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妈听到丈夫的话，脸上“腾”地变的大红大紫：“哼，我们倒想和和气气，她哪里值得我和和气气对待她，你知道我娶了这样的媳妇丢尽了我的脸！”她妈妈说着好似受委屈的是她自己，“被人问起媳妇是干什么工作的，我都没有脸回答。要工作没有工作，要学历没有学历，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怎么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尹上文眼睛里喷出了一股不服气的怒火。“少杰也是我抚养大的儿子，你不要动不动就往我伤疤上撒盐！”他说完气冲冲地回到书房。尹上文在最痛苦无助的时候就是读古诗，读他最喜欢的唐诗就是南唐的末代君主李煜的诗《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他读罢李煜的诗满脸泪痕，他一向以为自己的心很坚韧，没想到一碰李煜的诗就破碎了，他用一辈子拿粉笔的手按在脸上，掩饰那岁月留下的无情伤痕，忽而凄切地笑了。这笑，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要多伤心有多伤心，生活的伤害是那么多那么深，现实啊，总是太残忍！
　　 生活总是忙碌在时间中。荷香虽然工作忙碌，但自己在忙碌中充实。她一大早起床给丈夫准备好换洗的衣服，自己梳头去了。她时时打扮的如一朵出水芙蓉漂亮可人。她站在梳妆台前自己打量着自己，尹少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床后面抱住了她的腰。抚摸着她的胸脯，眯着眼睛说：“老婆，起这么早干什么？”说着转前了身打量着荷香靓丽的秀发长长披下，细长的柳眉，一双眼睛对着镜子流盼妩媚，秀挺的小鼻子，两腮白里透红，娇艳欲滴。他抱起她上了床，要求做爱，她起身推开他：“你馋猫啊，都大白天了，我们工厂月底财经结算，我要早去。快穿衣服。”他舔着脸：“荷香，好老婆，你这么漂亮怪我馋猫，要怪就怪你……”他说着按在她身上……
　　 “咚咚咚……”传来了急迫的敲门声。随着一个狂躁的声音：“吃饭了，不吃就喂狗了，听到没有？”是他妈妈在门外催。
　　 惊的二人一下子坐起身，尹少杰急急忙忙穿好衣服。荷香下了床对着丈夫调皮地伸了伸舌头。
　　 二人到了卫生间洗手，荷香为刚刚丈夫的举动羞涩不已，手心里捧起两波清水对着丈夫脸上泼过去。尹少杰躲了一下，扑过去按住她的头在耳边悄悄嘀咕：“看我晚上怎么整你，你等着！”荷香被他按的缩着脖子，他又在她脸上眼睛上浇了满满的水，使她的眼睛无法睁开，只是一个劲地“咯咯咯……”大笑不已。双手伸进水池里闭着眼睛乱泼：“我晚上等着你，我就等你，咯咯咯……”说着笑着。
　　 “呀！”一声。尹尚文走进卫生间洗手，刚刚跨进就让媳妇泼得满脸水。
　　 她听到这个声音是公公的声音，摸了一下脸睁开眼睛。天！是公公站在面前用毛巾擦脸，可能是等着洗手。丈夫早已不在身边了。她特别的尴尬：“爸爸，对不起！”说完就往外跑。
　　 （三）
　　 他们夫妻恩恩爱爱半年过去了。她喜欢这样的幸福，喜欢他防不胜防的“袭击”，更喜欢听他偶尔叫一声“荷仙子”。她听到他这样的呼称总是咯咯地笑起来，笑的开心，笑的醉人！笑过后在他脸上一个甜甜的吻。他洋溢着满脸的幸福！
　　 这样的幸福一天天降低质量，婆婆近来对她冷眉冷眼。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幸福就像被风一瞬间刮跑了。一瞬间没有了踪影，她多么想紧紧拥抱生活的美好。而这样的美好只是夏日弄堂里的风，极为飘渺与轻浮。刚刚吹起自己对家庭生活的满怀幸福衣角，就一闪眼要跑了。她不能让这样的幸福溜走，要争取，要固守。
　　 今天，她吃过午饭要睡一会，刚刚离开门口就听到婆婆高一声低一声骂开了：“没有用的东西，吃饭擦嘴就走，好像我是她的保姆。就这样半年了连个孩子都没有怀上，还觉得自己理直气壮，都是你这个没有出息的臭小子惯得，再不会生孩子要她有什么用……”
　　 “妈，妈，打住！”她听到是丈夫尹少杰的声音。她偷偷躲在门外想听一听公公对自己的意见。
　　 “结婚都有一段时间了，不是不会生吧？”是公公漫不经心的话。
　　 “不会生正好屎壳郎搬家滚蛋，反正现在离婚的人多的是。”
