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韵】琼花又开了(征文小说)
这天我叫了一小货车把药材拉城里去卖,驾驶员给我说:“琼花,城里新修了个药材自由市场了,不如去那儿卖,比药材公司强,”我说:“好啊,”我们便把车子开市场去,刚卸下来,药贩子纷纷拥上来了,不一会便卖完了,但价格不是很高,车主给我说:“琼花你自己乘车回去吧,我去给村个体户拉点回头货,这样车子不放空,多赚钱,”我说:“好的,我转转就回去了。”
这改革开放了,经济发达了,有钱的多了,没钱的二杆子也多了,流氓地痞也多了,当我走到一无人小巷时,后面飞奔冲上来一横眉冷眼的年轻人。一把抢了我的钱包拼命逃跑,我也拼命追赶,边追边喊“抢劫,抢劫……!”眼见转弯就要逃出视线了,突然,拐弯处出现一个西装领带中年男人,几个擒拿便把小偷抓住了,一顿教训说要送他去派出所,那小偷跪地求饶,我也说:“这位恩人大哥,算了吧,给他一次机会,”恩人说:“滚,别让我再看见你,年纪轻轻,什么不好干,做小偷,”又是一番谢恩话语过后,我问,“恩人那儿人?听口声不象本地人啊,来本市做什么?”恩人说:“我是新加坡一药业公司外采人员,这次主要是来考察的,刚才看见你用车拉来药材,就想了解一下情况,请问是你收购来的还是采集的,因为收购来的它的加工不一致,药的质量会大大降低,我必须要统一合格的加工,并想直接与第一道商家连接,省了中介许多层层剥价,这样即保证了药质量,又保证药农经济增长。”我一听一惊说:“哎呀,真巧我也在寻求一个这样的伙伴。真是天意啊,”心想,这正是时机我得抓住,这想什么来什么,转运了,“大哥吃饭去,我请客,坐下来慢慢说。”这是我第一次请人吃饭,也是第一次上这么好的饭店,维扬大菜,不过没点最贵的,清燉狮子头,炝腰片,大煮乾丝,燉牛双宝,绿豆百合燉田鸡,两瓶啤酒,一瓶红葡萄酒,“大哥,来!小妹敬你一杯,为今天相救之恩!”大哥说:“不客气,见这种情况人人都会出手的,区区小事无须挂齿,还是说合作的事吧!我叫杜明杰,”说着递上来明片,新加坡中成药业公司外采经理。还介绍了一些公司基本情况,我也把我的情况及困难说了,大哥说:“我先给你签约十万元订单。价格嘛比市场上高百分之五十,立冬前我来接货。今天先预付三万元给你,希望到时候保质保量交货。以后我们可以做长期的合作伙伴。”这一刻我接过三万元款子,心里别提多高兴,那个年代一万元都称万元户,三万元,够我们娘儿俩用上几年了,心里乐嘴上不能轻易漏啊!又叫服务员再拿一瓶啤酒来,可大哥说:“酒不能多喝,出门在外,适可而。”我也知道酒这东西,少喝为好,长话短说,我说:“大哥,天不早了,家中还有个几岁的孩子托人带着,晚了就没返乡客车了,就此告別了。”“好,一路小心!”我在街上买了自己喜欢的麻纱衣服,给孩子也买了衣服和好多好吃的,唱着欢快的歌曲——
一杯青稞哟……醉心房,
我爱的人啊你在那里芬芳,
更爱那高歌的俊杰情郎,
走在美丽广阔草原上,
闻着遍地争艳百花香,
我愿陪着你走在圣洁的绿毯上?。
不知不觉到了家,急忙去接儿子,“儿子……妈妈给你买好吃的了。”
<8>种植聘技
这次勉强如期交了货,可这野生的药材太散落了,加上年年采摘,如今好的药材己是少之又少了,要想长期保障药材来源,必须人工种植了,这回我的荒山终于派上用场了。冬天农村里的人们都没什么事做,我就请人帮我开荒挖地,把这些地整理出来,只等来年春天种上药材。
