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回路转。虽然欠下不少外债，可儿一家女一家，了去老两口的心病。日子虽过得贫困却有奔头。大喜夫妻将一门儿心思放在挣钱上，尽快把姐妹们的欠账还上，就万事大吉了。
　　 （四)
　　 人说：一白遮三丑，这话不假。女人有了好皮肤，才会有美丽的资本。
　　 永生新娶的媳妇儿小云，皮肤细腻，生的白白净净。她柳眉杏眼，小巧的鼻子尖下巴，俊俏中带着秀气。加上有个好身材，细高的个子，苗条中不失丰满。她很会打扮自己，半长的披肩发，做成了大卷，衣服总是换来换去，拾掇的利索得体。走在大街上，比城里女人回头率都高。
　　 永生娶了称心如意的媳妇儿，真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改过去自私懒散的坏毛病。对小云嘘寒问暖，知疼知热，算得上是个好老公。为了让媳妇过好日子，永生努力赚钱。他不怕苦不怕累，在工地当了架子工。每天十几个小时的体力劳动，回家后，还帮着小云洗衣买菜，做饭洗碗。左邻右舍们，特别是那些年轻媳妇儿，经常拿永生和自己的老公相比较。夸他是模范丈夫，羡慕小云有福气。
　　 小云幼年的时候，母亲就有了外遇。厚道的父亲为了女儿，好言好语，一再忍让，还是挽留不住红杏出墙的妻子，无奈才和她办理了离婚手续。那年小云才五岁，薄情寡意的母亲嫌弃她累赘，狠下心来不要她。父亲看着绝情的妻子，双眼满含热泪，带着啼哭的小云，回家去了。
　　 当地人常说：男人娶不上好老婆，不如上东山拉骆驼。这话虽然庸俗些，用在小云父亲身上，倒也恰当。
　　 母亲走后，不知去向何方，从没回来看望过小云，更没给她出过一分一厘的抚养费。是父亲历尽千辛万苦，才把小云养育成人。他视女儿为自己的命根子，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着。可是，小云却不像父亲那么善良，那么厚道和善解人意。性格外向的她，多方面随了她的母亲。她爱打扮、爱串门、爱花钱、还爱社交。
　　 真是：“看看亲娘脚后跟，知道女儿八二分。”
　　 女大十八变，而小云十六岁就长成。亭亭玉立的身材，皓齿明眸，虽没有城里姑娘打扮的漂亮，却也天生丽质。在父亲的娇惯下，村里长大的小云，从来没下地劳动过。白里透红的脸蛋上，看上去，如含苞待放的花朵，嫩的一掐就能出水儿。
　　 秋天到了，地里庄稼已经熟透。父亲起早贪黑收割庄稼，却心疼宝贝女儿，不让她下地干粗活。只留她在家给自己做饭，做好后送到地里去。
　　 五十多岁的村长，早已瞄准小云这个美艳少女。他佯装关心父女的生活，趁着小云父亲下地的空隙，背着老婆，常往她家跑。
　　 涉世未深，无知的小云，被老村长甜言蜜语灌输，好吃好喝哄逗。没多长时间就宽衣解带，主动投入村长的怀抱，和老家伙上了床。事后，愚昧的小云不思悔改，尽快悬崖勒马，而是和老禽兽难舍难分，百依百顺，想尽一切办法与这个老畜生幽会。父亲面前，小云遮遮掩掩，说尽了谎话，隐藏他与村长的私情，哄骗着疼爱她的父亲。
　　 纸是包不住火的。有道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十六岁的小云怀孕了！
　　 小云先是呕吐不止，粗心的父亲没感觉什么。直到小云肚子鼓起，他才明白过来。当即质问女儿是谁干的。小云毕竟年纪小，肚子一天天地长大，心里很害怕。加上入冬以来，村长看小云父亲闲在家里，好长时间没机会接近她了。小云有苦无处诉，也不敢明目张胆去找村长说去。在父亲的逼问下，只得全盘道出和村长的奸情。
　　 父亲惊呆了！因为小云母亲没离婚时，有一个阶段就和这个村长眉来眼去的，鬼混在一起。当然，这些事情是瞒着小云的。如今，这个畜生、禽兽、流氓、老色鬼，实在是欺人太甚，竟然又算计到他女儿头上了！
　　 人说：善汉恼了，砂锅滚了，非常狠毒厉害。小云父亲虽然善良，但容不得欺负自己的宝贝女儿。晚上，他把小云支到亲戚家过夜，又把村长约到了家里。
