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征文·旧时光】光阴的故事(散文)
【松的气场】
松,该是黄山的主人,它们破石而生,把生命的气场做进每一条石缝。
迎客松、送客松、探海松、蒲团松、连理松、麒麟松、黑虎松……“十大名松”有名字,有寓意,被世人津津乐道,被游人纳入“到此一游”名录,合影留念。
实际上,是不是被命名、被吟颂,黄山松都活得自得、自信。看,那攀在峭壁的“犟小子”、探在山涧的“老顽童”、独立巅峰的“莫愁女”(我对收纳入目的松的命名即兴而来,无需深究)……黄山松以花岗岩为胎盘,吸食霜天雨露,傲然挺立于黄山七十二峰。
它们是神奇的画笔,为五百里黄山泼墨添彩,它们是飘扬的战旗,与雷电抗衡,争夺到生出来、活下去的生命权。
黄山松不但恣意地活,还特别讲究活的姿态,形似、意会,徽州人得松的教化,祖祖辈辈活得坚韧而优雅。
【石的质地】
黄山石是花岗岩,它们既精巧怪异,又厚朴拙顽,青黑、麻褐、浅黄,颜色并不好看,可这些其貌不扬的石,随便哪一块都是乘着亿万年的时光,从古老的燕山期穿越而来。
它们枕着光阴酣睡,养精蓄锐,醒来烹风调雨,力道无穷。不信?你试试把“飞来石”斜角点在那儿千年不倒,试试指令道道石峰排列成“十八罗汉”,试试临渊雕刻“玉屏卧佛”、“丞相观棋”、“猴子观海”、“关公挡曹”……
花岗岩的质地决定了黄山之田盛产硬汉。松生于斯,人行于斯,莫不倔强硬朗、乐观向上。
那块写有“大块文章”的石,极富代表性。
我盘脚坐于石下,暗自揣摩邹鲁当时摩崖文字于此的情境。我想,他一定是被这经年的盛景点化,破译了黄山松石之语,读懂了徽州人何以“文,可至理文章,商,贾而好儒,宁静致远”的“大块文章”。
【寻迹宏村】
白墙青瓦的老屋、潜心绘制的画匠、怡然游玩的旅者,岸边物、境中人,一应倒映于南湖。一池清粼粼的碧水,一池活生生的倒影,静动相宜,真真震撼到我!
震撼带有撕裂性,震源来自于埋藏在宏村深部的一种因子。那到底是什么?流连于中国最美画里乡村,两天里,我一直在追索求之。
直到站在汪氏宗祠,仰面接住那“四水归堂”的阳光时,一切才勾连起来。
阳光很足,我眯起双眼,似在回顾旧事,又像在倾听私语。
我们这个家族,到儿子已是疆三代。虽然生于新疆长于新疆,可我还是感觉自己是个客居者。很奇怪的感觉。出生在这里,工作生活、结婚生子,照理,我已是地道的新疆土著,但每每听阿訇唤礼,看穆斯林虔诚的目光,内心总是一凛:于新疆,你终究是无族无根的漂泊者。
此刻,在静谧的院落里,在律动的阳光中,我依稀感觉到,有一粒尘埃回落在它应该归位的水土。夫家本是徽州人哪!这屋、这水,这山、这人,所浸褥的宗族血脉、典雅书卷气息,让我辨识到自己,从何处来、根在哪里。
感谢老师关注和评点。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