第二年早早的我便四处买药苗栽种,可外地购回的种苗水土不服,加上途中揉搓,加上不懂种植枝术,药苗种上后成活率只有三分之一,每天见药苗死伤,急得我四处求医。最后从省药业种植学院请来了建华技师,建华是大学生,国字脸,两个虎牙,非常和蔼可亲,一听说我要找药技师,一口就答应了,原来他也是农村出生的。从小就有家乡脱贫致富的愿望,只是时机还没到,这回我一来他高兴得不得了,又是倒茶,又是让坐,直问什么时候去,问我种的什么品种,好带书籍,我说主要是岩莲,雅莲,味莲,川芎,细辛,白芷……
“哦,知道了,你等会,我一会就好。”一切备好,立即就返程到家没顾得休息。建华便要我带他去药地,我说不急于这会儿,歇会喝点水,可建华正值青春年华,朝气澎勃,干事雷厉风行,一到地里便发现了不少问题,建华说:“这黄莲必须马上搭厂棚,而且离地面不能超过一米,黄莲属凉长植物,不能暴晒,还要排行距,行宽一米左右,便于管理,各种植物它的习性都有特殊的生长生理,土壤,栽培,季节,方法,管理,等等,还有购买回来的种苗不宜当地土壤,要专门分出地块来培育种苗,以便自己栽种、替补,这可不是一天之功能做到的事,须要一年几年或者更长时间。”
有了建华的帮助,总算保住了现在的这些药苗,有了共同的理想和共同的目标,这共同的话语便多了,建华为了帮助我,也为了他的理想就这样穿越于省城与大山两地之间,人相处久了,日久会生情,每次回城都问我要带什么东西,但每次带了给他钱从来不要,我呢他上山来我对他也是无微不至的关心,衣服鞋子都帮他洗得干干净净的。热了送片瓜,冷了送件衣服,关系到了只差一层窗户纸了,可每到这我都退缩了,王勇的影子不时浮现在脑海里,总觉得他有一天会突然回来的。
<9>人业汤溃
为了使药材便于运送,也为了山村早日通上公路,我主动向县里请缨从乡里修一条盘山公路到俺村,因为这条路得经过好几个村才能到达,这一路的土地赔偿不是个人能承受的,得由政府出面才能解决。没想到县长一听说我是为这事而来的,直拍手叫好,“哎呀,琼花来得正好啊!中央两会提出要三年内实现村村通公路,不留一村无公路乡村,我正愁你们村呢,知道吗?你们村是全县最远最难的一条路。”说完便把地图拿给我看,说交通局把图纸都绘好了。这条路按现在村公路标准修,不含土地赔偿费,人工劳务费,光材料爆破经费都得二百多万,我们准备采用人工和大型挖掘机同步进行,人工按村民人头摊派,国家出四分之一,五十万元,五百口村民积资五十万元,还差一百多万元没着落,如果你能补上这空缺,我立即向公安部门上报,批发炸药,火药,爆破装备,工程立即上马。我说:“没有问题,超出的资金由我来补上,这些年我的药材全靠人工背扛,着实让我吃尽了苦头。村里年轻青人外出打工,每每回到家都叹气!好多姑娘都外嫁他乡,可没人愿意嫁进来,就因不通公路,村里大龄未婚男人越来越多,个个都痛恨不通公路,家乡的落后面貌无法改变。这回听说要修公路,好多外出打工的放弃赚钱都回家修路了。”
在大家发扬坚苦朴素,不怕牺牲的精神,一条十几华里盘山公路于当年年底通车了。
家家都有了摩托车,好多还买了汽车,出门再也不用步行十几里山路了,山里的竹木山货立即成了抢手货,我也不例外学了驾驶,买了货车,村里人们这会头脑是见什么赚钱就想干什么,当然是我的药材最畅销了,纷纷上门讨教,要学种药材了,村里成了以琼花为首的远近闻名的药材基地,连市长都亲自表扬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命运总不让我过好日子。幸福今生总不属于我!!
