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相见不如怀念(短篇小说)
梅子回头看到一个截然不同的冬天,冬天此刻满脸疲惫,他摇晃着栽倒在沙发上,头垂着,很不舒服的样子。梅子只好来到厨房,她是一个自立性很强的女孩,她的父母虽然对她管束很严格,但从来不溺爱,该学什么做什么,从来不帮她。所以,梅子虽然在别人眼中看来不食人间烟火,其实,她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孩。她来到厨房,翻找了一下,看到有挂面和鸡蛋,还有西红柿,于是麻利地做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当她端着面条出来时,她竟然看到冬天已经自己将伤口包扎好,还换了一件体恤。他依然面带倦容地倚靠在沙发上,此刻的他很安静,仿佛一个孩子一般。
梅子将面放到茶几上,然后没说一句话,推门回家了。离开的时候,她不是逃离,而是在担心自己的父母看到自己晚归。还好,父亲在补课,母亲在加班,家里没人,她换下蹭上血的衣服,清洗了。然后自己也煮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安静地吃了。
就这样,冬天走进梅子的生活。冬天在大家面前,依然那个玩世不恭的不可一世的混小子,但在梅子的面前,他总是卸掉所有的伪装,表现出完全不一样的他。这让梅子很迷惑,但她却在逐渐地搜寻答案的过程中,渐渐地走进了她之前从来都不敢想象的青涩的情感之中。
而冬天不曾表白过,梅子也不曾动心过。梅子抱着一个拯救男孩的心来尝试改变冬天,她在想,被家人放养的冬天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坏孩子,他只是在用自己的叛逆来引起他家人的注意,可他总是很失败,所以,他就会在这条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其实,她看到过他安静读书的样子,在他的家里,她看到过他整齐的笔记和满满的书架,在他的家里,他总是卸下所有的防备,而全然本色地出现在梅子的面前。
梅子开始并不想过多的接触冬天,在一周都没有看到冬天之后,她担忧地敲开他的家门。“咚咚咚”“咚咚咚”,房间里很安静,她转身想走,却发现,他竟然站在她的身后,她的脸瞬时就红了,她懦懦地问:你好些了吗?而他则是一言不发地将门打开,轻轻地将梅子推了进去。梅子并不怕冬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踮起脚尖来看了看他的伤,一个星期不见,已经基本上好了,还有一块血痂没有脱落,隐藏在他的垂下来的头发中,若不是他故意拨开头发,她还真看不到。
冬天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她坐在沙发上,然后从书房给她拿出来一本书,梅子定睛一看,居然是三毛的《梦里花落知多少》,你看吧,我要学习了。说着,冬天回到书房,坐在书桌前,专注地看起来。倒是梅子心神不定,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应该在这里,她拿着书,翻看,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等过了一会儿,她看冬天一直非常安静地看书,她站起来想走。她对自己说,嗯,他很好,她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当她刚要拧开房门,她的手却被一双大手覆盖,她不敢回头,因为她感觉到他就站在她的身后。
你不要走,我还有不到一年高考,你鼓励我一下吧,为了你,我好好学。他的话,在梅子的耳边响起,梅子轻轻地点点头,然后将手从他的大手下抽出来,从他的身前躲开,然后说,好,我每周来一次,你给我准备一本我没看过的书就好。
冬天赶紧点头。
你不准欺负我。
冬天嘿嘿地笑。
你……
你所有的话我都答应你,你来我这里就好,我绝不碰你,也不欺负你。好不好?冬天满眼的真诚,让梅子一瞬间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他。
四
