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桃花渊记事(小说)
此后,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五年的时间过去了,那座原来的荒山,变成了一座果木葱茏的桃花山,韩青山在那里载满了桃树,也有一些零星的李子树,梨树,海棠树……每到春天,满山的桃花盛开的时候,香气飘得很远,就连村里都闻到那香气,惹得村里的人们眼巴巴的巴望着,心里就像被虫子啃噬一般,既眼馋又嫉妒。可是,也只能这样眼馋着,谁让他们没有韩青山那样的头脑呢?。
秋天到了,那树上结满了果子,红红的,甜甜的,更是馋人。这个时候,韩青山把先成熟的果子摘下来,每一家送一点,说是让大家尝尝鲜。其实他也怕招人怨妒,抢先用小恩小惠堵住人们的嘴巴,为的是安安稳稳的把这满山果子变成钱。
钱赚了许多,有了经济基础。于是,他又趁热把山下的水库一并承包过来,撒上鱼苗,每天派大儿子韩飞龙到水库喂鱼。要说,这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村里谁不羡慕啊。可是,人哪有事事顺心的。令韩青山忧心忡忡的是,这韩飞龙成亲也有几年了,媳妇的肚子总是不争气,到现在还没能生个一男半女。在村里人的嘴里,这不是绝后了吗?你挣再多的钱有什么用处?小儿子韩飞虎又不学好,是个好吃懒做,打架斗殴的坏痞子。年纪也不小了,照这样下去,哪家的闺女会嫁给他?为此,韩青山常常骂他:“你个杂种,怎就不知道学好?我养你算是白养了!”每当这时,那韩飞虎也不示弱,斜着眼睛,瞪着老爹,冲他吼:“你少管我!我就是一杂种,就这样了,你怎么着吧!”气得韩青山也拿他没办法,只好随他去了。
且说,韩飞虎也不笨,脑子也清醒得很。他知道,就他这德行,今后也甭想说上媳妇了。老爹这一大份家业,有没有他的还说不准呢,于是,他暗暗地长了心眼,心想,等着机会吧。
人要是有了坏心思,就会随时留心的。这不,他瞅准了一个机会,有了一个损主意。
老大的媳妇桃花嫁进韩家好几年了,也不知道这两口子是谁的毛病,到现在她的肚子还没消息,静悄悄的,不见鼓起。为这,公公婆婆也不待见她,整日的她愁眉不展,生怕有一天被赶回娘家。
这一天,韩飞龙到县城买鱼饲料,要一半天才能回来,韩青山要韩飞虎到水库看有没有什么活,帮着嫂子忙一忙。韩飞虎爽快地答应了,惹得韩青山很高兴,以为儿子转性了,有学好的可能。于是关心地说:“你也别累着,帮着照看点就行,重活让你嫂子干。”
“爹,我也老大不小了,往后有活你就让我去,别让哥哥嫂子太累了。”韩飞虎说。
“你要这样想,就算爹没白养你一回。好好学着干活,日后找个好闺女给你娶回家。”
韩飞虎嘴里哼着小曲,高兴地走了。
(四)
水库被韩青山承包以后,他在水库边上用废旧木料压了一间小房,韩飞龙和媳妇就在吃住在这里。早上没吃早饭,韩飞龙就早早的去了县城。桃花没事做,正坐在小屋里的板铺上向着外面张望着,韩飞虎走了来。不知怎么,一见韩飞虎,桃花就有一点害怕心理,觉得他有一种可怕的眼神。
韩飞虎一进来,就说:“嫂子,哥哥不在家,有什么重活你就说话,我来帮你干。”
“今儿也没什么活,你哥走之前把活干完了。这里没什么事,我一个人照看就行,你先回去吧。”桃花看着他说。
“那哪成,老爹让我来的,说你这里有活,要我帮着侍弄呢。”他笑嘻嘻地说,“你可别拂了爹的好意。”
他坐到桃花的身边,瞅着桃花:“嫂子……”
桃花以为他要说什么,可他又不说话,就那样瞅着她,她的心里小鼓乱撞似的,不安起来。于是她想要站起来,走到一边。韩飞虎抓住了她的手,说:“嫂子,你可真傻。你结婚几年了,还没有孩子,他们都说你的不是。到底是谁的毛病,也不看看去。”
桃花不知所措的说:“虎子,你说这些做什么?”