这年天干旱,己有半年天空没下一滴雨了,严重干旱,连人畜饮水都要到几十里外运水回来饮用,我的药材死了只剩了了无几了。这一个夏天无滴雨,秋后却冰雹暴雨侵袭了我们的基地,这无疑是雪上加霜了。那时候还没有特种经济保险这一政策,只能自己承担。
这交货日期到了,失约是在所难免了,现在唯一的是能把赔偿降低一点好一点了。抱着懊恼的心情把为数不多的药材装了车,清晨四点便出发了,建华不放心我硬和我一起上了路,天要灭我,一切都是那么巧,车刚上了高速公路,散热器就坏了,发动机开了锅,车速无法提高,又折了下来去修车,等修好己是中午了,因为杜总约好六点之前必须交货,他别处药材统统集中在上海虹桥机场。晚上八点用货运航班运回新加坡。我到上海还有几百公里,开车要四个多小时,未免有点急,当车正全速行驶时,前面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大卡车突然急刹车,我在一百五十米就紧急刹车了,但还是没能躲过灾难发生,只见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昏迷中听见巨裂的爆炸声,还有撕心裂肺的呼救声,我睁开眼一看我的车已经是一片火海,呼救声是建华,我爬起来去救他,才发现我的右脚骨折,我顾不了脚痛爬去救人,却被几个驾驶员拉着了,说:“没有用的他的脚被死死卡住了,怎么也拉不动。”那一声声“琼花救救我……琼花……救我,好心人们救我啊!我会报答你们的……”我的心此刻比扎了千把钢刀不痛,这种眼睁睁看着亲人活活被烧死却不能救出,比自己死还要痛苦,哭声惊天动地,喊声地动山摇,那一声声撕心裂肺在熊熊的烈火中由大慢慢变小了,火力也慢慢变小了,等火熄灭,人们赶过去把建华的尸体弄出来,只有刚生下来的孩子那么大点,完全被烧萎缩了
<10>台商投资
到现在也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回到家的,我的事业伴侣建华没有了,我的心爱的车没有了,药材没有了,杜总经理那里失信了,药材基地没有起动资金。
这个冬天就这样昏昏噩噩地过着,谁也不想见,谁也不想说话。这天乡长突然叫我去一趟乡政府,说有重要的事要和我商量,说有一台商人要投资把我们乡建设成旅游景区,说我们乡有得天独厚的天然景观,加以建设不失为一个旅游休闲好地方。
本来我己是无回天之力了,但我想着建华这样辛苦了的帮我,想到他死的惨象,我不能放弃,再说我还有儿子,我不能对不起他们,我找银行贷款,找亲友们借高利贷,要让基本重新起动。
当我再次去找乡长谈判时,台商也在,这不约同时注意的目光一下像触了电,相互都惊呆了,原来是你,让我朝思暮想的人原来在这种时候,这种方式见面了,还以对手的方式出现,这老天怎么就样安排啊。
这时正是琼花开放的季节,这一刻我的心里象百味瓶打翻了,酸甜苦辡各种滋味顿时拥上心头,往事的思念,往日的柔情,往日的花前月下,往日的甜言蜜语,往日的海誓山盟,往日的沧海桑田,长亭断发相送,还有这些年我们孤儿寡母,孤灯长夜苦苦守候,在这一刻如玻璃破碎了,最是建华那份没来得及接收的爱,永远也无法回报的愧疚。我所做的这一切难道都错了吗?我甚至怀疑人生,世上是否有真爱。
“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吧”!