梅子之后去书店看书的时间都会来冬天的家。冬天每次都在家里等她,在茶几上摆上一本书,然后放上一杯果汁,原本光秃秃的沙发,接连出现了很多可爱的靠背垫。梅子每次坐在这里,都会因为太舒服,而昏昏欲睡。甚至有一次,她居然睡着了,等她突然惊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条薄被,而她就轻轻地倚靠在冬天的身上。她惊慌失措地坐直身体,脸红得烫手,然后为了掩饰她的情绪,用双手梳理自己弄乱的头发。冬天反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将滑落在地的薄被收起来,然后,继续回到书房去看书了。
而梅子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静心看书,她总是不由自主地看着冬天。冬天的侧面很好看,高高的鼻梁,长长的眼睫毛,专注的眼神,梅子很多时候不自觉地会看半天,等她意识到冬天也在看自己的时候,她会立马低下头,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书。每次梅子走的时候,会帮冬天做点饭,冬天每次都是站在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她。她总是从容不迫,不紧不慢,当把饭菜做好之后,还会非常麻利地收拾好厨房。才擦干手,跟冬天告别,然后,冬天看着她轻轻地下楼,转过弯不见了身影。
每次到楼下,梅子都会回过身看看冬天家的窗口,她总感觉厚厚的纱帘后,有冬天的眼神。而冬天确实就站在窗前,他看到梅子的转身,也看到梅子的停留,但他却不敢说出自己心里的话,他怕惊扰了这个他愿意用生命来保护的女孩。而冬天还有一层不能表达的担忧是,他的人生注定人不由己,他怕不能给这个女孩幸福。所以,他选择这样若即若离地陪在梅子的身边,他的自私是,再多看一眼,多看一眼这个他从第一次看到就已经深深印刻在心中的女孩。
梅子是一个非常理性的女孩,她平时非常用心的学习,就是为了周末可以有这两个小时的放纵。她一如既往,各科都非常优秀,回到家也中规中矩,安静得依然如常,所以,她的秘密谁也没有发现,甚至包括天天和她朝夕相处的父母。父亲有时会问一下她是否有困难,梅子只是说,她自己可以应对,她感觉很轻松。同时,成绩也是一把保护伞,梅子的成绩虽说算不上数一数二,但始终在年级前十名,对于这个学校来说,这就是北大的苗子呀!
冬天在学校依然故我,这天又为一个受委屈的小弟打抱不平,自己受了伤。梅子看到了,但她冷冷地走过,不带一点表情。冬天也看到梅子了,但他却依然在打,依然在拼,他想让梅子知道,他和她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可冬天还是低估了这个梅子的能力,他以为当她冷冷地走过,她可能周末就不会再出现在他的生活中,让他更加意外的是,梅子不仅出现,并且是当天晚上就出现了,她急匆匆地敲门,冬天打开门,就看到梅子脸面的怒气,她冲进来,用脚一下子踢上房门,然后用手中的书使劲地打冬天。
她嘴里还在骂:与其让别人打,那不如我打,我打你,打你,打得你没劲去打架……一边骂,她一边使劲地向着冬天拍打,但她毕竟是女孩子,即便再着急,依然不是冬天的对手,但冬天却没有一点点的反抗,他就任由梅子打,他感觉不到一点疼,但却在看到梅子满眼的泪水之后,心忍不住揪了一下,他展开双臂一下子将梅子拥在怀中,梅子仿佛疯了一般,依然在挣扎,依然想打,但她越挣扎,冬天抱得她越紧,直到她感觉无法动弹,甚至无法呼吸,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置身于冬天的怀抱中,她的耳畔是冬天心脏的“咚咚咚咚”声,节奏非常快,她还听到冬天沉重的喘息声,还感觉到几滴微咸的水滴滴落在她的唇边。被禁锢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却在这一瞬,开始贪恋这个怀抱的温暖。
很快,冬天到了,冬天过后,就意味着冬天要步入高考的考场。学校对冬天早已经放弃,这个从一入学就不断滋事的学生在他们那里已经被扣上了“不良”的印记。所以,对于冬天来说反而是一个好事,他可以坐在课堂的一角,随便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过来干涉,他的小弟现在也安生了许多,他们都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再不努力一把,可能真的一辈子都只能做小弟了。冬天到了,但冬天却仿佛变了模样,在梅子的眼中。