　　 她听到婆婆这样的话头上如同浇了凉水，心里都冷的打颤。尹相杰听到妈妈的话不入耳走出了客厅。看到荷香在门口发呆，他估计她是听到他们的说话了，他拉着她跑出了小区。
　　 “离婚，离婚！多么可怕的字眼，你妈妈怎么这样说？”她对丈夫说。“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我到底有什么妇科病？半年了没有怀孕，你带我去。”她停住脚步望着他。他回避她的眼睛：“检查什么，我们现在趁年轻无拖无累活的多么轻松，要孩子麻烦，以后再说。”她扯了一下他的手：“你现在嘴上说的轻松，可我心里紧张，再不要孩子你妈妈要将我赶门在外了。在你妈妈面前你怎么不说‘现在还早’，装聋作哑让你妈妈骂我。”她说着委屈地泪眼蒙蒙。
　　 第二天，她一个人去了医院做了全面妇科检查，结果让她开心地拍手，自己一切正常。他和丈夫牵手走在公园里，她的头靠在丈夫的肩头，幸福自信地说：“老公，我检查身体了，我一切都正常，可以做妈妈了。”丈夫听到她充满信心的话心里如同针刺了一下，周身都跟着颤抖：“有什么好高兴的，没有孩子就是没有负担，再不要提起孩子，我不喜欢。”他话音刚刚落下，她不高兴，扯着他的手摇晃着：“你为什么不喜欢孩子，为什么，你妈妈都急着抱孙子，再不要孩子她就不要我了。这样有了孩子我才感觉到我们的婚姻踏实，要不然我心里不踏实。”他无话可说了。
　　 晚上，他们躺在床上，心里各怀心事。尹少杰心里万般纠结，藏了一年的隐私今天突然如毒蛇窜出来了，啃咬他的敏感神经剧烈抽痛。他翻了一个身，荷香的一只腿突然压在他小腹上，他拿开长长叹了一口气：“哎！”
　　 “你叹什么气，要个孩子好似要你的命一样。”她爬在他身上。他抬起眼睛看着她，她的眉眼里荡漾着春波。他嘟嚷一句：“老实睡觉去，今天有心事！”她撒娇地攀住他的脖子：“就不老实，就不老实，就要孩子！”他明白她此时此刻撒娇耍赖的目得，坐起身哄着她：“荷香，再不要提孩子好吗？我的事业刚刚起步，等到功成名就再要孩子。”他说完盯着她娇柔的脸。爱！就是信任，他的话她从来没有怀疑掺假有水分。
　　 “那你妈妈再嫌弃我你可要替我挡着，我一切都听你的。”她天真地说。
　　 他一时搪塞了她，孩子对于一个家庭多么的重要。他何尝不想要一个孩子，他从小在父母眼里就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反而大了许多事情父母不满意，就如与荷香的结婚伤害了父母的自尊。再不要孩子他们的婚姻可能要摇摇欲坠了，他觉得自己还是去看看医生，到底有没有恢复正常。在第一次查出自己输精管狭窄是一年前的时候，他难过了一阵子过去了。多年来他没有当一回事，以为慢慢会恢复，可是结婚半年时间，荷香没有怀孕，他怀疑就是自己的毛病。他到了男科医院检查结果还是让他心里宽慰一点。医生说要戒烟戒酒，心情保持愉快乐观，有可能马上恢复生育能力。
　　 一年过去了，又一个春天到了了，万物蓬发的时节，无法阻挡大自然绿色的脚步，一切孕育着美好的未来。太阳缓和着大地，青草没有根基的地方仍然复苏，哪怕是石板的夹缝里都要顽强地往外钻。到处绿油油景象，繁衍的景象。看！杨树，桦树，椴树，都鼓起一个个将要绽放的小苞，顶端带着一点露珠，欲滴还翠。荷香一个人走在下班的路上，她触景生情，她仰起头望着那些一对一对野鸽子，麻雀，喜鹊，在忙着搭窝生儿育女。有的鸽子已经育出了他们的宝宝，鸽子妈妈守在门口，忽然一只鸽子爸爸飞回来了，它口里衔着食物毛毛虫，落在自己温暖的“家里”，孩子们看到爸爸回来了，张开嫩黄的嘴“咕咕咕”争着抢着挤着！鸽子爸爸首先将嘴里的毛毛虫喂在鸽子妈妈的口里，哦！这个鸽子老公好疼他的老婆哦，她惊呀，仔细瞧着，瞧着，哇！原来鸽子妈妈对着抢食的孩子“咕咕”叫了两声嘴对嘴喂了孩子，它们夫妻分别喂自己的孩子。它们的孩子吃好了，围着爸爸妈妈快乐地“咕咕滴滴……”唱起了歌。大自然一切生命是多么的神圣，多么美丽！这样的神圣和美丽并非上苍所赐，而是基于有生命有灵性的一切动植物的和平、协调、相亲相爱的和谐美丽。
　　 “荷香，你在这里干什么，回家！”是老公下班路过看到了她。她转过头看到丈夫摇下挡风玻璃对着她说话，她才回过神来：“你回去吧，我要一个人坐一会。”她说完又转过了脸。他下了车，他明白最近忙妈总是找荷香的不是。他明白她有点躲避，不想回家，他拽着她的胳膊拉上了车。
　　 “一个人发什么呆，下班要早回家，帮我妈妈做做家务，讨她老人家开心。”尹少杰一边开车一边劝妻子。荷香嘟着嘴不说话。
