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孩儿对不起你了！”
　　 “克伟，我没有把女孩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你，我对不起你！”
　　 她又嚎啕大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向着露出衣服来的胸部剪去——她要剪去那两颗已经被恶魔玷污过的东西。猛然间，她的双手被有力地攥住了。不用看她也知道，那是李克伟的手！
　　 李克伟一把抱住了向丽，大声喊着：“你要干什么！”
　　 “我不活了！我的身子被姓武的恶魔摸过了！”朱向丽哭得死去活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泪水把头发都粘在了一块。
　　 李克伟紧紧地抱住朱向丽：“你真傻，你这么就放过了那个恶魔，不是太便宜他了吗！再说，你在我心中，就是一个圣洁的贞女，无论你变丑还是残疾，我都会把你当成我最完美的宝贝！”
　　 “我没脸活了！”
　　 “为什么？就为姓武的那个人面畜生？你是为他而死吗！太不值得了！你不为妈妈活着，不为我活着，不为那么多爱你的人活着，偏偏为一个畜生去死，你死得有意义吗？”
　　 “呜呜.....”
　　 “别想那么多了，咱们下个月就结婚！”
　　 “克伟哥，你真的不嫌弃我？”
　　 “什么话呀！我们不仅要做一辈子的夫妻，还要做一辈子的朋友！朋友之间，有什么嫌弃之说呀！快回去吧，大家都等着你呢！”李克伟把自己身上穿着的棉袄脱下来披在朱向丽身上，再把她身上的衣服扣子系好，几乎是搂着她回到了连里。
　　
　　 （十一）
　　 “向丽，我们终于结婚了，你高兴吗？”
　　 “克伟哥，我今天是天下最幸福的人！”虽然只有十五瓦的电灯泡，仍然照得这一对新人红光满面。
　　 “克伟哥，我还有一件事情瞒着你，我没敢告诉你！”
　　 “就是我妈妈被红卫兵剃了光头游街的事情吧？妈妈已经来信告诉我了。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情吧，姓武的那个混蛋在大家的努力下，被判了刑，十五年呢！”
　　 “还留他一条命干嘛！哎，克伟哥，咱俩商量一件事吧。”
　　 “什么事儿，你说，我都同意！”
　　 “我想，咱们结婚以后五年里不要孩子。”
　　 “为什么呀？”李克伟睁大了眼睛，不解地问。
　　 “省得他一生下来就打上阶级烙印呀！”朱向丽回答得很坚决。
　　 “好，五年内不要孩子，免得孩子一生下来就打上阶级烙印！”
　　 屋里的灯灭了。
　　
　　 （这是38年前即1976年刚打倒四人帮后一周内写成的小说，本来有一家文学刊物已经答应头条刊登了。但是，主编以“还看不大清形势”为由，把这篇小说压下来了。结果，嗣后的伤痕文学大量问世。我把它封存了38年，想想还是应该拿出来示人，“拙”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