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房子的变迁(散文)
2013年农历十月,外爷生日,我去祝寿,专门驾车绕道回望留有我童年印记的老屋。那天阳光明媚,也许渐行渐远的乡村和我的感情愈来愈淡,这一次没有鲁迅回乡的悲凉。没有种冬小麦的田野呈现出纯净的黄裸色,难道着意吻合今年流行的土豪金?
首先去看那个曾经住了七户人家将近三十口人的U型老院,U字底部的四间老屋,爷爷奶奶1978年搬走后全属二伯家了,二伯在这个老屋给堂哥结了婚,他们之后另盖新房,全家搬走了,老屋在岁月的风雨中成了危房,终于有一天站不住坍塌了,现在已成了一抔看不出曾经是房屋痕迹的黄土。住在南面的大婆八十年代就死了,死后那一间厦房给大伯拆了,二伯说地方是他的,大伯说我不可能把自己的帽子戴在你头上,争执不下找来过村干部定夺。因为二伯在村里人缘差,大伯绝对获胜。大伯得意洋洋地在那片废墟上修了厕所,每次大伯母来上院入厕,二伯母就指桑骂槐。
如今二伯父家的猪圈倒了,大伯父的厕所也倒了,倒成了一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烂石头。
住着南北庄,风光一时的二爷新世纪初也入土了,那几间房现在小叔住着,风雨飘摇,回去时刚好遇到小娘带着孙子,我说现在这么大一个院子,就住着你和孩子婆孙俩,房子旁边就是山坡,空荡荡地晚上出来都有点怕。小娘笑笑说,她出出进进习惯了,不怕。
下院三爷家的房子卖给了大伯,大伯本来想在这给堂哥娶媳妇的,后来堂哥在省城买房,娶妻生子,不回来了。大伯又指望堂弟留守家业,堂弟也在省城买房,娶妻生子,也不回来了。没有儿孙绕膝的大伯和大妈在城里租个房子住,也不回来了。
和大伯家相连的我们家的两间老屋,已倒了十年了吧,大伯家的两间,曾经修缮过,估计还能顶几年风雨。
U型大院里,曾经的恩恩怨怨,已不会被忙碌的我们想起,当初的毫厘必较,也只能付之一笑。
再去看我们家1978盖的所谓新房,锁已生锈,打不开院门,我脚下垫一块石头,伸长脖子朝院内张望,杂草丛生,狼藉一片,和邻居家相隔的围墙,像一个睡临的老人,随时准备卧倒,邻居怕伤及他家生灵,用铁丝拴着。茅房,母亲私自搭的放柴火的违建,有的已经倒了,有的似乎正在考虑往东倒,还是往西倒,那得看风。至于啥时倒,那得看雨。
当文艺青年韩寒伤感谢地说拆迁让大家找不到童年的时候,我庆幸自己的童年是一个偏僻的乡村,那里可能在很久的将来都不会拆,我的童年还有踪可寻,但如今我看到的孩童,已是另一番模样。
也许不久的将来,这个今天还有几幢新楼的村子也慢慢消失,我们关于童年,将集体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