　　 回到家里，他妈妈已经在做饭，他爸爸在客厅看电视。他妈妈听到他们回来了，故意大叫：“老头子，来给我打下手，就等着吃现成，我倒是你们不花钱的保姆。”尹尚文听到老婆是指桑骂槐，他欠了欠身子，扶了扶眼镜，看了看荷香“咳。咳，嗯嗯……”好像在清嗓子。荷香明白公公婆婆“演戏”的目得。她看了丈夫一眼，尹少杰给荷香一个眼神。荷香到了厨房声音很小心地问道：“妈妈，我做什么？”他妈妈没有开口，眼睛斜视过来，她的眼睛看着儿媳平平坦坦的肚子，皱着眉头从上到下打量着媳妇，身材高挑、胸脯丰满，臀部丰润翘挺，周身都散发着年轻女人的活跃气息，怎么就是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她看得荷香手脚无措，她慌乱中拿起一个盘子要盛米，刚刚走到电饭煲前打开锅拿起勺子，婆婆后面狠狠地碰了她一下，她没有注意，一下子向前一个嘴啃地“噹”一声，手里的盘子打的粉碎。婆婆破锣似地骂开了：“倒了八辈子大霉，娶了你这样的媳妇，人模人样没有用的东西！”
　　 尹少杰听到妈妈的声音要走进厨房看看，被他爸爸一把拉住：“儿子，不要进去，玉不琢不成器，让你妈妈教育教育她，你进去了坏了事。”尹上文知道儿子疼媳妇，怕儿子进去引起媳妇和老婆闹。他们父子谁都不要进去，婆媳一会风波就过去了。就这样，尹少杰被爸爸拦住了，他伸着脖子听着厨房的动静。
　　 她妈妈手里拿起一个铁水瓢正要勺水熬汤，看到荷香打了盘子她指着荷香骂，手里的铁水瓢来回抖动，看上去要动手打人的样子。荷香知道自己打了盘子理亏了，吓的大气都不敢出。默默地捡地上的碎片。突然又两声“嘡，嘡”重重敲击瓷器的声音，吓的荷香心里“嗵嗵”直跳，胸脯掀的都在颤抖。她手里刚刚捡起的碎瓷片都掉在地上，她随着身子向前倾斜，左手托在地上的瓷片上，手心里顿时钻心地疼，眼睛里随着泪水浸满……
　　 “躲开，好狗都不当道！”他妈妈对着蹲在地上的荷香毒言恶语。
　　 荷香右手按着左手的伤痕，血点已经滴在地下与她的泪水和在一起。她模糊的眼睛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还在往外滴血，心里仿佛有人捅刀子，是心里在滴血！
　　 “躲开，有理了？做饭你打家具，是媳妇你不生孩子，你能干什么？”
　　 “你让我干什么？在你眼里我一无是处，你说，你说！”荷香突然怒目对视婆婆。
　　 在客厅的父子坐不住了，跑进了厨房，尹少杰看到荷香两手握相握有血往外流。他心疼地问道：“荷香，怎么了？怎么了？”他拿起她的手看看。荷香一下子甩开。“没事！”他看了他妈妈一眼，他妈妈看到儿子疼媳妇更加来劲了：“是她自己，你着我干什么，好像是我弄的，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你就知道疼媳妇，你妈妈一辈子累死累活为了谁，怎么没有看到你心疼过，娶一个光吃米不下蛋的鸡还这样疼着护着。”
　　 荷香的眼睛对着丈夫，委屈地对着丈夫。她此时此刻多么想让丈夫为自己说一句公道话，可丈夫什么话都不说。她的泪水落下了脸庞：“你说话啊，你对你妈妈说话啊！”
　　 “有什么好说的，荷香，我们回屋去！”他拉她的手回到自己的卧室。
　　 他要看她的手，她故意不让他看，一个劲地流泪：“说好了你妈妈再骂我你挡着，你是怎么做的，让你妈妈骂得我无地自容，好似我亏了你家里。这样下去我在你家里怎么活！”
　　 “荷香，你要理解我，我妈妈有我妈妈的道理，在我妈妈面前我是儿子，她说什么话不能抢白，你理解我。”
　　 “你妈妈骂我都有道理，那亏理的人是我，你说我就该这样受你妈妈的气，忍气吞声是不是？逆来顺受是不是？”她推他的身子。他顺着搂着她娇柔的身子，嘴在耳边讨好地说：“荷香，让着我妈妈，我们做晚辈的要尊重他们，他们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好！听话。”她听到丈夫一味地向着妈妈让自己做“童养媳”，她不满意了：“老公，问题的根本不是我忍着让着就能解决，你妈妈对我挑三拣四的原因是我没有生孩子！我没有生孩子你懂不懂？她嫌弃我，她是想要孙子，老公……”
　　 “打住，打住，不要说孩子。以后说，以后！”尹少杰听到荷香转来转去还是转到孩子的话题上，他放开她背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