“嫂子,你不知道,看到你这样,我心疼你呢。爹娘嫌弃你,哥哥也对你冷脸冷屁股的,你要是再不生,他们可就要赶你走了。”
一听这话,桃花哭了。是呀,这几年,自己在这里起早贪黑,活没少干,累没少挨。就因为生不出孩子,总遭受白眼,心里真不是滋味。韩飞虎说的对,再这样下去,迟早被他们敢出去。
韩飞虎见机会来了,一手擦着桃花的眼泪,另一只手把她搂来过来,安慰着:“嫂子,我真为你不值。你别再傻了,大哥虽然对你很好,但他没有注意,又孝顺,处处听爹娘的话。你可得好好为自己着想了。”
说话的当儿,他的手开始不安分了,由上而下,似是不经意地按在桃花的胸脯上,看着桃花的脸色。此时的桃花,一种别样的情绪在心里蔓延,心里想着,罢了,既然已经这样了,任由他吧。于是,人也就软了下来。韩飞虎心里笑了声,知道事情已经成了……
不久,桃花的肚子鼓起来了,韩青山和老婆高兴得脸上笑开了花,认为是老天开眼了,不忍看他们绝后。韩飞龙更是喜上眉梢,把桃花当祖宗一样养着,什么活计都不让她干。她那身子越来越沉,水库不能再住下去了,就把她送回村里,在家养着,就等孩子落地了。
转眼,秋天了。桃花肚子里的孩子也落了地,还真是给他们争气,竟然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对于韩家来说,这可真是最大的喜事了。韩青山想,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了,家里生活条件好,多生几个没问题。虎子终究是捡来的,不是自己的亲生,瞧他脑后长着反骨,恐怕不会和自己一条心。自从有了这样的心思之后,他对韩飞虎就有了戒心。韩飞虎呢,也知道,但并不作声,只是暗暗地留了心眼。
孩子一岁的时候,已经看出长相了。可大家怎么看都没看出他哪里长得像韩飞龙,倒和他二叔有相似之处。韩青山疑惑了,心里有了疙瘩。
韩飞龙也觉得这孩子和自己没有一点相像之处,也起了疑心。心想,成亲好几年都没有怀上孩子,怎么就一下子怀孕了呢?于是偷偷地和老爷子商量着要验血做亲子鉴定。这话偏巧就被桃花听见了,她吓坏了,想,事情要是被他们知道了,可真就没自己的活路了。她急慌慌地找到韩飞虎,向他讨注意。韩飞虎听了,也有些害怕了,问着:“你听到他们怎么说的?”
“我听见说老爷子和飞龙一起去,明天一早就走。”
韩飞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忽然阴阴地笑了,说:“没事,就让他们去。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安心地在家呆着,你别担心,我们什么事都不会有。”桃花看见他那笑有一点邪性,还真地有点担心了。
第二天,韩家爷俩走了之后,桃花右眼皮直跳,坐立不安,在屋里走来走去,惹得韩青山的老婆直拿白眼瞅着桃花。可韩飞虎没事人一般,该干嘛干嘛去了。
晚上,韩青山爷俩还没有回来,老太太也着急了:这天都黑了,他们怎么还没到家?正在急着,邻居二狗子跑了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们呆得可真消停,还在家坐着呢,知不知道出事了!”
韩飞虎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叠声的问:“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爹和飞龙出车祸了,被人送到医院,不知死活呢。你们快去看看吧!”
等他们到了医院,爷俩早就带着满腹的怨恨断了气息……
韩老太太一下子失去两个亲人,哪里经受得住这样沉重地打击,不久也死了。
剩下桃花孤儿寡母的,村里人都觉得很可怜,在一些好心人的撺掇之下,嫁给了韩飞虎,这叔嫂两个顺理成章地凑在一起,韩青山一辈子打拼的诺大家业就这样被韩飞虎这个痞子接管了。
这韩飞虎也不是等闲之辈,不久与乡里的头头脑脑挂上了钩,当上了一村之长,又成了远近闻名的致富能手,劳动模范。
(五)
中秋刚过,村里就被一种不安的气氛笼罩着。是什么原因呢?原来,换届选举快到了。村里一些人暗暗地憋足了劲,想要把韩飞虎从村长的位子上整下去,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想啊,韩飞虎在这个位子上一坐就是十几年,乡里县上都有人在罩着他,村里还有谁会成为他的竞争对手呢?