　　 村长理亏，做贼心虚。看小云父亲脸气得铁青，佯装笑脸问候有何事情。怒火冲天的小云父亲二话没说，反手就插上家门。他拿起准备好的棍子，连同脚踢手打，直打得老色鬼皮开肉绽，晕头转向，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脸皮青一片紫一块，两只眼睛肿成一条缝，眼角还有几个黑紫疙瘩。
　　 老色鬼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鸡吃米一般求饶：“我是畜生，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不要声张扬，说出去对小云也没好处，是吧？只要你不告我，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
　　 “老子要小云的处女身，你能给么？爷爷今天告定你了，让你个王八旦蹲一辈子大狱！”小云父亲气急败坏，双手开弓，几个大耳光又落在村长的脸上！
　　 父亲打累了，他双手抱头放声大哭，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让他如何处理？女儿才十六岁啊！传出去，让她以后如何嫁人？
　　 小云父亲思前想后，决定不报案。但是，也不能便宜了这个老畜生。他让村长写了字条，条件是：赔偿小云十几万精神损失费，三天内全部送到。等他签好字后，才放了遍体鳞伤的村长。
　　 九十年代末，人民币比现在值钱的多。可村长也不敢失言。因为，小云的肚子就是事实。当了多年的村干部，他倒是有些积蓄。三天后，如数给了小云的父亲。
　　 父女二个连夜收拾，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家进城去了。
　　 （五）
　　 小云在父亲的陪同下，顺利地做了引产手术。父女在城里租了房，父亲去工地干活挣钱，小云仍然留在家里做家务。
　　 有了这次教训，父亲对小云管制的很严。无奈他很忙，整天干活不着家。总不能将这么大的女儿拴在裤腰带上吧？只能是晓知以理，动之以情，每天苦口婆心地教育她。
　　 虽着年岁的增长，小云越发漂亮迷人。他们出租的房屋在城郊，是一个十几户的大院落。里面多数住着些外地人。其中有个姓赵的中年人，是工地的小包工头，他多年在外打拼，经济上有了些实力。所谓：男人有钱就变坏。姓赵的常年在外，根本就耐不住寂寞，经常在外鬼混找女人。
　　 自从认识小云后，姓赵的两眼放光。每天看着和自己只有一墙之隔，楚楚动人的妙龄美女在眼前晃来晃去，馋得直流口水。他安顿好工地的事情，就找机会回家来。多次趁小云父亲不在挑逗她：“哎美女，太漂亮了，多大了哈。”
　　 “管我多大呢，和你有关系么？”小云看着这个风度翩翩的男人，总是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羞红了脸。
　　 “主要怪是你长得太俊了。自从见了你，我茶不思饭不香，天天想夜夜想，觉都睡不好。你喜欢什么尽管说，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能给你摘下来。”姓赵的看小云不讨厌他，大着胆子说。
　　 骨子里轻浮的小云，架不住男人的勾引。没几天，又瞒着父亲，和他混在一起。无奈东窗事发，真是：雪地里埋孩子，总有露出头的那一天。姓赵的老婆不知从何得到消息，急匆匆从老家赶过来。大白天把他们堵在了屋里，来个‘捉奸在床’。她气不打一处来，当场就把赤条条的男女暴打了一顿。当即，大院里引来许多看热闹的。女人还是不解气，将事情原由告到了管区派出所。小云作为当事人，和姓赵的一起，被拘留了好几天。
　　 小云父亲绝望了！他急火攻心，一下子就病倒在出租屋的床上。他无颜面对世人，面对阳光，就连望见那皎洁的明月都感觉到脸红羞愧。一个人静悄悄地，不声不响，不吃不喝望着雪白的屋顶发呆。等到小云被放回来的那天，疼她爱她的父亲已经口吐鲜血，奄奄一息。
　　 剩下一口气的父亲，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小云。也许是看女儿平安回来他放下了心，没力气给她留下只言片语，或者一个暗示就咽了气。那一年，小云的父亲才四十二岁。
