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在家要照顾好孩子和自己，闲了回去看看我的父母，他们养育了我，我没给他带来幸福，老了还得让他们为我操心。你知道吗，我爱你，很爱你，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你到你，请你保重。”说完又给她行了个军礼，转身要走。
　　 她一下子起身扑过去，拉住他说：“你干什么去？家里留下老的小的，你说走就走，我们怎么办？怎么生活？”他什么也没说，转过头擦了一下泪水，回头再看了看她，转身就走。
　　 她抱住他，不让他走。他哭着说：“再见，假若你一个人生活不下去，就请你另外找一个吧！”说完转身走了，轻得像一张纸，一忽儿就飘向远方。
　　 她哭喊，叫骂着，追了好一段路都没追上，直到看不见他，她一下子坐在地上。忽然，她感觉身下的地在动，像要塌陷似的，急着起身向后倒了一步，就看见刚才坐的地方不见了，依着山形塌陷下去。接着脚下的地又开始动了，她怕极了，反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自己被吓醒了，满身是汗，睁眼看着黑乎乎房间才知道是梦。她把被子拉了拉，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梦。
　　 窗外，几颗稀疏的星星在天边呆呆地望着。
　　
　　 6
　　 人生是一条河，宽阔的河床能使浪花簇拥着像烂漫地山花，快乐地悠闲地，自由自在地一边看鸟儿一边流。遇到一条小溪，那清清地水汇进来，犹如一个摩登女郎，一边跳舞一边歌唱，惹的浪花情不自禁。遇到峡谷，湍急的水流生气的拍打岸堤，来不及看风景，也来不及做个小动作，在狭小的空间里生着气便飞流直下。
　　 一个生命有一个生命的轨迹，新生力量的注入，预示着一段历史上演的过程，将以往变成过去。红杏女儿的出生，加剧了一段幸福的延续，也加剧了情意的绵长，富有色彩般地彩虹高高地架在天上，不论是公公婆婆还是岳父岳母，都欢天喜地的在饭店为孙女过满月。乡下人有乡下人的美德，看到这样高级的饭店，以为儿子发了，会永远告别过去。
　　 岳父岳母看着女儿，一脸的幸福感。在他们的心里，女儿生了一儿一女，这是上帝的恩赐，再加上有这样的女婿，觉得女儿当初的选择非常正确，差点让自己毁了女儿的幸福。
　　 这个女婿让他不上眼的地方，还真的找不到，当初不愿意因为他们太懂人情世故，知道当兵的迟早要退伍，不像女儿想象的那样，是个用的退色的红玛瑙。
　　 多少女子都是为了那身外衣，以及帽檐下炯炯有神的眼睛，和红红的徽章，当他们发现褪了色的红公鸡变成白的以后，一切都来不及了，只能默默地听从命运的安排。然而，不管怎么说，女儿已经嫁给他了，也有了一儿一女，就像一颗树的根已深深地扎进他的泥土里。再说，他们活得不赖，从衣着到这个饭店给女儿过满月，无不透出现代意识和农村的区别。就这一点以及女儿幸福的样子，二老心里舒服极了，比蜜还甜。
　　 红杏看到亲朋好友和老人高兴的样子，心情非常好，再加上女儿那可爱的小脸，就像她刚出生一样，每一处都具备了她的特征。他曾经向她夸口说，女儿的满月一定让她高兴，让所有的亲鹏高兴。
　　 她看了他好一会，想寻找真假，但没有找到，只是等待，谁知真的实现了。她不知道他哪来的钱，问他他不说，只是谈谈地笑。
　　 她看他的神情有点怀疑，却找不出怀疑支点，怎么也撬不开心中的那块石头。有时候，她否定自己的看法和怀疑，难道他就不能有钱吗？一直穷着才是他的本色？说不定他自己除了干保安，闲了干点其他的挣来钱就有罪？这样一想，一切就烟消云散了，也心安理得了，更懒得去管，去问。
　　 不是每个秋天都美丽，也不是每个秋天都有丰硕成果，那得看这一年的全部过程，风调雨顺，气候适宜才有这样的现象。如果遇见干旱的那一年，树上的果子没了就失去应有的风景，没有高粱玉米，大地也就是去本色。然而，尽管秋天怎么样，对于红杏来说都不要紧，她看着儿子女儿一天天地长大，心里产生出无穷地奇思妙想。如果我的儿子将来能当上国家干部，省长，书记那时的我该会是个什么样子？女儿是个演员，在屏幕上扮演角色，那时的家该又是个什么样子呢？她觉得自己的儿女就是这样的苗，一定会向这方面发展。
　　 正当她沉浸在无限幸福的时光里，公安局的人闯进家来，只说了一句话；“搜查你家。”
　　 她懵了，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说：“你们凭什么？”
　　 他们什么也没说，就开始翻箱倒柜，纸片乱飞。她瘫软地坐在床上，不知道该怎么办？儿子吓得只往她怀里钻，偷偷地看一眼就将自己的头埋进她的襟子里。