<11>越战空难
我们来到了往日分手的地方,王勇讲速了他的遭遇,
越战期间中国也支援美军战争的空军部分,当然在当时是机密。我当时在87127空军师当一名飞行员,我被派参加一次空战,当时中空有315架作战机而能使用的约110多架,作战机量少,质量又差,不过为了互盟条约只能带泛出行了,我和战友张树奎主驾,驾伊一15双翼轰炸机起飞了,任务名叫滚雷计划,此机由于装备落后,又因行程远必须空中加油。飞机起飞时,我的心里有一丝紧张,以前好像没有过这种情况,我有一些奇怪,为什么这样?莫非这一次出征要有不祥之兆?但是我已经没有时间想这些了,我们在指定的地点进行了地毯式轰炸,成功返航,不料被敌机战斗机拦劫,迫使改变航道,使向雷达盲区原始森林,飞机已燃油耗尽,坠毁在这片原始森林里。我只有选择跳伞。那片森林在越南的西北部,是黄连山的主峰潘西帮峰3000千多米高,原始森林无法行走,没有路,可在这还遇上了两个同遭遇的美国兵,我们是为了共同的目标而遭遇的,在这个时刻也不用分国界了,各种动物猛兽出没,路边的棚子里躺满了死尸,就把那些死尸往旁边挪一挪,我们就睡在死尸旁边很多死尸上都爬满了一寸多长的蛆,再加上蚂蚁咬嚼,蚂蟥吸血,大雨冲洗,死尸很快就会变成恐怖的白骨。一路上白骨累累,正因为有这么多白骨指引方向,绿色魔窟,山上乔木遮天,终年不见天日,猛兽成群,蚂蟥遍地,传说还有野人出没,当地人把这片方圆数百公里的无区叫做野人山,我就靠野果充饥开始了我们的“死亡之旅”,一开始也打小动物,后来没有子弹了,只好采野果。晚上只能睡在树上,避免野兽袭击。进山10多天以后,热带原始丛林的雨季到来了,天天都下着倾盆大雨,道路泥泞不堪。我们举步艰难,下山的时候就在泥水里滚,有一天一个美国战士被洪水冲走了。军部那张地图也不管用了,我们经常是走了好几天又回到原点。在这片原始森林里,我们迷失了回国的方向,回家的路出乎意料地艰难而漫长。总是下雨,一个月后,衣服上都长了青苔。战友惨死,坚强无处话悲哀在这条险象环生的死亡之路上,死神紧紧地尾随着我们的生命,我突然想去解手,美军便独自一跛一跛地往前走。过了三四分钟,我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救命啊!”等我抬头看时,只见一只恶狼已经叼着美兵往前拽。闻声赶来的战友张树奎一枪打中了狼的后腿。狼扔下美兵,仓皇逃走,我们跑到美兵身边,发现他的颈部动脉血管已经被狼咬断了,血流如注。几分钟后,他就离开了人世。越往山林深处走,山林就越显得阴森恐怖;这随时都在伺机被吞噬的可能,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瘴气开始在这里肆虐我们,不久后的一天,张树奎因为吃了有毒植物而腹痛难忍,山里又下起雨来,他开始腹泻和发烧,泻出来的全都是黑水,臭味也不正常。他躺在那儿,一动也不能动了,病情越来越严重。临终前,把我送到国内,你要争取回到祖国,把我们到越南打仗和穿越野人山的经过告诉国人,我们是为国捐躯,我们是爱国青年,看着战友离去,我的眼睛湿润了,用颤抖的声音说:“就是死我也要爬回祖国的土地上去死!”使我麻木得不再害怕死亡了,我只是在一种生命本能欲望的驱使下机械地向前走着。活着走出野人山,我是唯一幸存者,一个个战友的相继离去这时,已经9月中旬了。几天以后,我终于最后走出野人山,这时我已经身染重病,需要治疗,被送到台湾。在台湾时,认识了一个国民党将军房大雷,他是江苏人,待我很好,由于老乡的情谊,我们成了至交,那时是大陆的文革时期,又到了台湾,已经不能回大陆了,无法联系,只好在将军的手下服务。我在军队干了十年,还娶了将军的女儿,后来退伍,在台湾作生意,一点一点发展。大陆改革开放,台湾解禁,我就想回来……
<12>带走儿子
我作为一中国人,我要为祖国尽点力,赚钱不赚无所谓,我不在乎,建一个旅游企业,为家乡作点贡献,还有就是想带儿子去美国念书,因为越战那场森林遭遇使我己没有生育能力了,所以只有这个儿子。我要把他培养成有用人才,两条路,一是你放弃基地,二是让我带走儿子,二选一,这一夜让我彻夜难眠,想了一整夜,最后我决定让儿子出国留学,我想儿子跟着我没有什么大作为,我不能为了自己误了儿子前程。
王勇留下用来开发旅游的那笔资金带着儿子走了。儿子上车前对我说妈妈,保重,我不想让你再为了供我那样辛苦了,等我学成回来!等我回来……!
琼花又开了,
思念的日子一天比一天浓,
襟前的琼花,
分割了相约的流年,
茕立在海边礁石上,
凝目久久的望着遥远的天边。