　　 父亲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失去精神支柱的小云痛哭流涕，悲痛万分。她很自责，是自己害死了最爱她的父亲！血浓于水，毕竟是父亲将她养大啊。厚葬了父亲后，伤心欲绝的小云又一次搬了家。
　　 孤身一人的小云，迁到了一个很远的城市，开始了新的生活，人也一天天成熟起来。本想找个对象嫁出去，找来找去不是上当就是受骗，没碰上一个合适的。她多次搬家，直到二十八岁时，才嫁给了大喜的儿子永生。
　　 都说：光棍的闺女寡妇的儿，娇惯成性，自私不懂事。这话并不指全面，却应在了小云身上。父亲在世时，日子贫困清苦，他一人全部承担。娇惯的小云懒懒散散，游手好闲，得过且过。父亲去世后，她花着原先的积蓄，坐吃山空。年纪轻轻，风华正茂的她，从来没想过找份活干挣钱，更没有什么追求与理想。现如今，为人妻的她，更有了不工作的理由。真所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理所应当坐在家里享清福，靠老公挣钱来养活。
　　 婚后，小云一度非常满足。永生对她百依百顺，细心呵护。小云觉得自己很有福气，找到了幸福。美中不足的是：永生工地总是忙，有时晚上还得加夜班，很少来陪伴她。小云无所事事，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感觉很无聊。为了打发时间，就去邻居家串门，还和她们一起打麻将玩。
　　 （六）
　　 玩麻将时，小云认识了来邻居家串门的方先生。
　　 方先生四十多岁，仪表堂堂，也是一个外地人。妻儿都在老家，他在市里的一个包工队带班，和邻居女主人是老乡。偶遇小云后，方先生被小云的花容月貌所吸引。他借口玩麻将，有事无事就往邻居家跑，为的是能勾搭小云，多看美人儿几眼。麻将桌上，姓方的眉目传情，向小云传递爱慕的信息。小云面似桃花，总是会心一笑。搞得姓方的心猿意马，由不得想入非非。一回生，二回熟，他趁永生不在家，提了一大袋水果，直接去小云家串门儿。
　　 男人四十一朵花。一表人才的方先生久经情场，很会讨女人的欢心。他说起笑话风趣幽默，巧舌如簧，谈论国家大事，句句在理，头头是道。逗得小云嘻嘻直笑，非常开心。人常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轻佻浮薄的小云，虽然和老公感情很好，还是招架不住姓方的甜言蜜语。没几天，就和野汉子上了自己的婚床。
　　 姓方的有些实力，在小云身上也花费不少。他和小云手拉着手，肩并着肩，一起逛大街，去商店给她买衣服，还双双出入桑拿舞厅。
　　 永生不是傻子，看出些子丑寅卯来。妻子高档的穿着和化妆品，看上去特别名贵，不是普通女人应该享用的。可小云解释说：结婚时她就喜欢这些。当时，只想着买电器和家具了，没顾得上。那天正好赶上这些商品打折，非常合算，钱也是父亲给她留下的存款。爱妻如命的永生，觉得小云说的有理，只是感觉她有些不对劲，也不愿从别处去怀疑她。加上那几天工地太忙，永生总是加班。就这样，日子在永生的忙碌中一天天过去了。
　　 一天，工地交工，永生提前下了班。因为没带钥匙，就敲响了家门。谁知，小云在里面高声答应，却过了好长时间才打开了门。永生进去一看，沙发上端端正正坐着一个男人。
　　 永生很奇怪，大眼睛里装满了疑惑。没等他开口呢，姓方的来个自我介绍：“我姓方，是小云的表哥，前几天在街上遇上了表妹。妹夫你好，怪不得表妹夸她嫁个好老公，真挺帅的，很高兴认识你。”
　　 “表哥你好，欢迎来我们家。小云，见到表哥怎不和我说一声？咱买些好菜，一会儿让表哥在咱们家吃饭。”永生虽然满腹怀疑，却强装镇静，笑嘻嘻地回答。
　　 “你总是加班，那有时间告诉你呀。”小云红着脸，拍着永生的肩膀说，尽力遮掩自己的心跳。
　　 从那以后，小两口各惴心事，自然没了原先的恩爱。永生无心上班，还经常哄骗小云。他在自己的床边安了小型摄象头，小云和那个野男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录了下来。绝望的永生对人生失去希望，对深爱的妻子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阴雨那天，露天的工地全部休息，永生却说还要加班。无知的小云信以为真，整个上午都和方先生在家鬼混。下午四点多，他们出了家门，打车去饭店吃饭。从饭店出来没回家，直奔舞厅去逍遥。盯梢的永生带上提前准备好的杀猪刀，跟在他俩身后，不声不响地进了舞厅。
