要看捡几本回去时带上,咱们现在吃菜,一会凉了。”说着从墙角移来一个小茶几,并去来套在一块的四腿小绿凳,再去来五个碟子倒上菜。菜的香气向上冒,和那股淡淡清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特有的香填满房间。她招呼我坐下,取来筷子还拿来酒杯。我不解其意的问:“你不是不喝酒吗?”
   她嘿嘿地笑着说:“我喝红酒和白酒。每夜是它们把我送入梦乡的,要不整夜失眠。”我睁大眼睛看着她。心里认为她确实有好多秘密。
   把菜刚弄好,灯泡就闪了起来,像要咽气的人在蹬腿,一会又缓了过来。她急着寻来手电,拿来凳子。我爬上去一看,是保险丝接触不良。我用螺丝刀把螺丝上死,再检查了各个部位,发现那些闸刀,电表以及保险盒太老,太陈旧,进出的黑皮线严重老化,皮儿不但硬,有的地方炸了皮。
   我对她说:“这些东西全部得换,走过椽眼到屋内的线子,每个地方漏电都会引起火灾。”
   她不以为然地笑笑说:“这一片房子都是这样,没人管,还怕把我一个人给烧死?”
   “不能拿生命开玩笑,有限的生命值得我们每个人珍惜。”
   她快乐地笑了笑说:“谢谢!”
   她的全部轮廓在灯下更加动人,不知是激动还是兴奋,精神比黄昏的太阳下格外奔放,时不时的偷看我。她说:“这半年来,你像个神秘的天外来客,相互在视屏上见了一面。实际在灯下,你更潇洒,更有男人味。”
   我被她一说,心里觉得像用棒子敲了一下,窘的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急忙转过头取来烟点燃,想用这个动作掩饰过她的目光和心里的不安。我抽了一口烟笑着说:“老了,四十岁的人谈不上潇洒。”
   她小口吃着菜,漫不经心地在菜碟里夹着。突然说:“咱们喝酒,这红酒没什么劲。我说喝点白的你不让,咱们就喝这个吧!”说完端起杯子等我。
   一瓶红酒见底了,她又启了一瓶,我拦都拦不住。她那红扑扑的脸蛋上布满快乐和兴奋,动作也极为轻快,连眼球也是那样的灵活多变,一直在我脸上扫,像在说:“一个大老爷们,连个女人都不如。”再喝过几杯时,酒劲一下溢上来,喝着喝着她就哭了起来,我坐在她的对面,一时不知所措,尽快起身取来卫生纸给她。
   她擦了擦泪水,忽地又启了一瓶酒。我拉她不让启,她猛地一下甩开我,愤怒的样子十分可怕,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当她倒上酒和我碰杯喝下后却笑了,笑得咯咯地响。她摇晃着说:“我已嫁过三个男人,第一个男人是个教书的,在我们村的庙平小学。他文雅本分,既体贴又爱我。他说他最爱我这张脸,别的并不重要。后来,他嫌民办教师工资低,跟一伙朋友去深圳打工,竟偷渡到香港,就再也没回来,只收到一封信,说他被黑社会控制了,今生回不来,让我另嫁。我狠狠地哭了一场,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山弯。那年我才二十一岁,像做了一场梦一样,还没有从梦里走出来,自己变成了寡妇。
   第二个男人和你一样是个司机,相貌赶不上第一个却结实。黑不溜秋的脸和红得让人发怵的肉却健康得要死,从没见过他吃药或者静静地躺在炕上。自和他结婚,整晚不睡觉地折腾,我乏得不想睁眼睛,感觉他是一头牛,一夜能耕几十亩地,永不休息。跑长途车很累人,也能挣钱,只要回到家里,总得领我去买衣服、吃饭,连上他那大卡车总要抱我上去。我想,这辈子命苦,遇上这么个男人也就够了,凭自己这点魅力也就刚够开销。但是好景不长,不到两年的功夫,他连人带车翻到沟里。一个女人从车里爬出来,喊来人,把我丈夫抬上来,到医院就断了气。这个时候我欲哭无泪,心被一点点的割走,留下一半勉强地跳动着,瘫软地在家里睡了一个月,哥哥把我接回娘家。这时,村上的人都说我命硬,是个白虎星,克死一个又一个男人。我把自己关起来,没黑没明地哭…..”
   她擦着泪,喝了一口茶,从我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点燃猛抽一口,又急速地吐出。这烟把她呛得咳嗽一阵接着说:“大哥,这能怪我吗?我克死了男人,难道我想让他们死吗?”
   “第三个男人是个打砖的。我在寻找时把尺度一放再放,一直落到最底层。我想,是不是前两个男人的层次太高,自己命薄高攀不上才导致他们早亡。
   我嫁给这泥瓦匠几乎是随手抓来的,平常的如同脚下的蚂蚁。他到我家里相亲,我扫了半眼就点了头。嫂子还嘲讽我说:“娃等不急了。”
   我听到这话真想给她一个大嘴巴。这个泥瓦匠和我结婚三年多,一直为着怀儿子奔波操劳,几乎闲下来就问我:“你长的那东西是骡子的,连个籽儿也坐不住,白白的开着好看的花却结不出果来。”我听到这话,上前就给了他一耳光。他被我打懵了,瓷瓷地睁大眼睛看着我,老半天才回过神来说:“看上去温柔可爱,从不发脾气,谁知你还跳起来打我耳光!”