冬天不打架了,不仅他不打架,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也都不打架了,他们仿佛被施了魔法,都乖乖地上学,乖乖地听课。冬天虽然依然不交作业,不写试卷。但每次梅子去他的家时,都可以看到成摞成摞的试题还有练习册,她每次都会帮冬天整理,然后尽己所能地帮冬天做饭,甚至她还会帮他洗衣服。她俨然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一般,冬天则非常习惯性地享受梅子的照顾,他还会斥责梅子做的不好,而抢过来不让梅子做。但梅子每次都会识破冬天的诡计,而依然故我地做好她想做的一切。
但她却不曾再次享受冬天的怀抱,羞涩的她绝对不会主动去讨要,但冬天仿佛懵懂无知一般,总是跟梅子保持很远的距离。他们之间未曾说过爱,但梅子却在义无返顾地爱着,她情愿这样,即便仿佛柏拉图恋爱一样,但她喜欢这样的拥有,因为,在她的眼里,不可一世的冬天就是一个小孩子,她是他的保护神,她不再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公主,而是拥有无限能量的成人。而她的付出对于冬天来说,如久旱遇甘霖一般,多年被忙碌父母冷落的他是多么贪恋这种被照顾的感觉呀!但他就是不自信,他不敢说出,而怕伤了这个纯真无邪的女孩。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们将会变成这个校园里差异最大但最完美最和谐的情侣。但事情往往不是想象的那样。
五
纸终究包不住火,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次下班回家的梅子妈妈看到梅子从学校走出来,刚想和她打招呼,就看到梅子没有向着书店的方向,而是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并且看梅子的样子仿佛是轻车熟路,一点都没有犹豫。梅子妈妈偷偷地跟在身后,一直看到梅子来到学校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来到一栋楼下,然后轻快地上楼。这让梅子妈妈疑惑不解,她家没有这里的亲戚呀,也没有听说梅子有什么同学好朋友呀!她来这里干嘛呀!
当她站在楼下,听到梅子敲响二楼的门,然后很快进去之后,她的心都要气炸了。她从来没有想到一向乖巧可爱的女儿会做出格的事情,她在自己宽慰自己,这就是梅子的一个同学家,没有什么,绝对是女同学。这样想着,她犹豫了半天,怕梅子看到她,她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小区回了家。梅子妈妈太忙了,她是一个医生并且是主治医生,她根本就没有节假日,天天都要听招呼,万一有事就必须立马去医院。梅子平时都是梅子爸爸照顾,而她一直很庆幸女儿听话,从来不让她费心,今天看到女儿如此,她想着,一定是这段时间对女儿了解的少,女儿有了新朋友,没什么,没什么,她像念咒语一样念着,一边做饭一边向着楼下张望,终于在一个多小时之后,看到梅子迈着轻快的脚步回来了。她强压着怒火,帮梅子开门,然后故作平静地问,你去看书了呀!
恩。梅子一边换拖鞋一边轻轻地回答。回答中不掺杂一点点的犹豫,这让梅子妈妈对梅子有事情隐瞒她深信不疑。但她依然准备好饭菜,等梅子爸爸下班后,一起吃饭。然后梅子去看书做练习,她拉着梅子爸爸来到卧室,还轻轻地关上房门,对梅子爸爸说了下午的事情。梅子爸爸自然不相信,他起身就要去问梅子,可梅子妈妈一把拉住他,说,再观察看看,还说,他们最近都太忙了,对梅子的关心太少了。两个人相视无言,陷入沉默。
平时的梅子非常正常,没有做过一点出格的事情,这周的小测,她还考了班级第一的好成绩,这让梅子父母都长呼了一口气,他们以为,上周的事情绝对是一个偶然,肯定是梅子去了同学家,但担心他们批评她,所以才会说出善意的谎言。到了周末,梅子父母相约先后离开家,但他们都躲在暗处,密切地注意楼道口。梅子每周只有这两个小时是自由活动的,她平时都是去看书,雷打不动。
可出乎梅子爸爸妈妈意料的是,梅子却像上周一样,步履轻快地走到那个小区,来到那家人家。他们在楼下还清晰地听到梅子喊冬天,冬天。冬天这个名字梅子妈妈不知道,但是这个学校的老师的梅子爸爸却是印象深刻,这个名字就是跟二流子,流氓互划等号的,梅子怎么会来找他。梅子爸爸搜刮记忆,还真的好像是听说过,冬天就住在学校附近。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梅子为什么要来找他。