于是,就有人想到大学毕业回到村里的李林了。李林并没有想当村长的想法,他回来,只不过是想把自己在大学里学的知识运用到实践当中去,在自家的地里弄块试验田,搞一些农技科研项目。最主要的,这村里有他放不下的女孩柳媚儿,所以他回来了。他的回来,给这个沉闷的村子注入了一丝新鲜的血液,一缕清新的空气透了进来,一些人们也看到了希望的光亮。年轻人在撺掇着他:你有知识,有活力,而且又有技术,有头脑,能把大家带到致富的路上去。为什么不和他争一争?我们被他压得太久了,再这样下去,这村子真的完了。
他的心活了。对呀,自己年纪轻轻的,为什么不干一番事情呢?如果自己不争,以后村子可真的成了他韩飞虎一个人的天下了,不能再让他这样为所欲为了,应该有人制止他嚣张的作风。韩飞虎,可太狂妄了。
可李林的老爹却说:韩飞虎已经根深蒂固了,上边有人罩着他,村里大多数人又被他笼络着,你是争不过他的。不同意他参与村长的竞选。
别人越是这样说,他越不服气。难道就没王法了吗?共产党的天下,不会这样任人胡作非为的。他的决心已下,偏要争一争。他这边暗暗地下了决心,努力做着工作。
那边韩飞虎也没闲着,他对这次竞选志在必得。如果输了,输给这个后生小辈,丢了面子事小,往大里说,这水库,这兢山的承包期眼瞅就到期限了。自己要是不当村长了,再想承包,就不是这个价钱了。这不,他开始用一些手段笼络人心了。先是各家走走看看,在走的过程中,每家扔下一条好烟,并说,当选之后还有好处。
晚上,他回到村里的家。老婆桃花殷勤地问候着,小心地伺候着。生怕哪里惹他不快,遭到他的辱骂。桃花小心翼翼地问他:“事情怎么样了?老李家的小子还和你争吗?”
韩飞虎一头倒在炕上,轻蔑地说:“嘴上没毛的小子,也想当村长。这村长,就那么好当?野心不小,还想和老子分一杯羹,也不看看我是谁?等着吧,有他的好!”
桃花知道,往后老李家没好日子过了。也活该,谁让他们惹到这个阎王爷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韩飞虎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没了底。虽说,这几年,他在上边没少花钱,把那些大大小小的官都喂得七荤八素的,也有人罩着他,县上的祁县长就是其中的一个。但是祁县长自己也是一屁股的屎,没有擦干净,到真正用得着的时候,能不能管用,还说不准。想到这里,他也叹了口气。
看到他这样,桃花说:“要不,你找找老李家的小子,给他一些好处,别让他和你争了。”
韩飞虎瞪起了眼睛,骂道:“你个娘们,就知道跟着瞎掺合,你懂个屁!我要是向他认怂,不就说明有问题吗?”
“那你怎么办?就这么让他和你争啊。”
“实在不行,我找祁县长。他用完我了,我也得用用他。”想到那件事,飞虎有了主心骨。
那是夏天雨季里发生的事了。
今年的夏天,天就像被捅漏了一样,那雨哗哗下个不停。兢山下水库的水位迅速地上涨着,县里的领导通知他们要日夜派人守着,防止水灾发生。一天早上,祁县长带着电视台的主持人来了,说是要做现场跟踪报道。韩飞虎认识那个名叫林雪月的女主持,因为她不只一次的来到这里。每次都是和祁县长一起来的,有时到山上看桃花,有时在水库边钓鱼,有时在饭店吃过之后,到楼上休息一会,然后打道回府。韩飞虎虽然也垂涎林雪月的美色,但碍于祁县长,他不敢造次,只好把那颗色色迷迷的心隐藏起来。
在他这里用过早餐,祁县长把他叫一边,神秘地说:“老韩,这次你可要帮我,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栽在她的身上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想要讹我。”祁县长看着韩飞虎,威胁地说:“我要是倒了,你也没好日子过了。”
于是,出现了领导落水的事故,也出现了女主持救人殉职的事迹……
想到这里,韩飞虎决定亲自去一趟县里,和祁县长打声招呼,毕竟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说去就去,这不,韩飞虎开着他越野车,在县政府的门前,等着祁县长。他一到县政府门前,就给祁县长打了电话。祁县长安排好工作上的事,找借口出来了。
坐上他的车,祁县长问:“我们去哪里?”
“就到水云间消遣一下吧。”韩飞虎说话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到了那里。他找到车位,刚刚停好车,门口的守卫上来帮着打开车门,礼貌地把两人请下车来,礼貌的指引着两人走到里边。
一进大厅,风骚的老板娘见是熟客光临,亲热地招呼着把两人迎到雅间。
桑拿,按摩,洗脚,等诸多服务项目享受了一番之后,已到了中午,韩飞虎和祁县长来到顺达酒家,在包间里,韩飞虎说了这次民选竞争村长的事。祁县长打着包票,说:“你放心,这件事上我会帮着你的。乡里县上的一些人我替你打声招呼,会没事的。不过,你也得破费点,意思意思。毕竟,有些人不是很熟。”
韩飞虎打着哈哈,心说,你这只老狐狸,还不是你想要钱。于是说道:“祁县长放心,别的没有,钱我还有的是。”说着,他从皮夹子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递给祁县长:“这是一张十万的卡,你先拿着用,不够再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