　　 是谁招惹了如狼似虎的警察，连枕头也被撕开，就像狮子抓住一只羚羊，一下子就开膛破肚。她一手搂着儿子，一只手抱着女儿一边看着，哆嗦着，吓得说不出话来，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看着他们走后的家一片狼藉，不知去问谁。
　　 儿子哭了，女儿接着哭，她也哭了，不知自己干了什么违法的事，听着呼啸而去的警车，下到地上，穿了鞋子，抱上女儿拉上儿子准备去找他们，搜查自己的家到底为什么？
　　 她刚走出门，就听见人们议论纷纷，并向他们指指点点，这儿一堆，那儿一群在谈论。
　　 “原来是贼，看上去人模人样，怎么去干偷盗的事？真是看不出来？”有的一边说一边唾，仿佛自己就是贼。
　　 她气愤极了，又不知向谁发火，只能听之忍之，能说什么呢？她一边走一边想，想去问问他，如果他没有偷到就去公安局，为什么要嫁祸于他们家。
　　 她简直疯了，几乎连方向也变不来，走了好一会才知道走错了路，他在西边上班自己却向东走。她走了好大一会才到了他看大门的地方，上前一问才知道，他被公安局逮走了，她一下子瘫软地坐在地上，一下子没了方向。
　　 天空一只鸟儿在飞翔，盘来旋去像找不到巢穴。
　　 7
　　 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的生活给谁谁都很难，很难。不要说是个女人，就是个男人带两个孩子在城市生活，没工作，没有固定收入你试试。红杏不但带两个孩子，还是个刚初月的产妇，怎么生活？她像掉进井里一样，怎么呼喊都没有救命的草绳，只能摸索着在下面寻找出口。当她寻到一条狭窄的通道时，这条通道让她爬着一点一点地前行。
　　 她并不知道他偷了多少东西，怎么一下子判了八年。当她知道他不但在这里偷了两次，还在新疆强奸过一个少妇时，眼睛里冒出火来，觉得判他五十年都不亏。然而，当她看到他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的样子，她的心碎了，碎得掉下渣渣来。
　　 他哭着说：“我不是人，有今天是罪有应得，你还是另找一个吧！我不值得你爱，也不值得你等，只是你照顾好两个孩子，那是我家最后一棵苗。
　　 我们家几代单传，不能在我手上断了香火。如果你有时间，去看看我的老人。”她默默地点了点头，看着他说：“你到底偷了几次。都偷了到了什么？”
　　 他说：“我第一次偷了市财政局长家，二万现金，一条项链。那栋房子是给情妇买的，那天情妇为了等局长，没有关门，我在巡逻时发现门开着，就走了进去，神不知过不觉地顺便提走了她的包，谁知道包里有那么多钱。
　　 桌上的项链也是顺手牵羊，后来才知道那女的是个开金店的，后悔自己再没有寻找，家里一定有很多钱。当我颤抖着走出来，悄悄地将钱拿回家藏起来时，那几天我看见太阳都是黄的，天是灰的，惶惶不可终日，连走路都很小心，遇见警车过来，吓得我赶紧藏起来，觉得随时都会有人抓我。但是，几个月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暗暗庆幸自己很走运。
　　 随着时间的一天天走过，我觉得我不是偷，而是拿走腐败的钱。他们能腐败，拿人民的血汗钱养二奶，我为什么不在他那里分一杯羹呢？有了这样的想法，我什么都不用怕，也知道他们不敢报警，报警不是自投罗网吗？有了一次的成功，切安然无恙，我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在寻找第二家。但是，干什么事都不容易，不是每个家的门都开着，放着钱等你拿。
　　 过了好几个月我才盯上一个家，和上次一样，一个年轻女子开宝马，拥有一个加气站。我不知道她那么年轻就有那样的资产，出了漂亮和珠光宝气，再也看不出她到底有何本事。但是有钱是真的，房子汽车样样都不缺。
　　 经过一两个月的侦查才知道，市委秘书长经常来她家，并且两个人到了星期六、星期天就开着宝马出去，看到这情况暗暗地在笑，觉得是个下手的好机会。
　　 然而，对象有了，就看时机会来吗？
　　 我要是值夜班就会在这门口转悠，多少次都是门紧锁，老天不给机会，靠人也无能为力。最后他看准了这墩复式楼的楼顶，从楼顶上下来能进她的阳台。就这样，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他借助部队上学来的那点东西很顺利地进了阳台，摸索着进去，发现家里没人。他一下子高兴了，胆子更大了，借着手电光翻遍家里的所有东西，翻出五百多块钱，别的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保险柜很结实地蹲在电脑桌下，知道内面一定有东西，却没办法打开。试了好多次都打不开，再看看别的地方，家里确实富丽堂皇，却拿不走，门也是反锁的，他恋恋不舍从原路出来。