梅子爸爸和梅子妈妈说了冬天的情况,梅子妈妈怒不可遏地窜上楼,使劲地拍门,他们只知道是二楼,却不知道是哪边。当他们重重地拍半天之后,他们拍的门没有开,但对面却开了一条缝,一个男孩探出头来说:对门没有人住,你们找错了。梅子爸爸一眼就认出冬天。这个男孩的照片长期挂在学校门口的奖惩榜上。但冬天却不认识梅子爸爸,他说了之后,就要关门,却被梅子爸爸妈妈一下子拉住门把手,使劲地拉开,然后冲了进去。
梅子在看到爸爸妈妈之时,她吓得立刻站起来,她手中的书“啪”地掉到地上。通过梅子的表情,冬天就知道这对中年夫妻是谁,他一个箭步冲到梅子的身前,说,跟她无关,都是我的错。可梅子爸爸妈妈都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他们不会跟冬天如何,他们绕过冬天,拉着梅子的手就走。梅子不敢挣扎,乖乖地跟着父母回了家。她在离开冬天家的那一瞬,她看到的是冬天满脸的担忧,她偷偷对着冬天摇摇头,仿佛在说,你不要担心,没事的。
回到家之后的梅子就被软禁起来,她对父母说了实情,但父母却怎么也不相信梅子,在他们的眼里,他们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就被这个混小子给带坏了。他们说,只要他们活着,就绝对不会让冬天再看到梅子一眼。
谢谢晓文,读懂了我的心。
这是当初正在体会的人,所不能体会到的。
我一气读完,内容深深的吸引读者,好的文章,希望真真写出我们更加喜欢的文章。
呵呵,我会继续努力的!
真真姐的小说,总是给人以美好的希望,虽然也会有痛苦和波折,但最终都会得到各自的幸福。
爱情,令人浪漫;而婚姻,让人真实。既然爱情已经逝去,那还是好好经营自己的婚姻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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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福姐姐!
女主人公经过生活的打磨,从感性到理性,从理想主义回归现实生活,尽管经历了矛盾痛苦,彷徨犹豫,最后还是选择在婚姻的温暖中与相濡以沫的人一起走下去,让读者心释然。过去的,曾经深深心念,却是擦身而过的风景,再美,也终究不会成为身边的永恒。
女主人公正确理性的取舍,令人感动;崔凡快乐着妻子的快乐、接受梅子的一切的宽厚豁达,令人欣赏。那个冬天,只是爱情连戏剧中某个季节的一道风景而已,过去了,再纯美的景致也只能尘封于记忆。青春的激情过后,平淡平凡的日子才是真实幸福的日子。
就如作者的名字——平淡是真,这是幸福生活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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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相反,在得知梅子结婚后的冬天,依然爱着初恋时的梅子,我倒觉得,他让人有些讨厌,或者,这就是人们口中说的念念不忘吧!还好,梅子的老公崔凡,在得知梅子和冬天有藕断丝连的关系,反倒是包容了梅子。这一点,也就是我之所以说崔凡这个角色的原因。
值得说一点,小说中的人物名,尽量不要保持在两个字,三个人当中你得有一个人起码是三个字的名字,这样才真实。再有,尽量避开文中的巧合,这是写作的大忌。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我这个人喜欢直白地表达自己的观点,还希望姐不要生气。
确实,巧合容易增加情节的曲折性,但会显得肤浅,这篇小说,我原本是想写一个类似于后记的东西,但不知道格式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我想用冬天的口吻来写,来解释一下那些巧合发生的必然性。但不知道会不会画蛇添足。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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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荷塘大叔的鼓励哈,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