   我生气地说:“你以后说话尽量不要有草腥气味,用吃了五谷的嘴说。”
   后来,我俩去医院检查,他的数量不够,而我的盆骨变形,引起子宫错位收缩,根本怀不了娃娃。这时,我才想起小时候从崖畔掉下来的情景。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想起来都可怕。我家是依山而挖的窑洞,崖面子非常高,顶部是碾麦子的场,场的一边是盘山而上的公路。我们几个孩子在场里玩,不小心掉了下去。我的屁股和腿被摔得很重,疼得受不了,父亲背着我到乡村仅有的药房吃药打针,还叫来村上的接骨婆,从脚一直摸到大腿,说是腿和盆骨有问题,摸着把错位了的骨头对上。七岁的我整天疼得哭,连学也没上,每天都是吃药打针,都是村上的贾医生,他叫父母抱我去大医院看,只因家里贫,没钱,就硬撑着走了过来,却落下了不孕症和这条腿,勉强地念完小学。
   这个泥瓦匠彻底的崩溃了,夫妻双双都成了这个样子,说明要断他的根,堵他家的后门。山里人娶一房媳妇不容易,花了几万元要了我,却遇上这么个事。别说媳妇不孕不育,就自己那东西也少的可怜,不知哪里出了毛病,看上去正常,怎么就少了。他闲下来就想这事,像石头一样重重地压在心上,怎么也移不开,直到他从五楼的架上掉下来,至死再也没给我说一句话。”
   我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她太可怜,太不幸。世上人那么多,灾难为什么降到她一个人身上,难道她是来受罪的。我再一次看着这个具有非凡经历的女人,从相貌到五官一点也显不出命苦的迹象来。她端起杯子说:“喝,只顾说话了。”说完一饮而尽。抬手抓起筷子对我说:“吃菜。”
   她又点燃一支烟说:“你是我屋子里唯一的不是亲戚的男客人,我从不把那些人往这领。虽说是找对象,有的我一见便回绝了。他们的眼神不正,眼里有一飘儿一飘儿的淫邪。有的只看过我的脸,当我走到他面前时,走的走,跑的跑,我竟变成一只老虎。”她得意地笑着,把身子向后靠了靠。
   这时,我想起一件事来便问:“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她眼睛里流露出责怪的目光说:“我以为你不想知道?其实,你那篇《雨季不在来》里就有我的名字。”
   我“哦。”了一声,吃惊地看着她。
   她说:“我叫普小芳,是普家沟人。你那个小芳死了,我这个小芳命苦,只不过她为情,我为生活。”
   听到这里,我一下子想起那个秋雨绵绵的夜晚和一个漂亮的身影,想不到她也叫小芳。我说:“不要太悲观,人生的路上什么都会遇到,那个小芳太幼稚了才做了傻事。如果活着,难道就找不到个一起生活的男人吗?”
   “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以前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里,从没想过。她死了我到觉得我很喜欢她,想念她。”
   “看你傻乎乎地样子,你有情人吗?”
   我笑着看了看她说;“我惭愧地不敢说。说有吗真的没有,说没有吗我是个司机,不知该怎么回答你。”
   “人都说司机没一个好东西,遇上你我才知道,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我听到她开头一句话,觉得无地自容,听到后边心里才踏实起来。
   她突然坐了起来,靠在小椅背上说:“我做你的情人好吗?”
   我被她突然说出的话惊呆了,不知如何对答,却显出男人的风范说:“好呀!有你妹子这么个情人死了也值。”
   她“嗤!”地一下子笑了,看着我说:“脸色都变了,还充当男子汉,”
   夜已深了,一阵汽车的喇叭声过后,一切静了下来。六十瓦灯泡把小小的房子照得通体透亮,使雪白的墙壁泛着白光。她拿起酒瓶又倒上说:“咱们今夜一醉方休,我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以后的日子里能不能找回今夜的气氛就说不上了,我只盼今夜星光灿烂。”说着先自把酒喝下,接着又倒上,端着酒杯摇晃着过来,一只手依着茶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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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本文思路是一个已婚男人,通过网上聊到一个大龄女子,很漂亮的女孩子却是个残疾人。了解了她的身世通过见面,对她产生了同情心。没有发生一夜情,却在她房间里睡了一觉,她觉得遗憾,好愧疚,等他再去找她的时候,姑娘却死于火灾,遗憾和悔恨伴随着他……作者凝重的笔触,写出来一段人间悲剧。道德和良心,爱情和同情,究竟是怎样一种关系,说不清道不明。小说为了增强表达效果,以一棵情人树作陪衬,情人树之死蕴含爱情故事的结束。内容新颖,情节感人。感叹一个受尽磨难的女子命运多舛。生活不易,祝作者再接再厉,再创佳作!【编辑:长河浪】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310300026】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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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晚霞晓文        2013-11-02 13:39:27
  欣赏美文,祝贺作品加精,欢迎赐稿心音,问候作者,祝好远握!
回复1 楼        文友:邹满文        2013-11-02 19:14:37
  谢谢前辈,祝你生活愉快,永远幸福快乐!
回复1 楼        文友:邹满文        2013-11-02 19:14:38
  谢谢前辈,祝你生活愉快,永远幸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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