　　 这一次他没有像上次那样胆颤心惊，没事一样地上下班，干自己的事。可是，正当他在寻找下一个目标时，公安局的警察将他逮走。
　　 开始，他什么也不说，只说自己就这一回，偷了五百对块钱，谁知他们认定有同伙，打的他受不了，送进看守所走时，他看见那个警察给一个牢头使眼色，他不知其意，等看守人员走后，他受到了平生从未有过的待遇，几乎把肚子里的所有东西用膝盖顶的从嘴里吐出来，还有从未见过的玩法，让他见识了什么叫监狱，什么叫牢头。
　　 还有很多说不出伤不起的事都在这里发生，那时候他想到了死，去阎王那里报到也不过如此呀，这里生不如死。他用头撞墙，却送进医院包扎。当他崩溃时再次审讯，他听警察说入室抢劫要判十年，他说自己没有抢劫，只是偷。
　　 他们根本不听罪犯的话，并说只要他交代的好，认识自己犯罪行为会减刑，三五年就可以的，拒不交代就得按入室抢劫。他想了好大一会才慢慢地说了自己还偷过一次，并且在新疆当保安时，巡逻中看见一家门开着，走进去本来是让他把门关上，进去却看见一个少妇在洗澡，那雪白的肉体和美丽的脸庞一下子把持不住自己，强行将她奸污。其实，那也不算强行，在她胆战心惊中就那样做了，她既没哭也没喊，走时他还觉得对不起她，将身上的一百元钱放在桌上，让她以后将门关好。她也没报警，这事就算过了，自己在门岗房，她也经常出进，一个认识一个，都不打招呼。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行，就一一地对警察讲了。谁知自己却判了八年。”说完抱着头就哭。
　　 红杏听到他在新疆就有那事，一下子气得颤抖起来，觉得让他去死，死了才好，没什么本事，坏毛病不少。当她看到他的样子心一下软了，特别是听到最后，牢里的生活和有些挨打的经过，自己的心都痛。她能说什么？默默地看了看他说：“你好好改造，我等你。不管在内面怎样都要活下去，活着回来看我和孩子。”她哭了，他也哭了，时间也到了，就像做梦梦见酆都城离别一样，眼前时时地发黑。
　　 当她走出来，太阳已经不见了，天地一片昏暗。
　　 8
　　 红杏在家里呆了好几个月，越想越不对。她曾经咨询过律师，怎么会判八年。但是，问谁都问不出结果来，只有一条道路，那就是钱，只要有钱什么都好说。
　　 她没有钱啊！哪里来那么多钱呢？自己挣的那么钱已经折腾得差不多了，自己和儿女还要生活，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她放弃所有的能为他辩解的理由，只能听天由命了，顾不了那么多。
　　 有时候一想，还是让他受点罪，长点记性，要不他不知道自己是个干什么的。嘴是那么说，心里跟针扎似的，一起生活了将近十年，在一起的时候磕磕绊绊，走了心里空落落地，像丢了什么似的，在房子里想去外面，到了外面又不想呆，不知自己该去哪里，那里是自己呆的地方。
　　 邻居和要好的姐妹都叫她，她不去，觉得自己像个罪犯，无脸见人。人都知道她心情不好，尽量说好听的，让她开心，她却认为别人都在嘲笑她，弄得关系好的都不敢和她接近，认为她受刺激了，和谁都说不到一块，有时甚至和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都说不下去，他们只有叹息，默默地承受着，忍让着她。
　　 孤独的生活开始了，她学会了数星星，也学会了闭上眼睛睡不着数数。然而，岁月的摇篮里已经遗失了她，一天浑浑噩噩地过着，不知道礼拜几，几号，甚至连自己叫什么也忘记了，当人们喊她的名字，她返过身看着叫她的人半天，才记起来答应。父亲看到眼里痛到心里，不知该怎么办？母亲整天泪流满面，叫着她的名字，每每来看她，总是偷偷地给点钱，买点好吃的，抹着泪来抹着泪回去。
　　 公婆实在看不下去，不知该说什么好，觉得儿子对不起她，在一起时打打闹闹，现在走了她却变得痴呆又木讷，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公公试探着说：“红红，你出去转转散散心，看把你劳累的，都是那个不听话的坏种惹的祸，若果你愿意就走吧！别守了，他没有那福分拥有你。”红杏听到老人的话，瞪大眼睛，好一会没有说什么？一边往出走一边唠叨着说：“怎么都是这样的人？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