　　 舞厅刚开门，除去工作人员外，伴随着音乐舞动的男女还很少，舞池内一目了然。失去理智的永生疯了似的，直奔到小云她俩面前。他二话不说，左手抓住小云的头发，右手就举起了刀！众目睽睽下，几刀就劈死了妻子小云！
　　 沉浸在爱河中的方先生，刚才还搂着美人儿翩翩起舞，瞬间满身喷满了鲜血！他看着血泊中一动不动的小云，吓得瞠目结舌，魂飞胆颤，真魂飞出了几十里！
　　 姓方的猛地一回头，永生带血的杀猪刀已到了眼前，正向他面门飞来！方先生低头躲过，连滚带爬往外逃，肩膀上还是被狠狠地砍了两刀。他满身是血，也顾不上疼痛，颤抖着嗓门儿惊叫：“救命！救命！”就向门外飞奔！
　　 舞厅顿时大乱，老板还没来，工作人员们见出了人命，吓得诚惶诚恐，全部逃到了后台。有的打电话报警，有的把消息告诉了老板。几对舞伴惊叫着：“杀人了！杀人了……”各自出门奔向马路，刹那间都没了踪影。
　　 怒火烧身的永生脸部扭曲，双眼血红。他的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鲜红的血。看上去，魔鬼一般地可怕。他目光迷乱，双眼呆滞，又瞅了眼血泊中的爱妻。他停顿了片刻，拿起锋利的杀猪刀，向自己的脖子狠狠地抹去！
　　 警报响起，120救护车到来，小云早已断气死亡。几个大夫把奄奄一息的永生抬到车上，一路拉着响笛，向医院的方向走去……
　　 （七）
　　 二个月后。
　　 夏日的傍晚，风徐徐地吹着，太阳慢慢向西落下，留下了漫天的晚霞。晚霞好似仙女撒下的一朵朵水红色的花儿。随着白云游动变幻，映亮了整个天空。月亮从东方静静地升起，它的周围，有几颗星星发出微弱的光。人常说：早霞有雨晚霞晴。预示着：明天定然是个好天气！
　　 市郊一条小路上，走来一位老人。只见他：一身青色的半袖半裤，黑布鞋，看上去整洁干净。眉毛头发已全白了，脸色灰暗发青。刀刻般的皱纹，布满了皮包骨的脸上，深陷下去的眼睛没有丝毫表情。他弯曲着身子，慢腾腾地往前走。他就是民工大喜。
　　 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慢慢行驶在大喜的身旁。车门一开，跳下一对小夫妻来。男的中等壮实的个头，黝黑的皮肤透出了的全是健康。浓密的眉毛向上扬起，不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女的细眉俊眼，细高的身材。他们就是大喜的女儿和女婿。小两口缓缓走到大喜身边，生怕惊吓了父亲，一边一个抚着他：“爸，天快黑了，咱们回家吧。”风风抚摸着父亲的白发，温柔地说。
　　 女婿先开了后车门，大喜的老婆水仙，抱着外孙探出头高声喊：“老头子快上车吧，孩子们等你吃饭呢。”
　　 永生去世后，水仙的耳朵几乎失聪。风风带着她四处求医，还去了一趟北京，这才好了一些。但还是有些聋，说话总爱高声，生怕人家和她一样的听不清。
　　 “姥爷，姥爷，回家……”外孙娇嫩的声音，一下子就把大喜喊到了车门前。灰暗昏花的眼睛里，顿时闪出亮光来：“石头回来了？好孩子，来，老爷这就抱你回家。”
　　 “不是说石头明天才回来，怎提前了，奶奶家舍得让他走？”上了车的大喜问女儿。
　　 “可不是么，我婆婆怕您想他，就把这个臭小子提前给送回来了。”风风微笑着，亲亲了儿子的脑门儿说。
　　 这些日子，风风带着母亲治耳病。女婿为了方便照顾，就把岳父大喜接到他的家里。又把二岁的石头从母亲家接回，和外公一起住。昨天，奶奶说是想孙子了，一大早就把孩子领走。通情达理的石头爷奶，生怕外公外婆烦闷，让孙子呆了一个晚上，就送回来了。
　　 “谢谢亲家了。”听得出，大喜声音里充满了感激。
　　 大喜怀抱外孙，女婿稳稳当当地开了车。全家五口人一同坐在面包车上，向着月亮升起的东方，女儿风风的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