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张国头的德克士圣代(小说)
二梅没出声,又抽泣一下,连肩膀都跟着耸动了,好像在说:“谁闹呀?你个坏了下水的。”
“我……”国头打了个停顿,欲言又止,他狠了狠心,还是把认错的软和话说了出来,“二梅呀,我是干下错事了,我对不住你。可你也得想一想,我要不是为挣钱长期出门,咱俩总在一块儿,保管啥事都不会出来……”
这次二梅大声地擤了下鼻子,还唾了口唾沫,他就打住了。其实此刻二梅又想起妈劝她的那些话:“有哪个汉子不花心?单单国头花心吗?哪个都像馋嘴猫一样,忘不了偷腥抹馋。男人长多大都跟孩子似的,就是个玩,你想不让他玩都不中,玩够了,就会回家了。”“你别逞能啦,你多能啊?要把男人撵出去!早先年有公社那时候,有个女干部她男人有外心了,她可是能闹的,一哭二闹三上吊,非得压过男人的头去,结果咋样了?还不是离了婚她卷铺盖走人,给人家腾地方啦。人家是干部,那么厉害的女人,也没扳倒男人。你连人家的一根手指头都不顶,还好意思学人家的法术对付自个儿男人。你闹大发了,闹得男人寒了心,真不回来了你咋办?你再找个人家,出一家入一家容易吗?国头不是没良心的,你放他一马,他才有心肠挣钱去。……”
迷迷糊糊想着,国头又另起了别的话头:“二梅,咱俩共同担着老人,担着儿子,担着咱这个家,咱行事可不能只考虑自己,也得对家庭负责任是不是?你看咱大亮,多厚道的一个小子,为啥就在咱跟前没话说,惊得像个小鼠似的?为啥干出打人家老板娘的事来?孩子心里有苦楚,这个,你和我都有责任。眼下孩子的事当紧,咱先把孩子弄出来,咱俩在孩子面前和顺点,啥都等我回来再说,中吧?没多少日子了,我半月二十天的就回来了。”
提起儿子,二梅又是悲从心来,又从开头哭了起来。
正哭着,李书记过来了,说:“嫂子,别哭啦,多大点个事啊?没事的,你信我的吧。”就进派出所交涉去了。
李书记的办事能力还是强的,不到抽支烟的工夫,问题就有了好的转机。他出来招呼国头,告诉他事情解决了,镇领导给派出所打来电话,要求这件事“从关心下一代”的原则处理,老板娘那里也松动了,改口说大亮进饭店要啤酒和小菜,言语不和两人争执起来,一时冲动才动的手。派出所的意见是:双方都有伤,各自的治疗费用自负,大亮砸坏的东西由李书记出面协商解决。这个结果,国头没有意见,当场就在处理意见下面签了字。
但是要带大亮回家的时候出了点麻烦。大亮看见他爸他妈,没有一丝的欢喜,他还是在地上躺着,冷淡地告诉他俩,他不想回家去,在这儿躺着挺好的,要不,就要求人家干脆送他去劳教算啦。急得二梅直摩挲儿子的脑袋。看见儿子挂了伤,她担心脑袋被打坏了。
还是国头猜到大亮想的是个啥,他急切地对儿子说:“你别瞎想了,我跟你妈才刚都说好了,再不闹了。我那摊子活计也正收尾,再有一个来月就该回家了,咱好好过日子吧。”
大亮疑惑地看看他妈,他妈板着脸没有吭声,他笑了,一骨碌爬起来,“快走!咱回家呀!”
十一、国头回家了
崔家岭出租屋里只剩下国头和大民两个人,铁棚里的剩料已经全拉回家去,黑乎乎的棚子里空荡荡的,厢屋一溜儿大通铺上只睡着两个人,南头一个,北头一个,中间填满了寒气,他俩就在屋里烧了个铁皮炉子。直到立冬的时候国头才收完了所有的欠账,这天他叫大民把三马车开到门口,把捆好的铺盖卷搬上去。大民舍不下那个炉子,抬上车捆在车帮上,又找了几个水泥袋子装剩下的煤球,两人正忙着,二丽突然出现了,一见国头嚷着说有事让他帮忙,不由分说抓住他胳膊打算强行把他拖走。面对二丽的执拗劲儿,他从心底里感到厌恶,终于忍不住脾气,甩脱了她,差点摔了她一个跟头。
这样粗暴地对待这个女人,他也感到自己忒下三滥,就扶着她,带她到屋子里说话。
“找我来干什么?要是数落我,我可没功夫听了。”
“好长时间见不到你,看见你在,想找你说说话。你这样嫌弃我是为啥?好像我把你坑稀了似的。”
“二丽,你看是这样,反正有些话早晚也得跟你说,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要走了,咱们只好分手了,但是分手跟‘嫌弃’、‘够了’没关系,我找不到活儿,只好走了。”
“既然是找不到活儿,不是正好我那儿有个汤馆吗?咱俩经营着,总能有碗饭吃。”
“别傻了,咱也就是露水缘分,咱俩的事,根根梢梢都是个错,就别让它再错下去了。哦,我跟你喝汤去了,家里老婆孩子咋办?”
一提到老婆孩子,又惹恼了二丽。“国头,你个喂不熟的狼!你老婆是人,你当祖宗供着,那我是什么?明天我也不开汤馆了,等着你养活!”
“你这样说话可不好,你总不愿承认我有老婆,我老婆,是明媒正娶来的,她给我生了儿子伺候了老人,是给我掌家过日子的人。你可以骂我国头不是个东西,舌头可不许伤害我老婆。这些你早就知道,看来你是想再听一遍吗?”
“你得了吧!你这个没良心的孬种!我二丽瞎了眼睛跟你一场,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是吗?这样最好了,就随你的便吧。”说着开门出去了。
外面很冷,地上的枯叶跟着风停停走走,崔家岭胡乱排列的小贝壳似的房顶都冻硬了,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着白光,街巷里比夏天显得宽敞,仅有的几个行人也是脚步匆匆,缩着脖子掩进棉衣里躲避着寒风。
出巷口拐进北街,那个德克士圣代专卖店也关了门,门上那块写着“冰甜圣代,给你初恋般的美好”的招牌,在风里刮得啪啪响。经过馒头铺的时候他看见老板娘冲她挥了挥手。
三马车“突突突”地往北面青山的方向走,大山持重衡定的样子一如往昔,迷蒙的远山像是腾起了一层薄云,像是炊烟,还像是沿着河边小树林上升的雾霭,他受不住那片云雾的袭击,鼻端突然涌上来一阵酸胀。
因为从知道这篇小说未通过精品审核的那一刻起,就象不什么东西塞地我的胸口一样——我不敢点开小说看,也不忍点开来看,因为我无法再次面对如果作品确实好而未被加精的纠结与痛苦!
但,终于,我还是得看,因为不看,我就愧对相信我的作者,因为不看,我就无法写出复审理由上报复审。
之前,我就已经听北极说过,这篇小说“写得确实不错,是来自生活体验和用心观察的真实”!
看过说小说后,感慨很多,想说的也很多,心也又乱了起来,真的希望这种乱和纠结不再来!
就借用浩然的评论做为复审理由吧!
——谢谢七色槿,呈现这么好的小说!
——谢谢浩然,写出了这样好的复审理由!
感谢江山精品复审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